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墨徹夜未眠,一直站在窗口望着外頭黑漆漆的天空。從大彥到戎國,他與葉貞歷經太多的人和事,如今……他只盼着一切都能終結,如她所願與她遠走高飛。什麼帝君位,如今於他而言,早已是前世的事情,不再記掛心頭。
現在,他只需不叫人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所有的一切都會按照他預定的軌跡行走。
他在等,等着使團入宮的消息。
前兒個夜裡,暗衛入了使團行營。
慕風華看一眼像鬼一樣出現在自己營帳中的鬼衛,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所幸他出門在外從不輕易寬衣安寢,當下就坐了起來,“作死的東西,不知道敲門嗎?”
鬼衛心驚,急忙跪地,“爺,沒有門。”
“那就不知道通稟一聲嗎?”慕風華咬牙切齒,恨然下牀,“打量着你是皇帝的人,便這般放肆無狀?你當我是吃素的?”
“爺,皇上有消息傳送。”鬼衛照舊說他自己的。
他是鬼衛,自然是隻聽命令,不計手段。
慕風華哼哼了兩聲,“說!”
“皇上如今在戎族石國內,還請爺小心爲是。”鬼衛低低的出聲。
“你說什麼?皇帝入了宮?”慕風華挑眉,這軒轅墨搞什麼鬼?是活得不耐煩了?當下厲問,“皇上入宮作甚?”
鬼衛不語,垂眉順目。
慕風華眸色冷厲,“說!”
吞了吞口水,鬼衛擡頭,“皇上是被戎族狼主請進宮的,而且受了傷!”
“耶律楚?”慕風華不說話,忽然睨一眼帳外,“進來!”
夏侯舞扯了洛英悻悻的走進來,“就是聽了一耳朵,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慕風華冷了眉目,“如果不是你們兩個,我現在就想殺人。軍機秘密……”
“知道知道!軍機秘密,泄露者死嘛!”夏侯舞接過慕風華的話茬,原先她倒是有幾分懼色這個司樂監的掌事,但如今他是離歌的丈夫,私底下誰不知道他寵愛小公主雪兒。既然是有心頭肉的,那證明他也是個刀子嘴豆
腐心,她便不懼慕風華對自己動手。
否則,離歌豈會饒了他。
夏侯舞帶着離歌的皮面,眉目間還是不改原先的精靈古怪,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在慕風華身上轉動。
慕風華卻被夏侯舞一句話噎住,若不是夏侯舞假冒公主的身份,他現下就想劈了他們。
他還不信了,就算殺了夏侯舞,離歌還能讓他吃不了兜着走?他們可是夫妻!
哼……
“耶律楚請皇帝進宮作甚?”夏侯舞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
鬼衛不知夏侯舞是假冒的,只當她是離歌,急忙道,“回公主的話,戎族狼主是個……是個斷袖,是故……”
夏侯舞一口茶水噴出來,登時劇烈咳嗽,眼淚都咳出來,“你說……說什麼?”
“滾滾滾!”慕風華拂袖,表情有些怪異。
很顯然,他也在強壓住自己的笑點。
鬼衛縮了頭,急忙離開了營帳。
洛英已然捂着肚子在一旁偷笑,“軒轅墨,你也有今天!”
慕風華哼哼兩聲,“算計了別人一輩子,如今也算是風水輪流轉,終於被別人算計了一會。如今可好,這都抵死不從了!八成是撞了牀角落的傷!”
“你們這就不地道了,好歹要顧着葉貞的面子。皇帝雖然是自作自受,但……他要是被糟蹋了,葉貞怎麼辦?”夏侯舞說完這話,整個人翻上慕風華的牀榻,捂着肚子笑得人仰馬翻。
慕風華凝眉,“滾下來。”
夏侯舞一頓,“小氣!”
從慕風華的牀上下來,夏侯舞看着慕風華像掃垃圾一般,拿了巾絹將牀榻擦拭了一遍,而後以一種高姿態冷睨夏侯舞夫婦一眼,“好了,出去吧!明兒個還要入宮,你們就能見到始作俑者耶律楚了!”
這話一說完,夏侯舞又笑得差點斷腸,指尖戳着慕風華矯情的容色大笑,“我估摸着明兒你入了宮,皇帝就解脫了!只可憐了離歌……哈哈哈哈……你這容色可不比皇帝差,保不齊你還能當戎族的皇后娘娘……”
慕
風華的面色青一陣白一陣,一雙染血的眸子幾欲殺人。
不消片刻,只聽見兩聲驚呼。
夏侯舞與洛英直接被慕風華一掌拍出營帳,帳內傳來他怒不可遏的顫音,靡麗而綿長,“滾!給我馬不停蹄的滾!”
誠然,這是離歌的專用詞。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好在沒有吩咐,御林軍是不敢過來這邊的。夏侯舞起身,衝着洛英撇撇嘴,“翻臉比翻書還快!”
洛英輕嘆,一本正經的盯着夏侯舞,這才語重心長道,“這就是獨守空房的苦楚啊!”
夏侯舞嘴角抽搐,掉了一聲的雞皮疙瘩。
不過一想起皇帝在耶律楚身下纏綿,二人就有種幸災樂禍的興奮感。
果然是基情滿滿啊!
太讓人受不了了!
不過笑歸笑,正事卻不能耽擱。石國如龍潭虎穴,若然時日長久,皇帝肯定有危險。
是而一大早,慕風華便帶着使團和假冒公主的夏侯舞去了石國。
一路上,百姓夾道歡迎,彩旗飄飄,熱鬧非凡。慕風華只管與夏侯舞坐在車內,也不往外瞧一眼,唯有夏侯舞樂不思蜀,瞧着外頭什麼都是新鮮的。
“把簾子放下。”慕風華冷喝。
夏侯舞頓了頓,到底還是隨了他的意。到底自己是公主之尊,不能太過玩耍,她想着若是離歌在此,應該比自己更有分寸。到底離歌陪着葉貞長久,那習性很大程度上都受了葉貞的影響。
洛英在外頭走着,心裡格外的不舒坦。
自己的妻子與慕風華同處一車,自己裝成太監在下頭隨行,以洛英的驕傲自然是怎麼想怎麼窩火。不過他好歹也是做過世子的人,分得清輕重緩急。
白色象牙塔一樣的石國,是大都政治權利的中心,是戎族的皇宮。
耶律楚沒有親自相迎,他本就不贊成用君臣之禮相待,故而只會在正殿內等着慕風華前往朝拜。慕風華若不是此行有目的而爲之,豈會受這樣的羞辱。想他在司樂監時的傲嬌,哪裡容得下耶律楚這樣的狂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