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同王夫人所言一樣, 未婆娑被郎玉叫到外面等候,但是真實的情況卻遠遠都不是那麼簡單的,郎玉這麼聰明的人, 怎麼可能不知道王將軍這樣的雪國大將軍, 身後還有什麼樣子的人呢?當然是王夫人這樣的智囊存在, 所以這一等待, 等的便是王夫人的將計就計。
果然不出所料, 不一會兒,城門上燈火通明,王將軍穿着戰袍走到了城牆上, 命令所有的士兵都開始戒嚴,然後整個人便下城, 騎着馬匹, 帶着身後的軍隊去尋找未婆娑, 而果不其然的看到了玉面將軍真的呆在這裡,未婆娑笑了笑:“王將軍, 大半夜不睡覺,出來帶這麼多的兵馬,不會是想要偷襲吧!”
王將軍本來對於未婆娑送來女人的衣物這件事情非常生氣,如今還在這裡設置埋伏,要不是自己的妻子足智多謀, 恐怕自己早就已經是敗軍之將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 既然自己想要將計就計, 那麼一定是要將這個未婆娑斬於馬下的。
王將軍一語不和, 便上前和未婆娑打了起來,卻不知道王將軍這個將計就計, 卻不如郎玉的計中計,當真是險象環生,因爲明也城不是隻有一個城門,而是足足擁有四個城門,如今王夫人的將計就計,將大部分的兵力集中在未婆娑埋伏一側,那麼註定其它的城門兵力不足,現在正是能夠藉助郎玉這個軍師,一下子闖進去,果不其然,還沒等王將軍報仇雪恨,便聽見城門上的士兵,焦急的喊道:“將軍,有埋伏,南城門着火了,大燕國打進來了。”
這一聲,如同平地驚雷,一下子專心致志和未婆娑打仗的王將軍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當時嚇得七魂丟了六魄,肝膽欲裂,再加上耳邊已經能聽到有武器橫掃過來的聲音,連忙躲在一邊,加之有些氣息不穩,怒氣衝衝道:“玉面小兒,我要殺了你!”
因爲心境發生了重大變化,加上有點想要焦急的回城,看一看自己的妻子是否安好,但是卻不過在數息只見被未婆娑斬落馬下,鮮血噴灑一滴,頗有一種死亡的氣息,那個城牆之上的士兵一看未婆娑將自家的將軍殺死了,立馬悲痛的喊道:“將軍死了,將軍被玉面殺死了。”
一邊說一邊的跑着喊道,其實這個人是郎玉安插過來的細作,目的就是製造混亂,將王將軍害死,其實對於其他的話都是假的,只是想要迷惑心智罷了,如今見玉面將軍已經得手了,還不趕緊將這樣的消息散播出去,好讓明也城的士兵軍心散開。
而這樣的消息,也不過是在一瞬間,便傳遍了整個明也城,當真是讓所有的士兵都開始慌亂,而那個王夫人臉色煞白,但是仍然厲聲道:“給本夫人抓住那個亂說話的士兵,兩軍對壘,如何容得下一個四處造謠的人?王將軍豈是說死變死了的?”
可是這句話終究沒有擋得住事實,而是隨着另一名的士兵傳話,得到了證實,“夫人,將軍他,將軍他被玉面小兒給斬殺於明也城前了。”
王夫人臉色瞬間蒼白,不見一絲血色,一個踉蹌,卻被身後的丫頭扶住,緩了緩心神,才浮現出一股子悲傷和絕麗,“雪國的將領又豈是大燕國可以隨便侮辱的?衆將士皆是雪國的子民,萬不可掉以輕心,自亂陣腳。”
可是話音剛落,一個穿着襦衫的白衣男子,騎着一批白色的馬匹,站在不遠處,笑意盈盈道:“夫人當真是女中豪傑,面對這樣的噩耗,還能留下一份心力,換做是其他女子,豈不是早就害怕的逃之夭夭?“
王夫人眼睛頓時眯了眯,指着郎玉道:“大燕國背信棄約,還屢次傷害雪國子民,我恨不得吃你們血肉,呸。“
一場瀰漫着廝殺與血液的戰爭就這樣從半夜裡面開始,而又在凌晨的時候已經結束。
明也城被玉面將軍收到了囊中,而大燕國的太子則是獎賞了未婆娑許多珍寶,當真是將未婆娑捧上了天,可是未婆娑卻全將這些獎賞送給了一直服侍自己的夏三娘,倒是讓軍營裡面的士兵好生讚歎,都說玉面將軍從來沒有女色近身,但是這個夏三娘倒是例外,只是這個年齡委實大了些,可是容貌身段還是擺在那裡的,如果是真心相愛,到也算是配得上。
且說樓月蘭自從那一次被拒絕之後,不知道怎麼的,像是改了性子,每一次都是端正大方的去玉面將軍的大帳之中,每一次都等着未婆娑,天天都說要嫁給未婆娑,時間久了,未婆娑反而不再說話了,只是無視樓月蘭的樣子了。
倒是讓大燕國的士兵都開始相信,他們的玉面將軍和夏三娘是真愛啊。
而至於那個王夫人則是隨着自己的丈夫,自殺了,只是死前倒是狠狠的詛咒了未婆娑,希望她不得好死,死前那樣子,當真是猙獰的可怕,本以爲玉面將軍會生氣的想要將她的屍首挫骨揚灰,但是卻也奇怪,這個玉面將軍居然看着死去的王夫人良久,才緩緩說道:“將她和王將軍好好的合葬了罷!”
