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鳴枂吃力的看着他,面前的柳見天鬍子拉碴的,跟他以前得體的模樣實在是相差十萬八千里,她莫名覺得有些好笑,閉了閉眼,柳鳴枂沙啞着聲音問道:“你怎麼來了?”
說着,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胸口的疼痛一瞬間襲了上來,是麻藥也擋不住的痛。
她一瞬間白了臉色,躺在那邊緊緊皺起眉頭,忍受着那一波一波幾乎要將人神智摧毀的疼痛。
“鳴枂?鳴枂?”柳見天見她臉色青白,微微泌出冷汗,嚇得不敢動了,“要不要我去找醫生?”
柳鳴枂忍出一身虛汗,她皺着眉頭道:“不用。”
說完話,她又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做手術,需要我過來給你簽字。”
“給我簽字?”柳鳴枂似乎是覺得好笑,“我以前做手術,怎麼沒叫你過來?”
“那是因爲……”柳見天想起醫生囑咐過他的話,一下子閉上了嘴,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給柳鳴枂捻了捻被子,道,“你剛醒過來,別想那些了。鳴枂,你繼續休息吧。我在這裡守着。”
他此刻的語氣,就像是一個慈父一般。
柳鳴枂微微眨了眨眼睛,心底突然涌上一層酸楚,她微微抿了抿脣,心裡知道他出現的有些蹊蹺,卻也不再多言,緩緩又閉上了眼睛。
她真的太累了……
整個人空蕩蕩的,有種茫然無所依的感覺。
她現在太累了,不想再去思考什麼東西,一切,都等她醒過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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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見天見柳鳴枂再次昏睡過去,輕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年紀大了,守了她一天一夜,此刻也有些熬不住,走到門外,見鹿悠還站在門口,他臉上閃過一絲氣憤。
“我以爲你靠得住。”他握緊了拳頭,忍不住道。
鹿悠緩緩擡起眼,看着柳見天,“如果你當初不那樣對她,她又怎麼會落到我手裡?”他眼眸很深,暗得見不到光。
柳見天被他的話氣得氣憤不已,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他握緊了拳頭,對着鹿悠道:“以後不許你再見她!”
鹿悠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他靜靜的道:“如果她這樣想的話,我會聽從她的意見。”
柳見天狠狠的看着他,憤怒幾乎讓他失去理智,然而他內心知道,他根本沒有資格去怪罪鹿悠。
害的她最慘的人,其實是他這個做父親的。
柳見天離開以後,鹿悠緩緩的走到門窗邊,透過窗戶看着躺在病牀上的柳鳴枂,她安靜的睡着了,看不出傷痛的模樣。
鹿悠輕輕的推開門,慢慢走到柳鳴枂的身邊,垂下眸子看着她蒼白的臉。
“鳴枂……”他聲音顫抖,輕輕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而現在,連她的名字,他都覺得心痛。
柳鳴枂的夢裡面,是一片陰沉沉的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開始下雨了。
她獨自前行,漫無目的的行走,周圍一片是荒蕪的,雨聲淅瀝瀝的響着,身後似乎是有誰在叫着她的名字,然而她並沒有回頭,她內心裡知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能讓她停下腳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