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誰知我此時情三
念語嘴角滑起一絲微笑:“你不敢”
“若是皇上問奴婢要證據”清流心中着實沒底,念語要她一口咬定是皇后所爲,偏偏又拿不出證據,只怕皇后到時反咬一口,反而害了自己。
“你,便是證據”念語眸中光芒大盛,緊緊盯着清流,“皇上那日肯救你,肯將你放在明處,便存了拿你作餌的心思,只要你死死咬住是皇后所爲,皇上他不會懷疑你的。
”
聽念語毫無遮掩地說出楚澈的意圖,清流心中頗不是滋味,但是她自然知道念語所言不假,只是神色中還有些猶豫。
“你不必擔心,到時我自會助你一臂之力,皇上定會深信不疑。
”
見念語說的這般肯定,清流鬥爭許久,還是決定站在念語這一邊搏上一搏,她後悔那日存了攀高枝的心思,落到這步田地,真是咎由自取啊。
偷偷覷一眼念語,楚澈對她不同於一般妃子,已是衆人皆知了,哪怕沒有她,那傾城之貌的韓毓汀,七竅玲瓏的柳絮,家世高貴的寧素素哪個不強過她想來也真是可笑,自己是憑什麼以爲能得楚澈另眼相待
念語似看出她的心思一般,勸慰道:“你不必妄自菲薄,雖說人各有命,但是卻也還有一句話是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你也說過,不是每個女子生下來便是做下人的命地,你在家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若是出嫁,也是丈夫的好妻子,清流,不要想着依仗他人,要學會將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裡,這樣纔會有選擇的餘地,纔不會處處受人脅迫。
”
念語一向鮮有對她說這麼多話的時候。
這長長一番話對於現實的清流卻是難得,她聽完之後。
擡起頭,眼神中迷茫未散,卻也似多了一個方向,念語知曉有些事情她只能點破,卻不能教她什麼,只祝願她日後可以一個人保護她的骨肉。
“時候不早了,我還有事。
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什麼不便地,去找月柔,她會幫你辦妥。
”
日頭正盛,念語用過午膳之後,更覺懶洋洋的,睜眼都覺吃力,實在熬不住了。
只得去榻上小寐一會。
醒了以後,念語便見月柔皺着眉,對着一個琉璃碗在發愁,只見那滿滿一碗西瓜露晶瑩剔透,偶有清香傳來,令人暑意全消。
念語不由失笑:“月柔。
這西瓜露與你有仇麼竟惹得你如此苦大仇深地看着它”
月柔頗是氣惱地轉過頭來:“這西瓜露是皇上賞地,說是主子畏熱,只是樑太醫吩咐過了,主子要調養身體,不能飲這涼寒之物。
”
念語怕楚澈看出些什麼,因此這調養身體是瞞着他做的,只是一想到幾日後的事,若是懷了孕,反倒累贅,這調養身體倒顯得多餘了。
因此念語趿着鞋子下了地。
端起琉璃碗便一飲而盡。
月柔嚇了一跳:“主子”
念語再笑:“我還有事要找樑太醫呢,傳他來一趟。
月柔,替我更衣。
”
“昭儀娘娘的身子養得差不多了,再服幾日,便可大好了。
”替念語把過脈,樑幼白抱拳道。
念語見此刻屋內只他們二人,想了想,便道:“養好了,恐怕也是無用了,樑太醫,我問你,依你之見,那日葉厚朴所說的假苓之物可是真的”
樑太醫一怔,細細想了會,反問念語:“葉兄說明瑟殿中有類似茯苓之物,不知是否果真有此物”待見到念語點頭之後,他又想了想葉厚朴近幾日不同尋常的舉動,他證實了自己心中地想法,鄭重道:“依微臣猜測,應是的確有那假苓,只是,臣卻不知,葉兄那日爲何說了謊話。
”
念語低頭沉思片刻,那葉厚朴在宮中的清名她也是聽過一些的,因擅的是婦科一道,不少宮妃都想籠絡他,偏偏他軟硬不吃,只管做好分內事,因他確實醫術高明,妃嬪也怕有求他的那一日,因此也都不敢做些過分的事惹了他,她想了想,那日他矢口否認有假苓之物,受益的乃是柳絮,莫非他是柳絮地人
“昭儀娘娘,那日我聽他換黛婕妤爲絮兒便有些奇怪,因此託了二公子去查,方纔知曉這黛婕妤曾在醫聖葉懷青的門下待過一段時日,論起來,婕妤正是葉兄的師妹。
”
“是這樣麼”念語若有所思。
樑幼白又想了想,補充道:“自從上次之事後,葉兄頗是頹喪,對宮中的事也不怎麼上心了,搬去了京郊,聽說還在那擺了個義診攤子,替鄉親們看病,許是他撒了謊,心中有些愧疚吧。