士兵們倒是不疑有他,只當是心胸寬廣,便照做了。
至於郎玉聽到這樣的事情,若有所思,整夜整夜的想不明白,不知道這個未婆娑爲什麼最近變得有點淡漠,好似好似一個將死之人?
想起最近到底是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或者是自己到底露出了多少馬腳,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來的日子裡,長達三個月的時間,玉面將軍的威名當真是橫掃五國,響噹噹的人物,愣是將大燕國的國土收復了大半,如今也不過只剩下大燕國三個城池沒有收回來了,而原來大燕國的邊界彼岸花開的正好,搖曳生姿,這個時候,雪國的皇帝更是一怒之下,御駕親征,這一場對戰,當真是讓天下人過足了嘴癮,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方會獲勝。
而未婆娑則是日復一日的消瘦了下去,看的樓月蘭擔憂不已,玉面將軍主帳內,樓月蘭穿着一身正紅色的嫁衣,頭戴着珠光寶氣的花冠,眼睛如同秋水一樣,明亮而瑰麗,只是紅色的嘴脣緊緊地抿着,看着剛剛進來的未婆娑,愣愣的表情說:“婆娑,眼看着大燕國復國了,我們何不成親?”
臉色慘白的未婆娑摘下臉上的面具,笑了笑說:“月蘭,我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還想着要嫁給我嗎?”
樓月蘭擡眼,被嚇了一跳,因爲此時的樓月蘭那一張原本英氣的臉上,盡皆是青子交錯的痕跡,不是傷痕,卻比傷痕更加猙獰,“婆娑,這是是怎麼回事?”
未婆娑眼睛滲出淚水說:“月蘭,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註定不是被祝福的,那麼便這樣吧!”
樓月蘭豁然起身,幾步衝到了未婆娑的面前說:“你你知道了?”
未婆娑點點頭,神色帶着一種蒼涼道:“復國這樣一場大計劃,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你說我該說什麼?月蘭?”
樓月蘭血紅的臉色盡退,嘴脣哆嗦着,卻不能說出什麼來,只能就這樣怔怔的看着蒼涼的未婆娑,看着眼前一身死氣的未婆娑,她是真的心疼了,還有濃濃的愧疚感覺,她,她此時此刻都不能說什麼。
“月蘭,我知道了我們滿門忠烈,不過是一步大燕國的死棋,而我未婆娑更是你們復國的棋子對不對?”
樓月蘭神色複雜的看着未婆娑,最終垂着頭,她想如果現在,如果她什麼都不知道,那該有多好?她其實通過這三個月的時間裡面,早就想的清清楚楚,只是在等一句話而已,她希望未婆娑能像當年在大燕國皇宮門外,那樣滿心歡喜的,帶着堅定不移說:“婆娑,我帶你走。”
可是,她始終都沒有等到,她身邊真心實意對待她的那個婆娑,被她硬生生的推開了,她錯了。
樓月蘭低啞着嗓音說:“既然你已經知道未家是被父皇設計死掉的,那麼你想怎麼辦?這已經是大燕國最後一場戰役了。”
未婆娑輕輕的戴上了面具,冷聲道:“月蘭,婆娑平生最大的心願便是騎着一批瘦馬,遊蕩在五湖四海之上,只是可惜,這一生沒有嘗過逍遙快樂的滋味,未出閣前,我是一個閨閣之女,滅國之後,我是鐵骨錚錚的復國將軍,無論哪一個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如今這一場戰役後,我希望自己能隱藏在山野之中,我們此生都不要相見,更何況你已經嫁做人婦,好好生活吧!”
“這是什麼話?我從來都沒有當自己是裴齊瑞的妻子。”
“其實我這一次戰役之後罷了,月蘭,其實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不知名的一個小兵在帳外說道:“將軍,軍師說外面雪國軍隊設置埋伏,不過幾十人,希望將軍帶着一千人馬去剷平敵軍,稍後便會有援軍將雪國軍隊一網打盡。”
“知道了,這就去。”
未婆娑擡腳走了幾步,最終頓了頓,回過頭笑着對樓月蘭說:“月蘭,其實我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還是愛不愛你了,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的是,其實你穿着明亮的衣服實在是漂亮極了。”
乾裂嘴脣再一次裂開,嘴角鮮血直流,未婆娑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頭也沒回。
而因爲全軍都在打仗,所以誰也不知道夏三娘已經消失了蹤影,只是在不遠處的夏三娘看着遠方的戰場,終於哭出了聲,“爲什麼我這一生,都碰不到這樣對我好到如此的人呢?公主殿下,你的未婆娑,怕是再也不能陪伴你了,而我卻再也不能陪伴在婆娑身邊了。這一場陰謀裡,公主和婆娑都是棋子而已,卻都是不知情的,公主是從小培養的棋子,婆娑是牽連進來的棋子活着只是爲了痛苦的死去,那麼誰來關心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愛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