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身後的奴才壯了膽子上前。
軒轅墨負手而立的模樣,面色黑沉,許是驚着這些奴才了。自從歸朝,他還從未黑過臉。如今這是……
“公主府可有消息?”軒轅墨睨了他一眼。
“還未有結果。”奴才慎慎的垂下頭去。
軒轅墨斂了眉目,黃袍逶迤,“去公主府。”
身後的奴才一聲高喊,“起駕公主府!”
遠遠的迴廊裡,耶律辰站在廊柱後頭,攥緊了衣袖。耶律德凝了眉目,“狼主還是三思而後行,到底皇上不允,這事便棘手了。”
“我只想見她一面。”耶律辰頓在那裡,眉目黑沉。
“見了又如何?不見又怎樣?該放手的就要放手,何況這麼多年了,狼主難道還沒有想明白?皇后娘娘主政多年,她必定知道你未死,既然是未死,狼主登基之時她就該懂得,今日的戎國乃是你主政。但爲何皇后娘娘不肯相見?狼主,你可有想過?”耶律德搖着頭輕嘆。
“到底這戎國給她的,沒有半點快樂可言,至始至終,她都不曾真心笑過。”耶律辰低低的開口。
耶律德頷首,“狼主明白就好。皇后娘娘很好,狼主就不必再多生事端。使團過幾日就會開拔回朝,還望狼主謹而慎之。”
“皇叔,你說當日若是皇帝真的死了,又或者我真的娶了她。沒有宮變,沒有流血,沒有那一場災難,她會不會還在我的身邊?”耶律辰時常在想,若是那日他們真的成了親,會是什麼模樣?
“狼主說笑了。世間沒有如果!”此言一出,耶律辰的眉目陡然苦笑了一下。
他定定的望着前處,“是啊,世間從未有過如果。若不相守,何必相逢。若不相逢,便可安枕無虞,不必牽掛。不過至始至終,一直給予牽掛的人,好似只有我一人而已。”
耶律德斂了眉目,“狼主後宮佳麗三千,何必爲一女子耿耿於懷?”
“我擁有的,從來不是我想要的。”耶律辰緩步離開。
無論是女人還是江山,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事已成定局,還能怎樣?
她的心不
在他這裡,就算死,她也不會是他的。
慕蘭皇后……再不是葉貞!
望着耶律辰緩步離開的背影,耶律德眸色微沉,他何嘗不想再見一面,只是……他該拿什麼顏面去見她?陌生的臉?還是內疚的心?這麼多年,他想着該還的也差不多都能還清,只是這心裡的坎,始終無法過去。
雖然她錦衣玉容,但是彼年的艱辛苦楚,卻是他一手造就。
葉家小公子,魯國公府唯一的血脈,老狐狸夏侯淵的徒弟明日公子,皇帝的親國舅,戎國的皇叔耶律德。
他忽然在想,自己這些身份也算是一種歷練。
如今,什麼都不必去想了。
彼此各安天涯便是最好的結局,若她哪日真的原諒了放下了,他想着,她就會來找他。喊他一聲哥……
走在九曲迴廊裡,耶律德翩然遠去。
御駕車輦出了宮直奔護國公主府,此刻的公主府已經亂作一團。
已經一天一夜了,離歌還是沒能生下孩子,可是教房門外頭的慕風華急紅了眼。那一個咬牙切齒,好似人人都欠了他五百萬,恨不能自己衝進去替離歌生產。
葉貞褪去外頭的鳳袍,只一身束身便裝,揮手在案上執筆書寫,“立刻按照這張方子去抓藥,看還能不能有奇效。”這是她開出的第三張方子,也不知爲何,離歌這一胎格外的兇險。
都說二胎容易生產,怎知這一次卻奇了怪了。
胎兒太大,早前只是陣痛難忍,如今羊水都破了,若是還不能生下來,只怕母子都有危險。
門一開,外頭的慕風華紅着眼睛怒問,“怎樣?”
“駙馬爺,皇后娘娘說……說是危險,讓趕緊給抓藥。”宮婢戰戰兢兢的說完,只一眼慕風華差點抓狂的表情,嚇得一溜煙就跑開。
門,砰的一聲又關上,慕風華一掌拍在廊柱上,那眼神幾乎可以擰出血來。
什麼叫危險?
“爹?”雪兒瞪着明亮的眼睛,牽着軒轅逸的手走來,“爹你做什麼?”
慕風華的表情一頓,因爲怕嚇着女兒,那種極力遏制的容色,極爲扭曲。他儘量在雪兒面
前保持着風華絕代的姿容,蹲下身子抱住雪兒,“沒事。”
“小弟弟還在孃的肚子裡對不對?”雪兒聰穎,那張容臉幾乎全部承襲了慕風華的顏色,小小年紀就已經生得若出水芙蓉。
輕輕吐出一口氣,慕風華拂過女兒稚嫩的面龐,“是。”
軒轅逸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姑父,不如我們給姑姑助威吧!”
慕風華凝眸,“助威?”
“對啊!”軒轅逸道,“姑姑定然是力氣太小,所以生不下來。娘說,人的意志力可以戰勝一切。姑姑功夫這般好,只要有意志力,定然可行!”
“你娘教你這個?”慕風華難免感慨,一個軒轅墨加上一個葉貞,教出來的孩子該是怎樣的混世魔王?那腦子,估計都不能用常理推斷。
裡頭生得死去活來,外頭卻喧囂着助威,成何體統!他就怕成事不足,反倒亂了離歌的心思!
“姑父,姑姑一直想給你生個兒子,所以這就是關竅。只要抓住姑姑這個弱處,自然能激發姑姑的意志力。心若能強大,無畏無懼。”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甚至開始剖析人心,委實教人有些寒戰。
慕風華上下打量着與軒轅墨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軒轅逸,搖了搖頭,“縱容如此,若然驚了你姑姑,可怎生得了?”
裡頭繼續傳來離歌無力的嘶喊,陣陣入耳,痛了慕風華的心。
方纔那宮婢去而復返,端着藥快速前來。
軒轅逸忽然擋在了那人跟前,“這是娘開的方子?”
“回太子殿下,是。”宮婢雙手奉上藥方。
接過藥方,年少的孩子卻是一臉的老成。看了看方子,復而端過湯藥輕輕一嗅。軒轅逸凝了眉沉思稍瞬,“這是止血的方子,姑姑有血崩之勢。”
音落,慕風華陡然揚起眉目,揮手就要拍開房門衝進去。
“爹!”雪兒驚呼。她從未見過爹爹如此容色,墨發翻飛,如同瘋了一般。
“去取鹽梅和陳槐花燒灰成末入藥,許是能補一補孃的不足。快!”軒轅逸冷眸的樣子,與軒轅墨如出一轍,然這份冷靜與聰慧,卻像極了葉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