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的站在他的書房, 細細的看陳設,他用過的筆,坐過的椅子, 扔在一邊的衣服。
一陣微風吹過, 書案上的書被吹得翻開來, 一張紙飄落地上, 我走過去, 卻發現那書是一本手抄的道德經,十三不喜歡這類書。我撿起地上的那張紙,彷彿心被重擊。
那是康熙皇上讓我處理掉的, 那張反覆寫滿我心事的紙“出生入死,生之徒十之有三;死之徒十之有三;人之生, 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密密麻麻的十三, 全是十三。不禁淚溼了眼眶。
十三進來我也沒有注意, 他問背對他站着的我:“我送你去十四那兒可好?”我回頭,他看見我的淚, 愣住。
我轉過身把紙遞給他。他才微笑了一下。看我一眼,低聲說:“那個管茶的小太監,是小喜子的把兄弟。”
我走過去,輕輕抱住他的腰,他遲疑一下後緊緊地抱住了我。
我低聲問他:“你知道這張字是什麼意思嗎?”
他慢慢的答:“當時的意思大概是‘十三’不知現在的意思是什麼”
我落了淚:“還是十三, 全是十三, 從沒有變過。”
他每天都忙碌, 我依然等待他, 我一直在等他, 常常想,我上輩子欠了他什麼?
他有些受涼, 依然每日早起上朝,我在隔壁屋依然能聽見他的咳嗽聲。
是的我們沒有住在一起。現在只怕更像是戀愛了。
我一早起來送他,他微笑“再回去睡吧。”我搖頭,一天之中能見面的次數本來就少,難道這也要錯過?
一直將他送出了門,我回他的書房,桌上仍堆着攤開的書。我一一慢慢的收着。
越想越鬱悶,提筆就在紙上寫下幾個大字“無端嫁得金龜婿,辜負香衾事早朝,”
寫完就作別的事,也不再理會。
晌午時分,十三回來了,我正在他的臥室榻上看書。
起身替他更衣。“怎麼回來的這樣早?”我疑惑的問。
他微微笑:“三哥來家裡坐坐,我留了他吃飯。”我答應着,不關我事,兆佳福晉會安排的。
十三換好了衣服接着說:“一會你也過去。”我猶豫,“不必了吧!我還是不去了。”我們的麻煩還少嗎?
他看着我,安慰的微笑:“不用怕,三哥不會說什麼的。難道你藏起來。就沒事了嗎?”我不語只是垂着頭。
十三溫柔嘆息:“算了,不爲難你了。”
小喜子在門外報:“主子,三王爺來了,奴才照主子的吩咐,已經帶王爺去慎思軒等您了。”十三說知道了。
我愣一下,頭忽然大了。驚跳了起來,“什麼?三王爺在書房?”早上那張字,就擺在那兒。
十三一臉莫名其妙,問我怎麼了。我也不答。
我忙往書房跑去,但願還趕得及。一進門,就看見三王爺坐在一邊,正在喝茶。看見我就微微的笑。
我厚着臉皮請安,十三也急忙跟來了,三王爺問十三:“十三弟急什麼?”
十三微笑:“怕讓三哥久等了。”
我趁他們說話,趕緊過去書桌那把那張字團了。 十三疑惑的回頭,三王爺卻哈哈的笑起來。
他看見了,我面紅耳赤,趕緊告退出來。十三疑惑的問:“三哥,笑什麼?”三王爺小聲對他說。然後他也大笑。
我不敢逗留趕快回屋了。我緊緊攥着那紙,哭笑不得這叫什麼事?
不禁嘆息,算了,現在出去說我們是純潔的,誰又肯信。
小喜子來說:“主子,王爺說,您要是不好意思去前面,就在屋裡用飯吧。”我答應了。
飯菜送來,我沒有吃,只是靠在榻上發呆。
十三一進門,撿起我扔在一邊的紙,打開看,忍不住就笑:“不得了,連這樣的話,都寫出來了。”
我老羞,解釋:“不過是心疼你,病着還要去上朝。”
他微笑看我,將我摟在懷裡在耳邊輕聲問我:“帶你去上朝可好?”
我推開他大驚:“你瘋了?”他微笑:“快瘋了,整日見不到你,就快瘋了。”那樣認真。
我也笑了:“那以前,怎麼沒見你發瘋。”他垂頭吻我:“以前?不敢想。”
小喜子在外面回話:“主子,宮裡來人了。”十三鬱悶的嘆息:“知道了。”
我微笑看他,他亦微笑。不捨得又抱住我:“以後讓你天天我身邊。”
不知他打什麼主意。催他走吧。他起身,又囑咐我:“早些睡,別等着我。”
看一旁紋絲沒動的飯菜,又皺眉:“你要成仙?”
我笑:“剛纔沒胃口,這就吃。”他才點頭走了,吩咐人給我重新作了送來。
是慎思軒的丫頭萍兒給送來的,面上老大不情願。我也不甚理會。
吃過後,就自己收拾了。讓個粗使丫頭送回後廚去。
蘭珠來看我,正瞧見,很是氣憤:“格格怎麼自己動手。”
萍兒正在,一聲冷笑:“格格?我道沒聽說,王府裡添了這麼個主子?”
蘭珠氣得慌要同她爭吵。我拉住她:“進屋吧,我泡茶給你喝。”
萍兒看我不理會,越發囂張:“泡茶?我可沒功夫燒水。”
我冷冷看她不過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惻隱油生,當下只是淡淡說:“我自己會來,不敢勞動你。”拉着蘭珠回了屋。
蘭珠氣得臉色發青。“格格,就受這樣的氣?”
我微笑:“不過是小孩子,嘴壞點,我不屑理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