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親自動手,天狼才能準確的感受到顧琛的武功到底有多深不可測。
哪怕顧琛受了傷,哪怕他先前已經跟十多個人交手,可是現在卻依然行動迅捷,招數凌厲,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
顧琛鐵了心不想讓天狼找到6映泉,於是拼盡全力與之糾纏,這一戰,兩人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久到孟波那邊的打鬥已經有了結果。
孟波拖着重傷的身體,甩開那些黑衣死士,找到顧琛,兩人再次會和,可是卻看到了絲絲的屍體。
隨後而來的黑衣死士也沒討到好處,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帶了傷,66續續的站在了天狼的身後。
天狼看着眼前的顧琛和孟波,又看了看自己身後的人,心中思忖:眼前這兩個人極難對付,而此時6映泉又不知所蹤,若是再與他們糾纏下去,只可能是魚死網破的結局,倒不如各退一步,誰能找到6映泉,各憑本事。
想到這裡,天狼不再對顧琛出手,只說了句:“我們走!”
顧琛沒有追,孟波已經沒精力再打,兩人就只能看着天狼那羣人離開,消失在密林之中。
“孟兄,6姑娘不知所蹤,絲絲姑娘也已經……我不宜多留。這是金瘡藥,有勞孟兄好生安置絲絲姑娘的遺體,待我尋回6姑娘,再登門拜謝。”顧琛從懷中掏出一瓶金瘡藥,遞給孟波,如此說着。
“顧兄放心,絲絲姑娘是王爺的親妹妹,此番罹難,本就是我保護不周,我自會帶着絲絲姑娘,回景國向王爺請罪。”孟波也不客氣,接過金瘡藥,拱手說着,然後就朝着絲絲走過去。
他甚至可以想象,孟逸傑會多麼生氣。這個妹妹,一直是孟逸傑心中的執念,尋找了這麼多年,甚至還被秦太后和蘇蝶衣利用,好不容易纔兄妹相認,可是短短功夫,卻已經陰陽相隔。
顧琛對絲絲的死也是既愧疚又心痛,可他知道,現在不是耽誤工夫的時候,他弄丟了6映泉,就必須要找到,絕對不能讓天狼他們捷足先登。
思及此,顧琛也沒再多說什麼,道了句告辭,就順着車轍印遠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而馬車上的6映泉,此時已經跑出去老遠,她看着前方似乎無窮無盡的密林,咬了咬牙,心中有了決定。
她停下馬車,從馬車中拿出一個包袱,將裡面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掏出來,連衣服都不曾裝入。只帶了一些乾糧和水,還有云瑤留給她的藥丸,加上一些銀票和碎銀子,整理成一個小包袱,掛在肩膀上,然後跳下了馬車。
6映泉回過頭看了來時的路一眼,咬咬牙,一鞭子抽打在馬的身上,馬兒吃痛,撒開蹄子就朝着前方繼續跑去,頃刻間便不見了蹤影,只留下地上的車轍印,證明剛纔的確有馬車經過。
趕走了馬車之後,6映泉挑了個樹木最茂密的方向,走了過去,與馬車離去的方向截然不同。
這是6映泉孤注一擲的賭注,現在她身邊就剩自己一個人,沒有絲絲的照顧,沒有顧琛的保護,甚至連最後可以遮風擋雨的馬車,也被她用來誤導敵人。
她身懷六甲,身上的食物和水也不多,即便帶足了銀錢,可這荒郊野外也沒有能花用的地方,所以現在,她只能靠自己。
很快,6映泉挪着艱難的步子,鑽入到茂密的叢林裡,消失不見。而馬車留下的車轍印,果真引着那些黑衣死士朝着前方繼續追蹤。
然而,被誤導的不止是敵人,還有顧琛。
哪怕顧琛再怎麼聰明謹慎,他也只有一個人,獨木難支,無法向四面八方尋找。他也只能和天狼他們賽跑,期望自己能先一步找到6映泉。
就這樣,錯身而過,越來越遠。
遠在赤城的雲瑤還不知道6映泉身上生了這樣驚心動魄的事情,也不知道絲絲的死訊,因爲她也越來越忙碌——連着這幾天,北狄和大寧已經打了好幾場了,每天都有很多傷員需要救治,她甚至連顧清銘的面都很少見了。
自從大寧戰告捷之後,北狄沉寂了兩天,似乎是研究了一些新的戰法,接下來就是每天叫陣,但是又不正兒八經打,每次都是打到一半就跑路,弄的大寧將士有些摸不着頭腦。
畢竟,大寧將士以赤城據守,每次只需出城迎敵,而北狄卻要花費大量的精力來叫陣,營地也比較遠,這麼做只會弄的他們人困馬乏,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圖什麼。
難道就只爲砍傷幾個大寧士兵麼?
