顧雲親自縱火，早就把各種證據處理乾淨，除了方晏如一人指認我，剩下沒有一個證據與我有關。
御前侍衛第二天就把事情調查清楚，上達天聽。
皇帝就等着人來消除朝中的流言蜚語，一個小小的宮女根本承擔不起這樣大的責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方晏如的身上。
大殿上跪了一片人。
我在最後面，甚至看不清皇帝的表情，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方晏如臉毀了，雙腿也都是被火灼傷的痕跡，還莫名其妙的成了縱火的真兇，她自然不甘心，帶着哭腔大叫冤枉。
“皇上，臣妾說的句句屬實，都是方歡這個賤人陷害臣妾，都是她啊……”
替我診脈的人是江太醫，他自然隱瞞了我眼睛能看見的事實，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回皇上的話，方歡姑娘的眼睛根本沒有復明的可能，若大火是她所爲，並沒有辦法躲過宮中的侍衛。”
汪天逸也把調查到的情況通報皇帝，我身邊一直跟着唐白，火勢剛起趙嬤嬤也確認了我的位置。
我根本沒有時間縱火。
方晏如大叫：“說謊，你們都在說謊！我親眼看到她提着燈籠的到我房中，還帶着一把匕首，說要替她娘報仇，要不是我命大，現在已經被她捅死了……”
我低頭不語。
御前侍衛早已調查清楚，方晏如就算有異議，也與我無關。
汪天逸問她：“既然你說，方歡趁着你熟睡拿了匕首要殺你，那她爲什麼不直接捅死你，而要縱火呢？”
方晏如啞口。
支支吾吾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汪天逸再次遞上太醫院的卷宗，上頭清楚的寫着，方常在雙腿受傷之後，夜裡經常出現夢魘，分不清在夢中還是現實。江太醫針對她的症狀下藥，並沒有明顯效果。
伺候方晏如的奴才們早就受不了，現在有能夠讓方晏如下大牢，重現選擇主子的機會，他們全都不想放過。
幾乎全都冒出來，把方晏如反常以及不反常的事情全都說了。
方晏如親眼看到我的事情，直接就變成了她的夢魘，並不是事實。
方太師還想替自己的女兒辯解，也就在此時，北方旱災的摺子被加急送來，宮中火災北方旱災，不少大臣當即跪求皇帝復立太子。
皇帝好面子，廢太子就是爲了讓顧雲知道，楚國的天下是誰說了算，若是輕輕鬆鬆復立，他身爲真龍天子的面子就沒出放。
幾件事，把皇帝架在那兒。
方晏如不能放過，放過豈不是承認他廢太子做錯了？
“來人啊，把方晏如關進大牢！”
侍衛把方晏如往外拖，傷痕累累的雙腿拖在地上，拖出兩道血痕。
請求復立太子的大臣還跪在大殿中，皇帝眉頭緊鎖，擺擺手：“讓顧雲去北方賑災，做的好，朕再論功行賞。”
賞什麼，不言而喻。
但北方旱災從去年此時就已經開始，朝中派了不少大臣前去處理，全都無功而返，眼看着涌進京城的災民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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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入春之後，下了幾場暴雨，災民們以爲旱災要過去，領了糧食往回趕，誰曾想。
雨水連乾裂的土地都沒有打溼，豔陽再次霸佔天氣。
此時賑災，無異於燙手的山芋。
然聖命不可違，顧雲領命，當夜就帶着人趕去災區。
藍貴妃命人搬了躺椅，睡在院子中，盯着天山的月亮，不發一言。
趙嬤嬤站在旁邊勸誡：“娘娘，太子殿下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他既然敢去災區，肯定就是有解決的辦法，您不要太擔心了。”
藍貴妃嘆了口氣，“他那個辦法你又不是不知道。說是能人，可誰也不能保證，幹了這麼久的地裡，還能打出水……”
聲音戛然而止。
趙嬤嬤拍了拍貴妃的肩膀，指着我的方向：“娘娘，方歡姑娘來了。”
藍貴妃笑着替我招手，“過來。”
自從瞎眼，我的聽覺就比以前好了好多，剛纔的對話不差一字的全都聽進了耳朵。
知道顧雲有應對的方法，替他擔心的心終於放下。
“不出意外，皇上應該在這兩日就會處置方晏如，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方晏如被關在避暑山莊的私牢，要不是趙嬤嬤拿着藍貴妃的令牌，我根本不知道地底下竟然有牢房，更別提見方晏如了。
扶着我來到牢門邊，趙嬤嬤就離開了，“有什麼話，緊着時間說，最多半個時辰之後我帶姑娘出去。”
我踉蹌的在地牢裡走着，方晏如就像是在看笑話，直到另一扇大門關上，她才譏諷出聲：“方歡，裝瞎子的感覺怎麼樣？”
不知道趙嬤嬤是否會偷聽，跟不確定方晏如一定會被處死。
在地牢裡，我怎麼都不會承認自己沒瞎。
但是走路比剛纔輕鬆多了，抓着牢房柵欄，清楚的走到方晏如面前：“方大小姐，地牢的滋味怎麼樣？”
她想抓我，被我迅速躲開，手臂卡在柵欄中間，花了些功夫才抽回去，“你就是能看見！”
我笑而不語，“那麼大的火，怎麼沒把你燒死呢？”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上面的小疙瘩讓她的手都在抖，“方歡，你別得意的太早，只要我沒死，你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左手的傷不好過吧？”方晏如冷笑，“你自己廢了自己的右手，我廢了你的左手，你連匕首都拿不起，還怎麼跟我鬥，怎麼跟方家鬥？！”
我側着身子，下意識的讓左手理她遠一些。
深可見骨的貫穿傷口，雖然運氣好沒傷到筋脈，但若是修養不當，往後陰雨天可有我受的。
“我纔不跟一個將死之人鬥。”我冷着一雙眼看她，“只要你說出我娘是怎麼死的，我能保你一個全屍。”
方晏如把玩着秀髮，慢悠悠坐回稻草上，“求我啊，跪下來求我，我就告訴你。”
“你別得寸進尺！”
“哼！”她冷笑，鄙夷的看向我，“別以爲我落到這個地步就能被你欺負，我是方家的嫡女，而你是個沒人要的野種。”
“我就算是死，也比你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