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望了一眼琦悅殿,秦諼的目光很深,帶着很強烈的感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諼耳邊隱隱約約的傳來黎兒的哭聲。
“聽,是不是黎兒哭了。”秦諼緊張的問向一旁的如鏡如花。
如鏡如花傾耳仔細聽,臉上有些茫然,相互對視一眼,才道:“主子是不是聽錯了,我們倒是沒聽到。”
秦諼再聽時候,又什麼都聽不到了,不由得嘆了口氣,孩子不在自己身邊,秦諼的心總是提着,唯恐黎兒受什麼委屈,雖然知道慎妃不敢拿黎兒如何,畢竟皇上和太后都看着呢。
“黎兒,再等等母妃,今晚母妃就將你帶回來。”秦諼心裡對着琦悅殿的方向默唸一句後,終於轉身回雲臺殿。
下午,秦諼一直在屋裡焦灼的等着陳卿琰,陳卿琰果然如約而來,背後帶着一個包袱。
秦諼見了不由笑道,“你以爲晚上是要做什麼去來着?倒是帶着包袱,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要帶我私奔。”話一說出口秦諼就有些後悔,同時發覺自己定是心裡將這個可能考慮多次了,纔不由得在玩笑裡說出來。
陳卿琰倒是並未在意,解釋道:“我帶了兩套宮女的服侍,你嬪位的服侍有些顯眼,爲了避免禍端。”
秦諼聽了不禁樂了,“看來你是女的扮上癮了,想再扮一次宮女?”
陳卿琰聽了不由得苦笑一聲,“這說的是哪裡話,另一套是備着以防萬一的,或許可以給太后用。”
秦諼恍然,收起促狹的笑意,感嘆陳卿琰的確考慮周密。
“他們今晚約莫會什麼時候動手?”秦諼開始考慮這個目前來說最嚴肅要緊的問題。一顆心依然砰砰直跳,十分不安。
“這個倒是沒問,生怕他們起疑。不過想來應該是日暮時分吧,所有人警惕最低的時候。也是門口侍衛換班的時候。”陳卿琰仔細考慮着答道。
秦諼點點頭,“那慎妃那邊,我們便在晚膳時分去吧,那時候接近日暮了,我們需要搶在他們進宮前,但也不能間隔太遠,以免惹出別的禍端。”
陳卿琰思忖了一會,擡頭問道:“琦悅殿那麼多宮人呢。總不能都殺盡了,他們那麼多張嘴那麼多雙眼睛,會任由我們動手?動手後他們又會如何在皇上面前放過你。”
秦諼笑一笑:“我早就想明白了,要麼是慎妃被亂軍錯殺,可保琦悅殿全殿上下,要麼是慎妃勾結外敵,意欲謀反,畏罪自殺,這樣一來,全殿都會跟着他陪葬。是非曲直。全由他們定,畢竟我身上還帶着那幾份信,我還有你。”說完。秦諼擡頭朝陳卿琰十分**的露出笑顏,**並非是刻意營造的氣氛,是秦諼在此時全心全意的信任陳卿琰。
陳卿琰感受到了秦諼對自己的信任,沉甸甸的,依然讓陳卿琰覺出踏實的感覺,被自己所牽所念的女人信任,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種難得的福氣。
秦諼腦海裡忽然浮現出皇上的面孔,頓時有種做錯事的感覺。忙起身對陳卿琰道,“你先在這裡坐着。我出去囑咐如鏡如花幾句話。”
陳卿琰並不介意,笑一笑讓秦諼出去了。秦諼出門,讓衆人都坐在自己面前,看着如鏡等人還有小陶子的面孔,秦諼心裡竟有了幾分依依不捨,畢竟這麼多年來的朝夕相處,隨即心裡振作起來,安慰自己不會出事的,一些都有所規劃。
“你們跟本宮,有一段年頭了,這些年也讓本宮看清了一些事,比如李輝的事情,可是本宮一直沒有在你們面前提,一是怕你們傷感,二是怕你們氣憤,到如今,本宮也是看淡了,今日,本宮要和你們說一些話。”說了這麼多,秦諼心裡生出不詳之感,彷彿是訣別一般,這樣一想,心裡不由的一梗,停頓了一下。
衆人極少看秦諼是這般鄭重,都不由得收斂了表情,仔細聽秦諼。
秦諼調整了下心情,笑一笑才道:“不說這些廢話了,本宮有事要與你們說,今晚,這個宮裡,不大安穩,會發生大事,本宮不能在這裡陪你們,你們早早熄了燈,都睡在一處作伴,小陶子也到殿裡來,不要單獨出去,無論聽到任何響動,都不要出門。”
小陶子首先叫道:“會發生什麼大事?娘娘既然知曉,就該呆在這雲臺殿隨我們一處啊,我們也會保護娘娘,娘娘還要去哪裡?”