大寧的主帥帳中,顧清銘盯着赤城周圍地形圖已經有好幾日了。這幾天,北狄每次來叫陣,顧清銘都沒有任何表示,而安將軍作爲靖邊將軍,自是不能辱沒了這個名號,於是下令出城迎敵,打了幾場,可每次都是草草收場。
“顧將軍,這北狄人到底想做什麼?每次打又不打,憋屈死我們了!”李將軍是個憋不住話的性子,幾番下來,早就被惹毛了。
“他們就是在等我們憋不住呢。”顧清銘心中似乎已經有了想法,指着面前的地形圖,說道,“你們看,北狄大軍紮營的地方在這裡,也算得上是易守難攻,最重要的是,周圍這幾處盆地比較容易藏兵。”
“難不成,他們是想讓我們追過去,然後伏擊我們?”徐將軍問道。
“不錯。”顧清銘說道,“徐將軍,今夜你帶三萬兵馬,沿此山路而上,繞開北狄大營的視線範圍,進入他們設伏地的後方,守株待兔。李將軍,明日你帶齊兵馬出城迎戰,若他們再打一半就跑,你就追上去,讓北狄人以爲你中計了。等入了他們的包圍圈,徐將軍便可在後方居高臨下,用火攻擊北狄大營。如今吹北風,相信這份禮物,他們會喜歡的。”
“妙計!”安懷一拍手,當即說道,“這樣一來,與李將軍對陣的那些人,勢必會撤兵回大營馳援,也就解了李將軍之圍。”
帳中幾人十分激動,談笑間,計謀已定。
是夜,徐將軍按照顧清銘的吩咐,帶了人馬繞山而過,每個人都穿着黑乎乎的衣服,連火把都沒用,摸索着前進,就連那馬蹄上都包裹着厚厚的棉布,踩在地上沒有一點兒聲音。
一切都按照顧清銘設想的進行,果然,第二天的時候,北狄人照例來叫陣,李將軍帶了五萬兵馬出城迎敵,剛打沒多久,北狄人棋子一揮,撤兵了。
“奶奶的!這些小兔崽子們,耍你爺爺玩兒呢?看你爺爺這回不把你們打趴下!”李將軍素來性格粗獷,見狀便大吼一聲,刀一揮,一馬當先的朝着已經撤退的北狄人衝了過去。
北狄人撤的慢了,還被大寧將士追上,砍倒了不少。
突兀瀚看着後面損傷的士兵,心中憤怒,可是卻牢記大局爲重,只得加快了度,把這些人往包圍圈裡引。
後方的山上,徐將軍帳下斥候來報,說是李將軍帶人已經過來了。
山下傳來震天的怒吼聲和廝殺聲,厚重的馬蹄聲也格外清晰。然而山上,卻是一片風煙俱寂的沉默。
所有的士兵都屏住呼吸,等着徐將軍下命令。
“籲——”突兀瀚忽然間勒住馬,停下,然後舉着刀,大聲吩咐,“北狄的勇士們,敵人中計了,給我殺——”
話音落下,剛纔還在疲於奔命的北狄士兵突然間調轉了方向,朝着大寧士兵衝了過去,而與此同時,埋伏在兩邊的北狄人也紛紛現身,數量比李將軍帶的人多了足足一倍有餘。
如果沒有顧清銘提前洞悉北狄的計劃,那麼這將是一場慘烈的戰爭——李將軍因爲冒進而落入敵人的伏擊圈,面對兩倍數量的敵人,只能處於被動挨打的劣勢。
然而,北狄人怎麼也想不到,明明算計好的事情,竟然會出現意外。
廝殺聲過了沒多久,雙方都還來不及感覺到殺敵的快感,便看見後方大營中濃煙滾滾,火光明亮,甚至還有燒焦的糊味順着北風飄過來。
人羣中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大營着火了——”
突兀瀚回頭,看着大營的方向,隱約還能聽見那邊淒厲的慘叫,還有箭矢穿透空氣的破風聲。
“糟糕!有敵襲!”突兀瀚心中震驚,他知道如果現在不回去馳援大營,萬一敵人將大營攻下,那他們這隊人馬就會面臨敵軍的兩面夾擊。
此處距離赤城也並不算遠,若真是如此,萬一赤城方面再派兵過來,那他這一路先鋒軍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心思千迴百轉之後,突兀瀚下了命令,撤兵回大營,不能讓敵人的計謀得逞。
北狄人撤的很快,李將軍又故技重施追着人後面殺了不少人,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前進。因爲他知道,徐將軍那邊只有三萬人,佔的是出其不意的優勢,若是他再追過去,全軍覆沒的可能就是他這隊人馬了。
李將軍雖然性子火爆,但是能行軍打仗這麼多年,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當下就不再繼續前進,帶兵回了赤城。
而徐將軍在引起北狄大營騷亂之後,也不戀戰,利用地形優勢撤兵離開,只剩下一地狼藉的北狄大營,還有那不曾熄滅的火光。
而火光最盛的地方,是北狄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