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盯着夏侯府,只好盯着棲鳳宮。
慕青的命令,誰敢違抗!
自打葉貞從國公府回來,便整整一日未曾見到軒轅墨,御書房的門戶緊閉,將她擋在了外頭。弄畫方纔來了一趟,表明了葉杏的盟友之誼。外頭的流言蜚語,她委實聽得清楚,也明白如今是騎虎難下。
她倒不擔心旁的,只要不出乾元殿,想來洛丹青也不能拿她怎樣。
然軒轅墨閉門不見,卻讓她的心隱隱不安。
“皇上正在批閱摺子,近日事忙,你還是莫要進去罷!”風陰在外頭攔住她,目光微涼,眼中盡是欲言又止的顏色。
“奴婢……”葉貞頓了頓,自知多說無益。橫豎已經守在門外一天,今日若然不見上一面,只怕他心中的疑慮是斷難消除的。思及此處,她作勢要跪。
驀地,風陰忽然扣住她的胳膊,“我幫你通稟一聲,若然皇上肯見你……”他也不說完,徑直去了裡頭。
軒轅墨站在窗口,窗戶緊閉,他沒有開窗,只是定定的望着窗戶上鐫刻的合歡花圖案。這個姿勢,從早上葉貞守在門口等待傳喚至今,一直沒有變過。於是乎她站在外頭,他站在裡頭,成了一種極爲默契的事情。
“皇上。”風陰行禮。
“她還在外頭?”軒轅墨沒有轉身,不叫任何人看清他的容色。
風陰頷首,“皇上,其實葉待詔並非有意留在國公府,想來是有些內情。皇上何不聽她解釋,橫豎她都已經回來。何況外頭如今鬧得沸沸揚揚,想來是有人別有居心。”
“這招借刀殺人委實厲害。”軒轅墨幽然轉過身子,“朕倒不是疑心她,左不過是在想,何人這般大膽,竟連朕的御前四品待詔都敢強留在國公府。葉貞的性子,朕是清楚的,沒有特殊原因,她是寧死也不肯的。”
聞言,風陰一頓,“既然如此,皇上爲何不見葉待詔?”
“這招棋下得絕好,想來唯有始作俑者,才能將這番謠言傳的神乎其神。”軒轅墨寒光畢現,“衆生衆相,想來很快便會有人按捺不住,對她下手。”
“皇上?”風陰陡然握緊他的劍柄,“那微臣……”
話未說完,軒轅墨陡然用一種極爲陰戾的眼光盯着風陰。便是這樣一眼,風陰的眸色縮了縮,未完的話生生吞進肚子裡。
跪身在地,風陰垂下眉眼,“微臣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軒轅墨側臉不再看他,只是扳直了身子,傲然佇立跟前,“記住自己的身份,別忘了,你欠朕一條命。”
“微臣……不敢忘。”風陰口吻低沉,卻是俯首稱臣,沒能再說什麼。
長長吐出一口氣,軒轅墨低眉看他,“起來吧!”
“謝皇上!”風陰起了身,四下的氛圍陡然降至冰點。
軒轅墨開了窗戶,目光深遠的落在外頭,“讓她進來!”
“是!”風陰轉身走出去。
葉貞看着風陰的眸子,總覺得有些隱隱的哀慼,不由的心下一沉,“皇上還是不願見奴婢?”
風陰搖着頭,眸色揚起一絲笑意,“進去吧。”
脣角隨即輕笑,葉貞朝着風陰行了禮,“多謝大人!”語罷,大步流星的走近御書房。卻未能看見身後的風陰,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許久沒能收回視線。
回不去了……
葉貞輕輕的走進去,畢恭畢敬的跪在軒轅墨的身後,“奴婢參見皇上。”
“葉貞你可知罪?”軒轅墨負手而立,一身不怒自威的君王氣魄。
眸色微沉,葉貞伏跪在地,“奴婢知罪,特來請罪。”
下一刻,他幽冷轉身,眸色冷戾,卻若來自地獄的冷風掠過她的眼角眉梢。他的指尖輕輕釦住她的下顎,俯身迎上她不卑不亢的眸子,“你便不欲與朕解釋?”
“皇上聖明,既然皇上肯見奴婢,自然是打消了對奴婢的疑慮。”葉貞面無波瀾,不緊不慢的說着,卻見他的脣角勾勒出一絲彎月的弧度。
“當真是不怕死的!”他眸色微斂,竟然輕笑了兩聲,“委實有些本事,連帶着整個皇宮都教你弄得不得安生。想來過不了多久,這前朝這後宮都要因你而逆
轉乾坤的。”
這話說得葉貞心裡極度不安,尤其軒轅墨眼底的一絲狡黠,如同早已預料到今時今日。外頭的流言紛飛,似乎正中他的下懷。
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腦子裡突然掠過一絲異樣的錯覺,難道說這場流言不過一場戲?還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以至於她再次被設計?
察覺她眼中的不安與疑慮,軒轅墨的笑霎時消弭於無形,“收起你的心思,否則朕會讓你明白什麼是代價。”
眸色微顫,葉貞眉目緊鎖,“奴婢遵旨。”
冷哼兩聲,軒轅墨鬆開她,脣邊謾笑,“起來說話。不過既然你疑心於朕,那不妨與朕猜一猜到底是誰出賣了你!”
葉貞羽睫微揚,行了禮起身。方纔在外頭,她已然想得清楚,來龍去脈就在腦子裡盤旋,容不得她不承認。
深吸一口氣,葉貞斂了眸光,“奴婢知道,是魯國公府。是葉惠徵父女作祟!”
軒轅墨眸色漸冷,“很好,如今可算看清楚了嗎?”
葉貞不答腔,只是重重頷首,“奴婢便是着了魯國公的道,纔會被強留在盈國公府,以至於釀成今日之禍。”
“葉惠徵雖說是個莽夫,但他生的女兒委實都是了不得的。你這廂剛被洛英送出府,那頭謠言便散開來,這般用心你可知其意?”軒轅墨步步緊逼,葉貞知道,他是想要坐實魯國公府該死的罪責,讓她的心逐步冰封。
心若不狠,不配存活。
深吸一口氣,葉貞點頭,“葉惠徵是想讓世子爺領了他的情,讓盈國公能成爲魯國公府的依靠,奈何世子爺卻送了奴婢回宮。於是乎……宮內的葉貴人便按捺不住,是而想要藉着貴妃娘娘的手,殺了奴婢以絕後患。”
“很好!”軒轅墨冷笑,“看樣子不必朕提醒,你已盡知自己的處境。”
葉貞羽睫垂着,好惡毒的心腸,好歹毒的父女,果然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在魯國公府長大的似乎不止葉蓉一人,他們卻忘了嗎,北苑的日子不但磨人,也能磨心。
讓人磨成鬼,也讓心磨成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