幾個人也是聽得雲裡霧裡,齊擡頭等待秦諼的回答。
秦諼感受到他們的關心,心裡一暖,溫聲道:“今晚對本宮來說很重要,對你們來說也很重要,這些日子讓你們陪着本宮吃了不少苦,本宮都知道,也許今晚過後,一切都會有所不同。”
隨即秦諼看了看她們的臉色,忽然道:“你們就沒有想過更多麼,只是在這宮裡當一個區區宮女,太監,人生何其無味。”
如鏡等人擡頭,愕然看向秦諼,心裡微微發怔。
“也許今晚過後,黎兒會回到大家身邊,而本宮也會,入主坤寧宮,或許這一夕之間,你們便是人上人。”秦諼聲音裡帶了幾分從容與傲氣。
這樣的傲氣讓啞然無語的衆人竟生不出輕視和可笑的感覺,甚至油然而生出一種渴望和激動,彷彿入主坤寧宮已經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她們都知道入住坤寧宮意味着什麼。
秦諼起身,點頭笑道:“我一會要出去,你們誰都不要多問,記住我剛纔說出的話。”秦諼轉換了語氣,又繼續與大家你我相稱,不等衆人反應過來,施施然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外面,送晚膳的姑姑敲響了雲臺殿的大門,日頭偏西,正待下沉。
秦諼回到房間,卻見陳卿琰已經換上了一套太監的服飾,愣了一愣,竟是出奇意外的搭配,臉龐清秀並不顯出不對稱來,秦諼想到若是將心裡實話說出,定會讓陳卿琰面容大變,一想,倒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陳卿琰也有些窘迫,不復以往的從容淡定,急急道:“笑什麼,一會可是有許多事要做的,該動身了吧。”
秦諼點點頭,“等送膳的姑姑走了我們便出發。”
陳卿琰面容裡多了幾分擔憂,“到時候你千萬躲在我後面,葛衣浣素兩人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包括慎妃,也不是省油的燈。”
秦諼聞言一愣,但決意已下無可更改,更多的是對陳卿琰的信任,“跟着你,我自然放心些。”
陳卿琰聽了,臉上擔憂之色褪了幾分,衝秦諼笑了一笑,笑容裡少了平日的幾分調侃和玩世不恭,反而是溫暖無比。
秦諼竟在這樣的笑容裡失神片刻,只是一瞬之間,立刻回過神來,帶頭出去,“我們出去吧,送膳的估計已經走了。”
秦諼帶着陳卿琰出來,陳卿琰可以遮掩着面容,衆人自然是十分驚愕,看到這忽然多出來的一個小太監,秦諼只是向衆人點點頭,便帶着陳卿琰徑直出門了,如鏡等人心裡都有些不安,只覺得要出什麼事,只是她們所想過的全部最壞的事情,也要強過秦諼正要去做的事情,他們從未想過主子會真的殺人。或者說很多事情離他們的考慮都很遠,雖然這些年,同秦諼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但他們不認爲自己的主子會去殺人。
在雲臺殿幾個人焦慮的眼神中,秦諼邁進了琦悅殿的大門。 wωω•ttκan•CO
葛衣浣素正圍着慎妃像是在商量什麼事情,看到秦諼進來,立刻戒備的看向秦諼。
慎妃首先笑道:“太后莫不是給妹妹取消了禁令?那本宮可要恭喜妹妹了。”
秦諼也笑,從容不迫:“本宮來看看黎兒,不知道慎妃娘娘能不能給個方便。”
慎妃面不改色,“那是自然,黎兒也很想念妹妹,真是母子情深。浣素,去把黎兒抱給宜嬪娘娘。”
秦諼雖然覺得比想象中要順利許多,但知道慎妃一向花樣繁多,不敢掉以輕心,直到浣素抱了元黎來,元黎見到秦諼哭着便喊“孃親。”秦諼的心一下子煎熬了起來,忙抱過黎兒,上上下下的仔細瞧着。
秦諼當機立決,“小陶子,將黎兒抱回雲臺殿,本宮親自帶他一晚,明日再送回來,慎妃娘娘一定不會介意。”
葛衣浣素首先向前,滿臉警惕。
慎妃卻十分寬容的笑一笑,揮揮手,“妹妹想帶回去便帶回去吧,本宮自然不介意。”
慎妃如此詭異好說話的態度雖然讓秦諼心裡十分不安,可是更希望馬上妥當安排元黎,忙輕輕碰碰一直垂頭弓腰的陳卿琰,陳卿琰接過黎兒便抱了出去,直接走向雲臺殿。
秦諼攏了攏袖子,輕輕觸碰了一下袖子裡的刀刃,有些冰涼,雖然原計劃不是由自己出手,可是眼見慎妃便在眼前,叫秦諼如何願意放過。
秦諼心裡計算着陳卿琰的路程和時間,一面笑盈盈的挨着慎妃坐下,“本宮悶久了無聊,想和姐姐說說話,姐姐不知道有沒有空。”
與慎妃只隔着一個小小的玲瓏茶桌。
慎妃寬和一笑,“如此,正和本宮之意,葛衣,去給宜嬪娘娘倒茶來,前日皇上剛賞下的雨前龍井,味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