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輯事的石柱羣裡,離歌與慕風華還在交手,葉貞極度無奈的看着兩個高手過招的場景,只是可惜了這些精美的石柱。離歌那一掌將石柱打得坑坑窪窪,慕風華也不示弱,讓石柱多了幾個掌印,越發的添了戾氣。
“住手!”葉貞厲喝一聲。
離歌縱身一躍,飛身落在葉貞身後。
慕風華緊隨其後,一掌揮來,葉貞側身一擋,掌風迎面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慕風華急忙收了掌,凌厲的掌風將她飛揚的鬢髮齊齊斬斷,飄落在地。他冷然無溫,“你不要命了?”
葉貞面不改色,羽睫微揚,“也不怕千歲爺瞧着不痛快,深夜大動干戈,委實太過荒唐。”繼而看了一眼離歌手中的白玉笛子,當下便明白慕風華何以這般憤怒,緊追着離歌不放。這白玉笛子本是他的心尖之物,尋常不準任何人碰一下,現下被離歌奪了去,自然是要抓狂的。
輕嘆一聲,葉貞看了離歌一眼,徑自從她手中取回白玉笛子,“離歌慣來胡鬧,大人莫要介懷,現下笛子完好無損,原物奉還。”說着,使了眼色讓離歌退下。眼見着離歌走開,葉貞雙手託着玉笛,恭敬呈上。
慕風華盯着她看了良久,那種眼神讓葉貞有種即將被人拆骨入腹的錯覺。這廂一怔,他的卻下意識的握住了她的手,連帶着那根白玉笛子一起捏在他的掌心。灼熱的目光讓葉貞有種急於躲閃的感覺,只能用力的掙扎了一下,這才脫開他的手。
白玉笛子已經奉還,葉貞無謂再與他糾纏不清。
“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卑職先行告退!”葉貞行了禮,抽身退開。
誰知身後卻想起了慕風華低冷的笑聲,“你大仇得報,覺得開心嗎?”
葉貞頓住腳步,眉色微揚,清冷的開口,“開心。”
“你撒謊!”他冷喝,卻大步走過來,雙手扣住她的肩膀,強制將她扳過來面對自己。她吃痛的凝眉,卻見慕風華冷厲無溫的眸子,如同刀刃般劃過自己的臉頰。
“大人到底要說什麼?”葉貞想要掙脫,奈何力有不逮。
“你的臉上何曾
有過一絲一毫的喜悅。”他嗤冷,“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葉貞終於推開了他,“子非魚怎知魚之樂,子非我何知我不知魚之樂。不過是各人有各人的心事,但卑職的心事定與大人無關。就好似大人手中的白玉笛子,曾幾何時被你連累,如今做得再好也不過是一件死物。大人又何嘗不是自欺欺人?”
她低眉,看見慕風華越發攥緊的拳頭,幾乎要將那根白玉笛子捏碎。眸色如血,狠戾而帶着幾分嗜血之色。他便站在月光裡,死死的盯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有那麼一刻的時間,想要殺了她。
四下的氛圍宛若驟然冰冷,空氣中游蕩着桂花的清香,卻有着隔世的無溫淒寒。
“你到底知道什麼?”良久,他才扯出一句。
葉貞搖着頭,“卑職什麼都不知道,卑職只知道,既然是心愛之物,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但若不是自己所有,便不該奢求,不該奢望,否則便是害人害己。千歲爺說過,我們這種人是不配動情的,故而……”
“那你對皇上呢?”他嗤冷。
羽睫驟然揚起,葉貞轉過身子,“這好像與大人無關。”
“回答!”他只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仰頭,望着清冷的月,葉貞舒了一口氣,“死生都不能自己,還談這些做什麼?左不過一場念想,想着想着便也忘了。等到歲月磨了心智,多年後就不會再記得彼時的青春年少。何必執着,何苦執着,大人你說是不是?”
“所以說,他纔是你心尖上的男子?”慕風華冷厲無比,“你該知道,在這宮裡沒有真心可言。皇上後宮佳麗三千,橫豎都輪不到你,而你隸屬東輯事,就算天下的女子都死絕,皇上都不會對你心慈手軟。他,從來不是仁善之人。”
葉貞冷笑兩聲,慕風華將這宮裡的一切都看得清澈,唯獨看不清自己的執念。他一貫的握緊玉笛,殊不知正因爲他的握緊,才讓原本的美麗成了奢望,讓原本的幸福成了永遠的遺憾。
“本就無心,何來心尖一說?”葉貞冷眉,“何況現下還有盈國公府,哪裡容得下喘息的機會?魯
國公府覆滅無異於打草驚蛇,盈國公府勢必更加小心。大人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迎敵纔是。至於旁的,千歲爺自會做主,就不必大人胡思亂想。”
“葉貞!”他冷厲喊着她的名字。
“大人還有何吩咐?”她不轉身,只是扳直了身子,傲然之態儼如雪中紅梅。一身幽暗的袍子在月光中綻放着曼陀羅般的顏色,指引着來世之路。
慕風華一步一頓走到她的身後,卻沉了聲音,“好自爲之。”
語罷,竟從她身旁擦肩而過,再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看一眼慕風華離去的背影,葉貞長長吐出一口氣,站在月光裡一動不動。離歌謾笑着走來,“看樣子慕風華對你有些不同。”
葉貞冷笑,“你何苦拿我打趣?”
離歌不說話,只是斂了眉看一眼慕風華離去的方向,“但願只是玩笑。”否則,誰都活不成。便看他手中白玉骨笛就知道,但凡靠近慕風華之人,尤其是女子,都不會有好下場。
只是……葉貞能避開嗎?
她能定得了大局,能設得了圈套,也能運籌帷幄他人生死。但是這顆心,誰能主宰?
“聽說宮裡的太監,尤其這東輯事裡的,甚是能折騰人,常常尋了宮女蹂躪。”葉貞忽然道,讓一旁的離歌聽得雲裡霧裡,不知所云。
愣了片刻,離歌愁眉,“你這話可有什麼用意?”
葉貞也不答,只是繼續道,“彼時榮王府家的小姐,落入慕風華的手裡,最後是擡着回榮王府的。聽聞當時慘不忍睹,以至於現下都瘋瘋癲癲的,始終不敢再踏出房門半步。”
離歌頷首,“確有其事,怎麼今日突然說起這個?”
“你說葉蓉最在乎什麼?”葉貞忽然笑得邪肆。
“名節?”離歌微怔。
葉貞清淺的笑着,“彼時她極爲重視國公府嫡女之名,處處以嫡女之尊要求自己,故而在世人面前亦是大家閨秀的端莊模樣。較之葉杏的潑辣,葉蓉一眼便能讓人瞧出國公府的門楣氣度。”
眉色微挑,離歌冷了眸色,“你是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