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推辭,姜羽生還是被四人從守夜輪流中拋了出去。
四人皆需要一個最爲強大的小黑子,這亦是四人在荒魔域生命保障之一。
對於魔人之間的推辭,姜羽生依舊有一些不習慣,但姜羽生又深深感受到自己內心的變化,來到魔域後的姜羽生已然慢慢習慣了魔域生活,亦更加習慣了與魔人之間的交流方式,並非浮於交流本身,而是內心的感受。
這便是成魔嗎?
姜羽生並未睡着,感受到熊腿子在不遠處值夜,另外三人皆黑幕爲被,厚土爲牀,睡眠之息沉穩,卻還是能夠品出一絲警惕。
以往無數個深夜裡,姜羽生總是想起過往種種,心中裝了太多仇恨,竟是連天地都裝不下了,而來到魔域後卻極少有這種思考了。
自己何時變得優柔起來?
甩了甩腦袋閉上了眼睛。
整個天空又一如荒魔域每日的天空般慢慢變得亮白了起來,姜羽生五人終於遇到了他們來到荒魔域的第一個人。
毒寡娘驚呼聲讓四人同時起身,只見一人飄忽而過,竟是毫不停留。
姜羽生眼皮一跳,此人身法極好,在荒魔域能如此趕路,此身法已然能夠讓其無視掉大多兇險,而如此近距離之下定是發現自己五人氣息,卻是絲毫不顧忌,亦不停留,不知是哪一路強大的魔人,更不知此魔人來荒魔域又是爲何。
五人皆知此地並非多管閒事之地,各自起身,繼續前行。
空氣中夾雜了一絲燥熱和沉悶。
遠方的聲響讓五人同時警惕了起來。
只見辰時遇到的那名黑衣之人連續施展身法,與一隻幾丈長短之灰色巨獅打得酣暢。
遠遠望去,此人頭上光滑無發,脖上一圈不知何種獸類之頭骨穿成之項鍊,身形極爲高大。
青足音對着姜羽生四人使了使眼色,四人會意之下稍微繞過了這一小片區域。
這種人不好惹,一路行來不時看到的一些兇獸屍體定是此人所爲,其中不乏實力強大的兇獸。
光頭之人看着腳下灰色巨獅,看了看姜羽生五人離去方向,面無表情將手掌附在巨獅額頭之處,五指用力之下便破開巨獅頭顱,感受到巨獅滾燙腦味兒尚算合口,坐下便吃了起來。
“此人是誰?”
“並不識得,但定是極爲狠辣之人,一路兇獸屍體大多完好,僅頭顱破開無腦,定是被此光頭之人吃喝乾淨。”
白渡觀察極爲仔細,分析亦是和姜羽生差不多。
“觀此人外形與行事,倒是讓我記起一人……”青足音話語引起四人好奇,面對四人好奇之色,青足音又道:
“或許此人便是那陀愚了。”
白渡心中一驚,問道:“莫不是……?”隨即又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便該是他了,此前僅聽傳言,如今確實能夠對得上。”
熊腿子道:“散魔之中實力強大者許多,這陀愚亦算是其中高手了。”
“你我五人需繞道而走,若是得罪此人,恐怕我五人並不能落得好處,我師父當年亦是說起過幾個強大之人,此人若真是陀愚,恐怕此荒魔域內尋不到對手。”毒寡娘邊說邊有些心悸之色。
姜羽生自然知道趨利避害,雖未曾聽過陀愚名號,但姜羽生眼光卻是毒辣不已,此人實力怕是不下於魔域九大城城魔了。
接下來兩日裡,五人卻是感受到了一絲怪異,似乎每每隔上幾個時辰總是能夠碰到這陀愚,要麼便看見這陀愚匆匆行路而過,要麼便又如此前般遠遠看到其與兇獸纏鬥在一起。
青足音擔憂之色更甚,再看白渡、毒寡娘、熊腿子三人,眉頭之間的憂慮自然藏不住。
姜羽生遠遠看了看正與一羣狼類兇獸鬥在一起的光頭之人,轉身看向身後四人。
“有事便說,憂慮有何用處?我並未聽說過此人,但我亦是看出此人已然盯上你我五人,欲來之事便讓它來,若是知道此人其餘信息便直言說出,亦算讓我多多瞭解一些。”
說罷此話,姜羽生重新轉身,竟是邊說邊像前方走了去。
“自現在起,我等無需繞道躲避,正常行路深入這荒魔域便好。”
四人渾身一震,相互間看了看,而後跟了上去。
姜羽生一人在前,四人緊隨在後,最近之時僅僅距離陀愚不到十丈。
坐在狼身上的陀愚看了看領頭的姜羽生,眼中出現一絲詫異,但陀愚還是感受到了此年輕人身後那四人的緊張與戒備。
“你……過來!”
陀愚聲色沙啞,好似許久未與人交流過一般,話語竟是有一絲生澀。
白渡四人心中一驚,杵立不動,看了一眼陀愚那面無表情之黑臉,皆又不敢多看般看向了前面姜羽生背影。
姜羽生停下腳步,道:“速速行路,停留做甚?”
說罷竟又邁腳向前走了起來。
此時情況讓白渡四人猶豫不決,若是停下或許就要面對陀愚,若是繼續前行,怕有得罪了這陀愚。
好歹自己五人,面對不知性格脾氣的陀愚,青足音還是堅定了自己跟隨姜羽生的想法,首先踏出腳步跟了上去,餘下三人正準備上前,陀愚話語又響了起來:
“小娃娃,停步!”
聲音之中竟是帶上了一絲威脅之意。
姜羽生終於轉頭,與陀愚四目相對,似乎思索什麼一般,片刻後便向陀愚走了過去。
“你是何人?”
“我……陀愚二字可否聽過?”
陀愚面色依舊不變,但姜羽生亦是面無表情。
“未曾聽過!有事便說,無事我等需繼續趕路,恕不奉陪!”
看着走到自己三丈之處的姜羽生,陀愚似乎亦是沒有遇到過如此年輕卻又如此膽大之人般,竟有了些詫異。
“你是何人?”
姜羽生面對陀愚詢問,道:
“小黑子之名你可曾聽過?”
“未曾!”
“既然我未曾聽過陀愚二字,你亦未曾聽過小黑子之名,如此便說明你我並不相識,亦無有交集,你雖年長一些,卻亦不是我爹,我爲何要聽你話?”
姜羽生說罷又轉身向前。
“還不走?等着被此人吃了腦子嗎?”
四人感覺好似在鬼門關溜達一圈般,趕緊跟上,走出極遠方纔扭頭回望,陀愚依舊坐在狼身之上。
陀愚看着遠方五人,目光鎖在姜羽生身上,嘴裡喃喃道:
對啊,他與我萍水不識,爲何要聽我話呢?他又不是我兒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