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爐果然是冷靜做的不錯。
不過不是做給鶯妃娘娘的,而是做給裴少芬的。
裴少芬淚水潸潸的在劉太后跟前求饒,說她並不知道用那個薰爐會導致流產。
她也一直在用那薰爐,因有一天,鶯妃娘娘去她那裡,誇那個薰爐精緻,所以她纔將薰爐轉贈給鶯妃娘娘的。
劉太后的一腔怨憤都轉到冷靜身上。
立馬讓管雍將冷靜喚來,亂棒打死。
“老祖宗息怒,仔細氣壞了身子,依臣妾看,冷靜並不是那樣不謹慎的人,怕是燃的沉香有事兒,並非薰爐的事兒。”管雍低聲在劉太的耳朵邊說道。
劉太后一臉怒氣:“你就知道替她說話,無風不起浪!如果不是她不檢點,別人也不會平白無故賴她不是?
怎不見得她們往你身上賴?”
管雍住了嘴,心中有些悲哀,不知道這冷靜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祖宗,竟然也開始找她的茬。
管雍親自去了司設司。
冷靜早已經聽說這個消息,正等着她們。
見管雍親自走了來,倒是笑了:“你怎麼來了?是要抗枷還是上鎖,隨你罷,我這一回的罪過可算是大了,想是誰也保不住是不是?”
管雍瞅她一眼,嘆氣:“你倒還有心思說笑話兒,我只問你,你和裴妃不是好姐妹麼?怎麼會翻了臉,她竟然會在太后跟前舉報你?”
“管雍,我也覺得奇怪,不過一個薰爐,怎麼能導致娘娘流產,要說導致娘娘流產,也應該是薰爐裡的沉香不是麼?”
冷靜冷靜的問道。
管雍跺了跺腳,拖着她走到四下無人處,便又擰眉問她:“雖說上次皇上的事,太后對你有怨恨,可後來皇上替你解釋過了,如今皇上又賴你每日施針,
照理說,太后不該對你落井下石纔對,爲何她老人家竟然對你也起了疑心?硬說是你搞的事?”
冷靜閃了閃眼,苦笑:“你知不知道歡喜是怎麼死的?”
“你這不廢話麼,被趙越毒死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後來躺在牀上那個不過是我的一個心腹丫頭假扮的,怎麼了?”管雍道。
“你這個人倒是健忘,你倒是忘了當初爲什麼要你的心腹丫頭子假扮歡喜姐麼?”冷靜嘆道。
管雍閃了閃眼:“你這意思是說,太后跟那個兇手聯手陷害你?不能夠的事!你可知道,當初太后爲什麼把你弄到尚宮局麼?
她老人家就是要你治治這些無法無天的女人,結果你不負所望,當真將韓尚宮拉下了馬,除了她老人家的心頭大患。
所以我纔敢這麼說,太后她,決不會和兇手聯手整你。”
“韓尚宮爲什麼會成爲太后的心腹大患?太后爲什麼會害怕一個小小的尚宮局尚宮,管雍,你說這事是不是很奇怪?”冷靜道。
管雍嚥了口口水,點頭:“確實奇怪,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詳細的事,只有一直跟在太后身邊的姜嬤嬤知曉。
我知道是隻是太后她極其厭惡韓尚宮一夥人,包括死去的李司一和樑歡喜以及現在的尚宮趙越,我也很是疑惑,太后爲什麼忽然會把尚宮位給了趙越,背地裡,太后可從未說過她一句好聽的話。”
冷靜咧嘴笑笑:“你知不知道,你我設局一直等的兇手,竟然會是太后娘娘!”
“什麼?!不可能,你是說那天晚上進偏殿掐死那丫頭的竟然是太后!”管雍尖叫一聲,後退兩步,瞪大眼睛瞅着她,搖頭。
“我也相信太后絕不是幕後真兇,我只是奇怪,究竟是什麼樣的把柄,竟然能讓那真兇指使得動太后娘娘爲她充當兇手。”冷靜道。
管雍一臉驚懼神色,怔了半天,方纔勉強笑道:“這世間的事,想想也真是好笑,看起來赫赫揚揚的太后娘娘,沒想到竟也受人所制,做出那等行兇的事情來。”
冷靜望着不遠處仁壽殿的殿檐,嘆口氣:“我是當裡唯一看見太后行兇的人,這樣你就明白她老人家爲什麼要針對我了吧?”
管雍伸手摸了兩把臉,攤手:“你這個真的八字不好,一進宮來,一天好日子沒過,便掉進這樣的急流漩渦,就算有大將軍真心愛慕,也毫無用處,真正是命苦之人。”
“當初進宮是爲了保住性命,不曾想到的是,在這宮中想保住性命,卻比在浣衣局時,要難上百倍。”冷靜道。
“先別說這些沒用的,你只說,眼前這件事,該如何應付?我一路走來,也沒想出辦法來,薰爐裡的沉香是太后親自送過去的,
因前兩天鶯妃娘娘說晚上睡不安穩,太后便將自己用的舒眠用的沉香給她送去了一些,今兒這薰爐裡燃的正是這些沉香。”管雍道。
冷靜滿臉憂傷的瞧着她,聲音低啞:“管雍,我並不是神仙,預知不到她們會用什麼樣的辦法來對付我,
我能做的,只是在出事後,用我這可憐的智慧想想該怎麼避禍,可最近的禍事接二連三,實在讓我疲於應付,能不能躲過這一劫,看天意罷。”
兩人說着,便也到了仁壽殿門口。
管雍拉着冷靜進去,劉太后見了她們,冷哼一聲:“密謀夠了麼?不過去尚宮局叫個人過來,竟用這些時候?
