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爲什麼,只是待在谷中太久了,想到外面走走。”
卿詞側了側頭,錯開了眸光。
“這,真的是你想出谷的原因?”
霍景闌握緊了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緊她。
“抑或是你想出谷尋他?”
卿詞臉上容色一窒,欲要抽回被霍景闌握住的手。
“你想到哪裡去了?”
然而霍景闌卻不鬆手,“卿詞,你不要想着騙我了,自他來了之後,你便經常魂不守舍,對着一本醫書也能笑出聲來,你若真的想出谷,當初我不在的時候,爲何不跟他出去呢?”
“我不答應他的請求,也是因爲你啊。”
卿詞也直直地看着他,寸目不移。
“因爲我?”
霍景闌微愣。
“景闌,我的好哥哥,難道你不知道卿詞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是你?”
即使我想出谷,即使我想看一看外面的風貌,也想徵得你的同意,和你一同出去看一看這大千世界。
“……”
霍景闌沉默片刻,終是遲疑出聲:“卿詞真的是這樣想的?”
“你可是我唯一的哥哥啊,我不在乎你,還在乎誰呢?”
卿詞仰頭吸了一口氣,感受着水霧之中的微醺,身體才慢慢地暖和起來。
突地肩頭再次一暖,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景闌?”
白衣女子不明白紅衣男子突如其來的舉動,她想擡頭看他,卻被一隻大手按住後腦,迫不得已埋在他的胸膛處。
“你突然說一番這樣的話,真是令哥哥措手不及啊。”
紅衣男子悶聲說了一句。
“我這樣說還不是因爲你不相信我?”
白衣女子似在他懷中輕笑出聲,僅僅是一個相處了一個月的陌生人,即使他風華無限,魅力無邊,但是還是不能代替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她的哥哥,她那個一生喜穿紅衣的哥哥,是她此生唯一無法放下的人,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離他而去,任由他一人在無盡的黑暗中獨自悲傷。
“所以,景闌啊,帶我出谷吧,就幾天而已,我聽聞七夕佳節民間會有許多祭祀燈謎之類的,我許久沒有看過這麼熱鬧的情景了啊,帶我出谷吧,帶我出谷……”
卿詞掙脫掉霍景闌的掌控,擡起頭來看着他。
金眸熠熠,蒼白的臉上帶着期許的神情。
有一滴水珠濺上她的眼角,似那午夜夢迴的淚,無端令人生痛。
霍景闌扭頭不看她,然而卻逃不掉她的注視。
那樣的專注且不帶任何雜質。
“……好吧,我答應你。”
他再一次妥協。
“都說景闌對卿詞是最好的。”
卿詞眉帶淺笑,挽了他的手臂,親暱地蹭了蹭他的肩頭。
霍景闌的脊背
有剎那的僵硬。
他的妹妹有多長時間沒有對他做出如此孩子氣的動作了?
歲月的長河總是能把某些東西蒙蔽,又總能把某些被矇蔽的東西重新披露出來。
這一次,震得他心神盪漾。
他碰了碰她的額,目光停留在她臉上半刻,“還冷麼?”
“不冷了,”卿詞搖了搖頭,“就是覺得有點困。”
“那先睡一覺,睡醒再用晚膳,如何?”
“好。”
卿詞輕聲答話,然後再也熬不住,靠在霍景闌的懷裡沉沉睡去。
那裡,她永遠都不會覺得寒冷或者不安。
“卿詞?”
霍景闌喚了一聲,見懷中之人沒有動靜,不禁無奈失笑。
這麼大個人了,還是這樣毫無防備啊。
“綠依,你先回去準備晚膳,我帶她回清淚閣。”
“是。”
霍景闌看着綠依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暗夜中,這才抱着熟睡的卿詞從溫泉之中起來。
月光清幽,隱隱約約在她臉上踱上一層光暈,清漠潛靜的面容,卻有令人不自覺沉淪的魔力。
霍景闌動了動脣角,似低逸出一口氣。
他緩緩靠近懷中的女子,看樣子,彷彿要親吻她的脣。
然,尚未觸上瑩潤,便聽見暗處有人低聲一喝:“你……你在幹什麼?”
語氣顫抖,帶着不可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