”
“搬出了京城義診攤子”念語隱隱抓到了什麼,總覺得有些不妥,她要的東西許是隻有這葉厚朴身上纔有,只是畢竟是兇險之事,多一份把握總好過冒冒然地相信一個與自己爲敵過的人,因此,她再問:“樑太醫,依你與葉厚朴共事多年來看,他究竟是個怎麼樣地人”
樑幼白肯定道:“人如其名。
”
念語不無嘲諷道:“將有的說成無,偏幫柳絮,這也是人如其名”
“昭儀娘娘,這宮中每一個人都做過惡事,但是可有一人爲此良心難安,行善悔過的”
確實,連念語自己也做過害人的事,只是她一向以自保來安慰自己,雖然也有半夜夢迴,心存不安,卻也不過剎那,一轉頭,她便又醉心於宮廷爭鬥了。
醉心
她不由自嘲,的確。
若是以前還有藉口可用,今時今日她做地事,不是醉心於宮廷爭鬥又是什麼想及此,心底的那個年頭更是強烈,看着樑幼白一臉信誓旦旦,便信他這一回,賭上一賭了。
“他今日可在”
樑幼白怔了一怔:“今日是他當值。
應是在的。
”
念語點了點頭,送走了樑幼白。
便急急喚了小來子去召那葉厚朴。
“樑太醫應是方走不久吧不知昭儀娘娘有什麼不適,需要微臣效勞的”葉厚朴依着規矩行禮之後,公事公辦道。
念語請葉厚朴入了座,笑道:“確實,樑太醫方纔回去不久,這身體自然是無礙的。
”
“既然娘娘無不適,微臣也不打擾”
念語揮手讓無關人等下去了。
開口挽留道:“本宮叫葉太醫來,只是想求一樣東西。
”
“娘娘言重了,娘娘想要什麼,吩咐一聲便是。
”
“七日醉。
”
葉厚朴臉色變了一變,知道她既然這麼說了,那麼便是確定他有此藥了,不好再推脫,便道:“這七日醉藥性特殊。
不知娘娘想用於何處”
這七日醉乃是一種,用後讓人昏睡七日,脈搏心跳會逐漸慢下來,直到讓人再也覺察不到,陷入假死地地步,多是那些面臨死地地宮女太監買去。
躲過一劫,在這宮中一向都被列爲禁藥,那藥方已失傳數代了,只是那葉厚朴乃是葉懷青之子,是藥三分毒,葉懷青既爲醫聖,對這類想來應也是熟悉地很,念語不過一猜,便被她猜中。
“我。
”
只一個字,便驚了葉厚朴一跳:“娘娘是想自己用”
念語點頭:“葉太醫。
上次我險些被你害死。
這次,想拿七日醉想救自己。
不知可否”換了旁人,她自然是不敢將這樣“正義凜然”地話問出口地,只是對方是這皇宮裡最“乾淨”的葉厚朴,那麼拿來一試也無妨。
果然,葉厚朴開始有些動搖,但是他卻始終不信如念語這樣的一個正值盛寵的昭儀會用得着這七日醉:“娘娘說笑了,皇上對娘娘如此珍愛,怎捨得傷了娘娘”
念語冷笑:“皇上的確不會傷我,但是,旁人呢葉太醫,你入宮的時候比我長,宮中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你應該見得比我多吧”見葉厚朴不語,念語再道:“先是用藥使我有孕,後又是並無此物,太醫端地是濟世救人的好心思”
念語總覺得這葉厚朴那日撒謊不光是爲了柳絮,似乎還有其他的難言之隱,她今日叫葉厚朴來一是爲求一個真相,二來,也的確是想要那七日醉,只是這藥太過兇險,若是不得葉厚朴真心相贈,她拿到手也是不敢用的。
念語的話起了作用,葉厚朴的臉白一陣紅一陣的,長嘆一聲:“果然是什麼都瞞不過娘娘。
”
念語此刻也和緩了臉色,道:“那日葉太醫所言所行,應不全是爲了黛婕妤吧”見他眼神閃爍,念語淡淡一笑,將此次自己真正地用意說了出來:“太醫道我要那七日醉做何用不過也是爲了如太醫一般逃離這個皇宮罷了。
”
葉太醫吃驚地擡起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是個步步陷阱的地方,不是嗎”念語飲一口茶,放下全身的防備,笑得雲淡風輕。
這笑似乎也感染了葉厚朴,他亦是舉起了面前的青花瓷杯,淺茗一口,道:“娘娘是從何知道厚朴想離開這皇宮的”
“樑太醫,他說你在京郊置辦了房屋,還開了一間義診鋪子,”說到這,念語眨了眨眼,“你是想在民間打響了名號,好叫皇上不能再召你入宮吧”
葉厚朴苦笑:“看來之前是厚朴低估娘娘了。
”
“哪裡,葉太醫一番話,差點要去我一條命,只是我與太醫素無仇怨,太醫何苦擺我這麼一道呢”念語皺眉,亦是苦笑
葉厚朴許久未語,之後卻是道出石破天驚地三字:
“恭貴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