冷靜你跪下,說,爲什麼要戕害皇上的子嗣?這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你有幾個腦袋夠哀家砍的?”
冷靜跪倒在地,一言不發。
“來人啊,將她拖出去,亂棒打死!”劉太后發怒的吼道。
“太后息怒,秦御醫尚未學會施針之法,冷靜死不得。”管雍忙跪下求道。
劉太后冷笑一聲:“就因爲自己身懷絕技,就可以爲所欲爲,害我的龍子龍孫麼?”
管雍與太后講話的時候,冷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放於太后面前那張案几上的那個薰爐,惹禍的就是這個玩意兒。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拖出去給我打!”
不管管雍如何求情,劉太后依舊盛怒不已,大聲吼道。
“娘娘息怒,容冷靜說句話,再打不遲。”冷靜淡然的開口說道。
“有話快說!”劉太后怒道。
“這個薰爐確是奴婢做的不假,只是太后要奴婢死,奴婢也要死個明白,奴婢就是想問問,這薰爐如何致使鶯妃娘娘小產的。”冷靜道。
“少芬,你告訴她!”劉太后伸手指着裴少芬怒道。
“冷靜,雖說我們是姐妹,可發生這樣的大事,也容不得本宮包庇於你。況本宮也是實話實說而已。
那日,因鶯妃娘娘誇讚這個薰爐手工巧妙,本宮便記在心上,正巧昨日本宮去探望她時,她跟本宮說起,這兩天晚上睡的不好,太后老祖宗疼她,親自給她送了些安眠的沉香過去。
我聽聞,便想起這個薰爐來,回到梅香院之後,便遣人將薰爐送到了珠光閣。
今兒上午,御醫院的樑御醫過來給我診平安脈,我忽然想起這樑大夫出身蜀中名醫世家,便問他是否有祖傳的保胎秘方,若是有,給鶯妃姐姐送過去,她必喜歡。
樑御醫當真說是有的,只因一向給鶯妃娘娘診脈的是或御醫,他倒不好顯擺自己的學問了。
我聽他如此說,便笑着對他說道,或御醫是個通達的好人,必不會因爲這個生氣,況大家都爲皇室做事,互相切磋切磋原是該的。
所以,本宮便不顧樑御醫一再反對,硬是將他拉去了鶯妃姐姐那兒。
哪知樑御醫進去不久,還未與姐姐診脈,姐姐便喊肚子疼,正巧或御醫也來了,與樑御醫進去一診,竟然就小產了!
這可是奇怪,昨天明明好好的,爲何會突然發生這樣不幸的事?還是姐姐自己提醒說,她昨夜薰了半宿的沉香,睡的倒是很好,可見太后這香是好的。
或御醫拿起那薰爐仔細端詳,又放到鼻子下聞了一聞,神色大變,遞給樑御醫,樑御醫看過之後,也是同樣的表情。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薰爐竟在是用混了麝香的金絲楠木而制,作擺設倒罷,若當真用它薰香,那麝香之氣便會被薰出來,導致所聞之人小產。”
裴少芬拭着眼淚,一字一頓,清晰無比的將整個事情說了一遍,說完,抽泣幾聲,卻又哭道:
“都是本宮不好,不該送那個薰爐過去,因本宮一向不薰香,本不知這薰爐裡竟會藏着如此歹毒的心計,竟害得鶯妃姐姐這樣,本宮也罪責難逃,”
“你可都聽見了,你這個小賤蹄子,爲何要對妃嬪們施如此毒計,難道你是要我皇兒斷子絕孫不成?”劉太后氣憤難當的罵道。
冷靜嘆了口氣,慢吞吞的開口:“太后娘娘,這個罪奴婢實在是不能抗,鶯妃小產的事,跟奴婢實在是一點關係也沒有。”
“放屁!明明是你在做薰爐的材料裡混了麝香,造成鶯兒小產的,竟還敢狡辯!你當真以爲,哀家會顧忌那個人的面子,不敢治你是不是?”劉太后罵道。
“太后娘娘,稍安勿燥,您老人家現在再聞聞,那薰爐上還有沒有麝香的味道了?”冷靜道。
管雍抓起那薰爐,聞了聞搖頭。
太后不信,奪過去,使勁聞了聞,哼一聲:“還能聞出少許來,明明就是混了麝香的香氣裡面。”
“太后可否讓人端一盆清水來,將那個薰爐清洗一遍,然後再聞?”冷靜說道。
“放肆!你是想毀掉證據麼?你以爲哀家是個傻子嗎?”劉太后拍案而起,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