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芙蓉絮絮叨叨的話,6映泉沒有做聲,臉上的神色沒有任何異樣,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Δ┡
而6映泉和芙蓉都沒有看到,房間的門口,容雅小小的身子站在那裡,手中還拿着一瓶上好的金瘡藥,這藥是雲瑤在合歡殿的時候閒來無事自己配的,比太醫署的金瘡藥要好得多。
她本來是打算把這金瘡藥拿來給6映泉用的,可是沒想到,走到門口,卻聽到這麼一番話。
容雅咬了咬嘴脣,心中憤怒,驀然轉身,匆忙離開。而隨同她一起的竹枝什麼也沒說,跟在容雅的身後,直接去了沈澤的寢殿。
寢殿裡,雲瑤還在昏睡着,偶爾皺眉,或者身體痙攣,症狀和顧清銘一模一樣,可是她一個弱女子,承受的痛苦卻比顧清銘要強烈百倍。
“皇后娘娘,您昨夜一夜沒睡,還是先去休息吧,若是您不放心雲瑤姑娘,這裡讓奴婢來照顧,可好?”竹枝看着容雅守在雲瑤身前,便開口勸着。
“我沒事。”容雅拒絕着,“從前只是聽聞宮中人心複雜,我在合歡殿少與人來往,後來與妃嬪打交道的事情也都是雲瑤在幫我,可今日親耳聽到這些話,才知道人心隔肚皮,即便是情同姐妹,也無法徹底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竹枝聽着容雅的感嘆,沉默不語。她知道容雅這是在爲雲瑤抱不平,也知道容雅話裡提及的人是6映泉,因爲方纔6映泉的話,竹枝也聽到了。
6映泉任由芙蓉在挑撥她與雲瑤的關係,卻沒有一句指責跟呵斥,還像是認同一樣的出一句同人不同命的感慨。這說明……6映泉自己心中本也是這麼想的。
“皇后娘娘,您也別多想,或許6尚義只是一時感慨,並沒有別的意思。”竹枝說道,“雲瑤姑娘爲人和善,與6尚義又無利益衝突,她們之間不會怎麼樣的。”
“說不準呢……”容雅感嘆着,然後吩咐道,“竹枝,你就在這裡守着,不管生什麼事都不準離開半步。我就在旁邊的耳房休息,有什麼事情,記得來稟告。”
容雅年紀小,也從未試過整夜不睡,熬到現在的確有些累了,她想着雲瑤還沒醒,自己也不能倒下,於是決定去旁邊小憩片刻。
安頓好一切之後,容雅便自顧自的去休息了。
也幸虧是雲瑤被沈澤安排在長明宮裡,宮中之人不敢怠慢,照顧的也很到位,所以一整天也平安無事,很快到了夜裡。
容雅讓安然來替換了竹枝,照顧着雲瑤,自己便領着竹枝回合歡殿了,打算明日一早再來。
夜色漫長,宮中許多人都已經睡下了,可仍然有很多人睡不着,甚至夜不能寐,因爲她們的心裡,藏着太多太多的事情,而周美人,就是其中之一。
周美人的鳴鸞殿裡,卻已經殺機四起,暗潮洶涌。
她坐在桌前,看着蓮心手中的東西,冷聲問道:“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回美人的話,都安排好了。這東西是之前老爺送到宮裡來的,一直壓在箱底沒用過,今兒總算派上用場了。雲少使現在躺在長明宮裡,每天以蔘湯續命,奴婢已經買通了給雲少使送蔘湯的宮女小希,保證萬無一失。”
“那就好。”周美人說道,“這件事情只准成功不準失敗,你親自盯着,有什麼消息,立刻來報。”
“是,奴婢明白。”蓮心應了聲,心中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然而,一夜過去,殺機仍然藏在暗處,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6映泉因爲有傷在身,所以沈澤特許她不用隨行上早朝,可以多休息一會兒。等6映泉睡醒之後,天已經大亮,而沈澤早已經下朝回來了。
6映泉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頭,甩了甩腦袋,將腦海中的那股眩暈感甩走,然後起身,洗漱完畢,隨意用了點早膳,便去沈澤的內殿探望雲瑤了。
自打雲瑤住進了長明宮,甚至睡了龍牀,沈澤就被迫去了偏殿。能讓皇上主動騰地方的,這份殊榮,整個大寧也是獨一份了。
宮中其他妃嬪知道了這個消息,也是心中憤恨,可她們偏偏束手無策,又不敢在長明宮裡放肆,只能憋着這口氣,任由雲瑤這宮女騎在自己頭上,先忍一時之氣,再做打算。
6映泉傷的不輕,可是她也擔心雲瑤,所以一直守在雲瑤牀邊,希望太醫能早日煉製出解藥,給雲瑤解毒。
而容雅在聽聞6映泉去長明宮內殿之後,便也匆匆從合歡殿趕來,守在裡面。
並非她多心,實在是她昨日聽到了芙蓉和6映泉的對話,由不得她不多想。而云瑤如今昏迷不醒,意識全無,若是真有人心懷不軌想對她不利,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6大人,既然你的傷沒什麼大礙,爲何不在皇帝表舅身邊侍奉着?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帝表舅身邊也正需要你這樣的幫手。”容雅看着6映泉,開口問着。
