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爹
主人?這人分明是我魔教弟子,難道這樣兒的路人甲,還有什麼有深度的背景?我凝神望向他,經脈中暗自聚力,預備把他留下。卻見李大伸手向面上抹了幾抹,臉忽然就變了樣,從一張普通的路人甲臉變成了清雋優雅的重要配角臉,身形也舒展了許多,顯得蜂腰猿臂十分修長俊秀。
這人是誰?又是誰派來的?他一路送我到處羅山,必定有所圖謀!
看看,這都是作者不給我們魔教好配置的錯!我一個魔教教主,竟然沒見識過易容術這種高級玩意兒!別的書裡的魔教教主肯定都精通易容啊什麼的,不會跟我一樣讓人一濛濛一個多月。
我心中一陣後怕。這一個月來讓一個不明來歷的外人隨侍身邊,若他有心置我於死地,現在我的人頭已然不保了。就算眼下看着無礙,保不齊他已經給我下了什麼巨毒了。魔教又有了新教主可以和那小受搞基,作者順手多寫個人出來把我弄死也並非不可能的事啊!
我正要問他的來歷,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我上回被人下藥弄到山下,那人就是扮作我教中弟子……難道還是……這人難道,就是那個碎劉海的影衛?那小受都有了老教主,還是不肯放過我嗎?我心神搖盪,衝口問道:“你是玉嵐煙的影衛?”
可他沒劉海啊!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不離他額前,苦笑一聲:“百里教主猜得不錯,我就是那個曾與你打過交道的影衛。”
他一笑我就認出來了。劉海雖然梳了上去,苦逼之氣卻還沒變,一笑就跟人家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原來是他,好!好!好!我這些日子被人下藥被人強X差點由攻轉受,都是他起的頭,今天不把他留在這兒好生折磨,我百里封疆枉爲魔教教主!
我一聲招呼不打,直接使出了平生最強絕學,雙掌夾着陰冥之風襲向他。那個影衛倒有幾分本事,擋開了我致命一擊,高聲呼道:“百里教主,你中了我主人特製的斷魂散,在下若回不去,便無人給你送解藥來。請你斟酌輕重,莫因一時之氣,誤了自家性命!”
果然如我所猜測,這一路上我將他當作自家弟子,不曾加以防備,他要下毒只是隨手之事。不過,既然說是要送解藥來,那這種毒藥就一定是慢性毒藥,不是爲了殺我,只是爲了挾制我而已。
可他還挾制我幹什麼呢?魔教有了新教主,原該我的戲份都可由我那新來的爹繼承。還是說,玉嵐煙最近也沒看新章,不知道我多出了個爹,還打算以這毒藥要挾,逼我到該出場時下山再去和他對戲?——以那小受滿腦子劇情的性格,還真有這個可能。
不論他們有什麼想法,我現在唯有抓了這個影衛以作交換,不能把身家性命這麼平白交到別人手中!
過了幾招,那影衛見我真下殺手,急得高聲喊道:“百里教主,你怎麼不說話就動手?起碼你得問問自己中的是什麼毒,問問我主人對你有什麼要求吧?還有我冒充魔教弟子李大一事怎麼做的如此天衣無縫,你得讓我說出來吧?”
你以爲我是那些勝券在握卻非要發了話癆,和主角說話拖戲拖到救星出來的白癡嗎?再說你也不是主角,頂多是個出場多點的配角而已,多說幾句少說幾句有什麼關係。若非想說不可,等本座拿下你,將你武功廢掉鎖進地牢後,必定成全你!我想着這些事,手上越發凌厲,漫天掌影將他壓得透不過氣來。
那影衛身上一直帶着劍,見我真動了殺機,便舉劍相迎。交手不久,就聽見周圍有極細微的腳步聲,夾着若有似無的呼吸聲,聽人數並不少,不是我教的巡山侍衛還能有誰?我一掌輕飄飄拍向那影衛胸前,向周圍高喝道:“衆人速速前來,替本座拿下這個刺客!”
腳步聲果然登時節奏變了一變,聲音越來越大,一隊黑衣教衆各執兵刃,便從林中現了身。爲首的見到我驚喜地喊了聲:“教主回來了!聽教主號令,拿下那個刺客!”
衆人一擁而上,我向後一撤,退出幾步觀看他們和那影衛動手。領頭的弟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傳訊筒擰開,放出一道煙光升入空中,不久便該有人來接應我們。他做完這些,才屈身半跪下來,恭敬地說:“教主久未回教,老教主一向惦念得很,吩咐了弟子等見了教主便迎教主回去面見他老人家。”
哼,什麼老教主。突然寫出來的人物,能和我有什麼感情?見了面只怕敘不了幾句情誼就要動手了。現在我未必還是攻四了,不知對上他有幾分勝算。但就是回來當個不掌權的兒教主,也好過落到冼冰刃和玉嵐煙手裡……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罷!
