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馬蹄聲,軒轅墨的身子陡然扳直,銳利的眸子死死盯着營帳外頭的木門處。漸漸的,瞳孔無限放大,他忽然飛奔而去,卻又慢慢的停下了腳步。側臉睨了身後的風陰一眼,而後環顧四下緊跟不捨的士兵。
交換眼神,達成默契,風陰頷首退去。
軒轅墨冷然佇立,死死盯着不遠處馬背上的人影。
便是化成灰也會認得,因爲刻入了靈魂深處。
風陰快步朝着門口走去,不遠處,洛雲中凝了眉,咬碎了牙齒。他分明看見皇帝異動,爲何突然沒了動靜。風陰爲何要去門口?那個騎在馬背上的兩個人,到底是誰?
看了副將元烈一眼,元烈會意的退開。
這軍營,看樣子也該鬧騰了。誠然不錯,鬧得越大越好,若是出了事,便不是他所能控制的範圍,若然皇帝……
門口,葉貞與離歌翻身落馬,卻被門口的士兵擋在外頭,“什麼人?軍營重地不準亂闖!”音落,已經有一對士兵將兩人圍困其中。
到底離歌身上有血,手中有劍,任何人都不會輕縱他們。
戰事將起,最忌諱的便是陌生面孔。
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人,這便是沙場。一個細作,也許就能葬送一支精銳部隊,故而想進軍營重地,談何容易。
“我們是皇上的特使。”葉貞手執玉牌,上刻“如朕親臨”四個字。
見着是皇帝的東西,門口的士兵面面相覷,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雖說是洛雲中的勢力範圍,但皇帝畢竟還是皇帝,他的東西在明面上來說,還是具備一定的威懾力。
“還不滾開!”離歌厲喝。
“如若不信,可去找皇上驗證。”葉貞挑眉,遠遠的看見軒轅墨的身影。微弱的光照着他金色的盔甲,便是模糊不清的身影,她也能感覺到遠處投射而來的溫暖。墨軒,我來了。
士兵們還是一無所動,明晃晃的長槍對準二人,絲毫沒有要退縮的意思。
“放肆!”風陰一聲怒喝,“這是皇上的特使,爾等豈可無禮。”
語罷看了葉貞與離歌一眼,眉目間有種淺淡的憂愁。到底這
個地方不是她們該來的,軍營重地,明日就是戰場生死,兩個女兒家……
委實不該來!
因爲知道風陰乃御前一品隨侍,士兵們隨即行禮散開,復歸原位。
睨一眼周圍虎視眈眈的士兵,臉上毫無表情,沒有一絲善意。葉貞斂了眉走到一旁僻靜處,離歌在側戒備。
終於,葉貞開了口,“皇上如何?”
“你都知道了?”風陰問。
葉貞頷首,“是。”便取出衣袖中的錦盒,內裡擺放着兩顆七星丹,先前她吃了一顆,否則哪裡熬得住一路顛簸。
輕嘆一聲,風陰略帶無奈,“你們不該來。這是戰場,並非宮闈。在宮裡,皇上好歹能護着你們,來了軍營,你可知軍法如山,洛雲中輕而易舉就能找個由頭將你們軍法處置。這不是白白送死嗎?”
“我若不來,他會心安嗎?”葉貞低問。
風陰不語,沉默了良久,卻是握緊了手中的劍柄,“話雖如此,但你可知軍營重地,女眷不得入內。這是大彥歷來的規矩,所以就算你們來了,也入不得皇上身邊。”
葉貞眉睫微垂,捏緊了手中的玉牌,“那我便參軍。”
“你瘋了。”風陰冷然,“你可知男扮女裝入軍營,一旦被查出來,是要處斬的。到時候洛雲中執意動手,便是皇上也保不了你。你別忘了,早前你與洛英鬧得沸沸揚揚,所以洛雲中認得你。”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隨軍。”葉貞凝了眉目,“你們男兒的戰場,何以容不得女子?柔弱之身擋萬軍,亦可風華馬前行。不信巾幗讓鬚眉,爲君且做陣前鞍。”
風陰身形稍稍一顫,陡然明白自己是擋不住她。
須知,一旦她認定的事情,便是九頭牛都拉不回。罷了罷了,只求這自己做得隱蔽些,能爲她保全自身便是。左不過女子入軍營談何容易,洛雲中的眼線遍佈軍營,多少雙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與皇帝,要想偷天換日,只怕難如登天。
這廂正愁着該如何進去,不遠處卻見副將元烈走出了營門。
風陰眉色微轉,便厲聲道,“爾等糊塗,千歲爺豈是好應付,這般不小心的
伺候着,莫怪千歲爺要殺了你們。如今這千里奔波的來投靠與我,又有何用,你們這瘦弱的身子骨,能擋千軍萬馬還是能斬殺敵將,渾然是一點用處都沒有。趕緊走,免得亂了這營寨。”
葉貞隨即領悟,當下便拽了離歌跪在風陰跟前,“大人息怒,奴才委實走投無路。不過是一個瓷瓶,千歲爺要將我等趕盡殺絕,還望大人看在奴才們苦心追隨大人多年的份上,容了奴才們,給奴才們一條活路。”
語罷,便跟着離歌朝風陰狠狠磕頭。
“風大人爲何動怒?”元烈快步走來,分明是來探聽情況的。見着此情此景,便心下生疑,一時間沒明白到底怎麼回事。方纔還見他們說得好好的,如今這突然下跪,倒有些教人費心疑猜。
風陰輕嘆一聲,略帶慍色的睨了葉貞一眼,“讓他們自己說。”
葉貞沉了聲音,佯裝沙啞道,“奴才們乃宮中常侍,原是跟隨風大人左右,誰知皇上走後便被調往東輯事。怎料一時不慎,將千歲爺最鍾愛的瓷瓶打碎,千歲爺大怒派人捉拿,奴才們連夜逃出皇宮投奔風大人。”
“你們得罪千歲爺,我豈能容你們。你們去吧,我權當未曾見過就是。”風陰作勢要走。
葉貞當下拽住風陰的衣角,面容哀慼,“大人救命啊!奴才們長途奔波,就是想請大人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一救。大人莫要忘了,彼時皇上賜奴才這……”
她這廂剛把玉牌拿出來,那元烈卻如獲至寶般奪了去,“好東西啊!這東西乃上上之品,尋常難得一見!”
風陰眸色森冷,“元副將可知此物爲何?上頭如朕親臨四個字,副將也不曾瞧見嗎?”
話音剛落,元烈如同握着燙手山芋,當下怔在那裡,“什麼?”翻開玉牌背面,果然刻着清晰的“如朕親臨”四個字。
“這、這是……”元烈心驚,“這是皇上之物。”
語罷竟不可思議的盯着眼前的葉貞與離歌,葉貞那一身的細皮細肉,誠然是個美貌的小太監,喉結盡退想必幼年入宮。這一番脣紅齒白,委實非一般人。
卻聽得風陰一聲厲喝,“小安子,你不要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