也許是心中存了芥蒂,容雅便直接叫6映泉爲6大人,而不是之前的映泉姐姐。
6映泉雖然覺得很奇怪,可是也沒有多想,畢竟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怎麼稱呼她,是容雅的自由。
“回皇后娘娘的話,我想照顧雲瑤喝下蔘湯,確定她無恙之後,再去皇上那邊。”6映泉回答着。
按照沈澤的吩咐,雲瑤每過三個時辰,就要喝一次蔘湯,確保心脈無損,而半個時辰之後,便是下一次服用蔘湯的時間。
御膳房裡,負責給雲瑤熬蔘湯的小希正守着小爐子,上面放着一個藥壺,她時不時地把蓋子打開看一眼,看看蔘湯熬的如何了。
等到蔘湯快熬的差不多的時候,她四處看看,卻見四下無人,她便從袖中掏出一包粉末,輕輕地抹在藥壺的壺嘴上,等到粉末完全化開,看不到半點蹤跡,她才放了心。
隨後,小希將剩下的粉末都倒在外面的潲水桶裡,又點燃了火柴,將包粉末的紙燒了個乾乾淨淨,毀屍滅跡之後,她才重新走到小爐子邊,等着蔘湯熬好。
蔘湯熬好之後,小希拿來托盤,將藥壺和碗都放在托盤上,隨後端着托盤,款款來到長明宮。
其實小希心中也是緊張的,她入宮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出格的事情,一直安安分分,不敢有其他的奢求。如果不是老家的孃親病重,需要大筆銀子,她怎麼也不會答應做這樣的事情。
忐忑不安的踏入殿中,小希看到容雅和6映泉都在,心中一緊,手也一軟,差點拿不住托盤,將整個蔘湯打翻在地上。
“你小心些,這千年人蔘名貴的很,又是雲少使的救命藥,若是打翻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6映泉見狀,忙走過去,從小希手中接過托盤,然後捧到牀邊,輕輕地放下。
小希心中一動,十分緊張的看着6映泉,生怕她現抹在藥壺壺嘴上的毒藥,心中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雙手也緊握成拳,腦海中卻已經在思索,如果被現,她到底是要坦白招認,還是拒不承認。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6映泉的身上,反而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送蔘湯的小宮女,於是小希默默地站在一邊,忐忑不安。
6映泉先是將藥壺的蓋子打開,拿着藥匙在裡面攪拌了一下,然後從裡面舀出一勺放在嘴裡嚐了嚐,試了試溫度,現正合適,於是重新蓋上藥壺的蓋子,端起藥壺,將裡面的蔘湯倒在碗裡。
小希看着蔘湯經過壺嘴,將上面的毒藥一併沖刷到碗裡,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她渾身直冒冷汗,害怕極了。
然而,讓她擔心的事情最終並沒有生,6映泉端着碗,走到牀邊,一勺一勺地將下了毒的蔘湯,喂雲瑤喝下去,仔仔細細的,甚至在蔘湯溢出嘴角的時候,6映泉還用帕子給雲瑤擦乾淨。
容雅站在一邊,看着6映泉細心的動作,心中的疑惑和敵意逐漸消減。畢竟,6映泉能這般細心的照顧雲瑤,兩人之間這份感情,應當不是假的。
可就在容雅稍稍放下對6映泉的戒備時,卻見牀上的雲瑤口中噴出一口烏黑的鮮血,整個人抽搐幾下,便再度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雲瑤——雲瑤——”
6映泉慌了,手中的碗一鬆,掉在地上,她搖晃着雲瑤的身體,心中驚恐。而碗裡剩下的蔘湯全部潑在地上,原本青石板的地面,瞬間就黑了一大塊。
“你給本宮讓開!”容雅看到地上的黑色,忙衝上前去,一把將6映泉從雲瑤身邊推開,怒氣衝衝的說道,“我還以爲你只是說說而已,真當你是好心要照顧雲瑤,可沒想到,她一向視如親姐妹的你,居然是那個對她下毒手的人!”
6映泉聽着容雅的指責,一時間有點不會所措,忽然間,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蔘湯上,那一團黑色讓人觸目驚心!
“不……不可能的,我剛剛自己也喝了蔘湯,如果有毒,不應該是先毒死我嗎?”6映泉完全不理解,爲什麼她明明親自嘗過的蔘湯,裡面居然會有劇毒。
“別假惺惺的了,這蔘湯從進來到現在,只有你一個人碰過。你嘗的時候沒毒,因爲毒是你嘗過之後才下的!你嫉妒雲瑤好命,能夠得到如此殊榮,被皇帝表舅留在長明宮養傷,你心中怨恨,覺得不公平,所以對她下毒手。難道不是嗎?”容雅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