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闌擡手去掉卿詞發間的血玉蓮簪,赤色的花瓣,縱使傳承了三百年,造簪之人的精雕細琢仍留存其上,摸着蓮簪,似乎也能感受到造簪之人那份眷戀的心情。
相傳,這支世間獨一無二的蓮簪是三百年前雪幟國長樂侯白未晞專門打造,送給他的妻子,那個擁有一雙藍眸的玄衣女子的。
而出雲國第四十七代國主霍行之的國後,也是擁有一雙藍眸。
雲洛國後,雲子洛,三百年前的傳奇女子,仗劍江湖,馳騁三國之間,他們的祖輩,當時又有怎樣動人心絃的故事?
只是歲月洪流已過,任憑後人怎樣想象,也想不出三百年前的情景。
霍景闌看着手中的蓮簪良久,徒生出一種想要斷簪毀跡的衝動,他其實很不喜歡這支蓮簪,即使這是他們霍氏一族流傳已久的珍寶。
這種煩悶的心情他也不知來自哪裡。
只是每逢看見這支血玉蓮簪,他總會心中有火,就像自己最喜愛的東西突然之間被一個不相干的人搶掉那般,有一種失落且不知所措的感覺。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這種沒有把握的感覺。
而他的妹妹,卻是從小喜歡這支蓮簪,她擁有的釵鈿不多,這支蓮簪更是她的最愛。
卿詞見他良久不說話,不由得睜開雙眸看向他:“怎麼對着一支簪
發呆啊?”
“沒什麼,只是不喜這支簪而已。”
霍景闌如實作答。
“爲何?”
卿詞疑惑:“這可是咱們家世世代代傳承的東西啊。”
“是又如何?不喜就是不喜。”
“……”
卿詞無語,她也擡手去掉霍景闌頭上的桃木簪,一頭長髮頓時散了下來,襯着那赤紅的緋色,玉白的側顏,橫生妖冶。
幾絲幾縷墨發跌落卿詞指尖,黑白相映,最簡單的顏色,卻造就最溫暖的風景。
“我的景闌不知不覺也長大了啊,”卿詞毫不忌諱地端詳着霍景闌,“生得這般美貌,不知在外面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啊!”
“我的卿詞又何嘗不是長大了啊,竟然懂得打趣自己的哥哥了。”
霍景闌也一側頭,看向身旁的白衣女子。
薄脣微勾,魅影重瞳,暖泉華暉灑在半溼的紅衣之上,有種致命的誘惑。
卿詞金眸深處波瀾微頓,心中悸動一圈圈地漾開。
重瞳金眸赫然對上,點點漣漪劃心間。
相似的容貌,卻是不一樣的氣韻。
卿詞神色微怔,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霍景闌的面容。
秀美的長眉,致惑的黑眸,如冠玉般的俊顏……
她像着了魔一般,一寸寸
地描摹着紅衣男子的五官,那細緻的程度似在摸着一件澆注已久的瓷器。
霍景闌眸中閃過一絲驚愕,然,他仍任由卿詞摸他的臉。
半晌,白衣女子冰冷的掌心停在紅衣男子的臉頰上不放,似在汲取着那唯一的暖意。
“景闌啊,快七夕了吧?”
白衣女子突然問道。
“嗯,是啊,過了七夕,卿詞也到雙十年華了,真是長大了啊。”
“過了七夕,你不也是弱冠了嗎?”
卿詞困惑地看他一眼,“怎麼只說我呢?我們可是雙子啊!你看,我們的面容多麼相像啊。”
霍景闌卻是一垂眼瞼,遮住重眸之中的晦澀,他轉了話鋒,問道:“那麼卿詞今年想怎樣慶生呢?”
“我想出谷。”
卿詞似料到他會有此一問,遂不假思索便說了心中想法。
霍景闌墨眸一睜,反握着卿詞置於他臉上的手,“你此話當真?”
話語之中已有不愉。
“當真。”
卿詞對着他,重重地一點頭。
“爲何?”
霍景闌心中只覺得奇怪,平日裡她從不提出谷之事,往時生辰也不願慶生,爲何今年卻提此要求?
難不成是因爲他?
那名名揚天下的風流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