我心中再煩亂,臉上也只不動聲色,微一點頭,揮手叫他起來:“知道了,待抓住這個影衛,你們便隨本座上山。”
那影衛的本事卻是相當不錯,我們說話這會兒工夫,已是有兩三個弟子折在了他手上。我想起當初七位堂主都不曾在他手上得了好處,便有些憂心這些個普通弟子,再無觀戰的閒情逸志,重新踏入戰圈之中。
有了我加入,場上形勢登時便有了改變。那影衛不知是什麼來歷,武功竟能與我相若,我空手對付他竟有些落下風,只得隨手抽了屬下的一柄腰刀抵擋,才堪堪敵住了他。
幸好我手下還有諸多弟子,在外頭結成陣法,覷着空子或投暗器、或用繩索,絆得他招數屢屢落空,腳下也錯了幾步,被我抓着空子當胸一刀。他右胸鮮血長流,踉蹌着倒退幾步,忽地反手向我刺了三劍,逼得我回身抵禦。趁我舉刀抵擋之時,那影衛身子一縮一展,便如飛鳥般撲向林中,眨眼便藏入了枝葉叢中。
“追!無論如何要抓住那影衛!”我倒提長刀,呼喝一聲便縱身躍向他逃跑的方向。耳後傳來一片整齊的應答之聲,那羣弟子也散開幾步,包抄入林。
我追到半途,忽然感到一陣勁風迎面襲來,連忙換一口氣,倒退幾步。才停下來,便見一個黑色人體從天而降,正砸在我腳半半寸的地方。那人落地時還有一串鮮血飛濺,臉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正是方纔被我刺傷逃入林中的影衛。
是何人竟有這樣本事,連本座都擒不下的人,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能傷得這麼重,擲回我面前?
我再擡起頭時,眼前已出現了個一身血色長袍的男子,面目籠在逆光之中看不清楚,正負手靜立在我面前。他就離我不到十步遠,我卻不知他是何時出現的,就是他現在這麼近地站在這裡,我也聽不到他身上絲毫聲響,感覺不到一絲他存在的氣息。
我魔教當中,絕不可能有這樣的高人,除非……
若他就是作者給我新寫出來的那個爹,那我就連爭也不必爭,只拱手交出教主之位,由着他將本教發揚光大便是了。反正我身爲教主,所求的也並非個人權勢,而是讓我們魔教發展壯大,一統江湖。
再說,他既然是我爹,又要替我當這個攻四,必定死得比我早。等他死了我再坐收漁利,性命魔教都能收入手中,何樂不爲?
我想到這裡,心寧氣定,帶着幾分審視之意望向他。他站得十分隨意,身上似乎處處是破綻,卻又令人無處下手,雖並未刻意放出氣息卻已是威勢迫人。他似乎並沒看向我,目光不知投向何方,淡淡問了一聲:“百里封疆?”
我微一頦首,並沒顯露出自己已猜到他身份的事,也同樣淡漠高傲地答道:“是。”
他冷冷地笑了一聲:“這樣的廢物,也配做魔教教主。”說着話身子彷彿輕輕動了一動,又彷彿立在原地不曾變化,我胸前卻突然受了一下重擊,胸骨咯咯作響,幾欲折斷。一股鐵鏽氣味直衝向喉間,我眼前一黑,晃了幾晃,向後倒在一顆樹上,卻還是撐不住身子,滑坐到了地上。
涌入口中的鮮血越來越多,順着我的嘴角滴了下去,我想拿袖子抹一抹,試了幾回卻擡不起手來。似乎從極遠的地方傳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連個小小的影衛也擒不住,本座沒有這樣無用的兒子。帶回去賞他二十鞭,讓他長長記性!”
糟糕,我想錯了,錯得過頭了!
這人武功奇高,又兼心狠手辣,對我更沒有半分情誼。如今七位堂主都被他關了起來,其餘弟子不過是充當背景的路人甲,真要爭這個教主之位,我在他面前沒有絲毫勝算!以我二人武功差距,他便要取我性命,也只是反掌之間。
我極力眨着眼,想看清他的模樣,眼前的一切卻越來越模糊。聲音落定之時,那人鮮紅的身影也已消失在我眼前,剛纔的一切仿若夢幻一般,周圍只聽得到魔教弟子們聲聲痛呼。有人架起我的肩和腿,拿衣服做了個軟兜兜起了我,把我架到半空,一蕩一蕩地山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