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懸着一顆心看了眼雍國公夫人的臉色,見她面色依舊慈祥,站起身,單膝跪地:“正是。皇上命我十日內就要出發,承希也正爲此發愁着。想着應該跟岳母告個罪。”
雍國公夫人面色一凝:“何罪之有?說來聽聽。”
趙承希不由朝屏風那邊瞥了一眼,然後才道:“我是想着馬上就要出征了,只怕不能按原定的婚期成親,是不是把日子往後挪一挪?”
說完,趙承希低下了頭,不敢看雍國公夫人。說到底,這都是自己的問題,因爲他的原因要將婚期延期,對女方怎麼說都不是好事情。
果然,雍國公夫人的臉色就變了,聲音都揚起來了:“你說什麼?延期?”
“岳母,您別生氣,這不是也沒有辦法嗎?還有幾日我就要出征了,這打仗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少則三五月,多則年餘,總不能讓景瑤妹妹一直拖着吧。再說,戰場上刀劍無眼,能不能回來還不一定呢!”
趙承希話剛說完,就聽到一陣嚶嚶的哭泣,心中有些慌了。
“好啊,趙公子,我們雍國公府一直以爲你出身將軍府,深得趙將軍真傳,敢作敢當,因此,你跟瑤兒私下見面的事也裝作不知道。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出爾反爾,你究竟將我們景瑤置於何地?”雍國公夫人怒不可遏,一拍桌子站起來,厲聲質問道。
“岳母,我不是這個意思!”趙承希沒料到她如此生氣,連忙站起來想要安撫她。
雍國公夫人怒目而視,威嚴道:“那你是何意?若是婚事不成,我們景瑤還如何在京城立足?你就是這樣對她的?”
肖景瑤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緊緊掐住手心,抑制自己不要大聲哭出來。手心掐得生疼,再也不顧母親的吩咐,衝了出來。
“景瑤,對不起!”趙承希看着面前哭成了淚人兒的女子,心中充滿愧疚。
肖景瑤搖搖頭,任由淚水沖刷出來,委屈地看着他:“趙大哥,你不想娶我了?”
“不是,景瑤,我怎麼會呢?”趙承希心疼地看着她,“我跟你的心意是一樣的,時刻都盼望着我們成親的那一天!”
肖景瑤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是嗎?我一直以爲是我一廂情願,你只是顧忌我的聲譽想要對我負責才娶我的!”
趙承希激動地拉了她的手,*溺地責怪着:“傻丫頭,那日是因爲我聽說你去了家裡給語桐添妝,想着趕回去能見上你一面,沒想到在路上就看到你的馬車出事了。幸好趕上了,不然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動情地說着,回想起他們那日定情的情景,他仍心有餘悸。就是那一次,他說要娶她,沒想到竟然讓她誤會他是因爲負責任而娶她。她難道都沒有發現,他們早已相互吸引,相互牽掛了嗎?
肖景瑤已經是淚流滿面,只不過這次是喜極而泣,她定定地凝視着他,完全忘記了還在場的母親。
趙承希擡手揩乾她的淚水,嗔怪道:“傻丫頭,別哭了。”
“咳咳!”雍國公夫人實在看不過去了,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沉浸在彼此情意中的兩人這纔回過神來,尷尬地
分開,羞澀地低頭站着。
雍國公夫人看了,心中的火氣消了幾分。不過,她還是有些芥蒂,看着趙承希的眼神也有些凌厲。
“趙公子,按理說成親之前是不可以見面的,你們已經逾越了。你說該怎麼辦吧?難道你還想就這樣將我的女兒拖着,讓她往後怎麼見人?”
“這……”趙承希說不上來,爲難地看了眼肖景瑤,她卻眼觀鼻鼻觀心,完全沒有看過來。
“我說,你們趁這幾天時間成親,辦完婚事再走如何?”雍國公夫人也不想繼續爲難他,主動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趙承希驚呆了:“可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了,來得及嗎?”他沒想到雍國公府竟然會想到這個主意。
“怎麼來不及?反正婚事一直在籌備着,也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雍國公夫人沉下臉,“難道,你真的不願意娶景瑤了?想要退親?”
趙承希急紅了眼,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怎麼會不願意呢?只是,時間倉促,我怕委屈了景瑤,而且,過幾天我就要走了,不能在家裡陪她……”
好了好了,你別給我找藉口,我和景瑤已經商量好了,她爹也不是個迂腐之人,也同意了這樣做。今日叫你來,只是問問你的意思。若是不願意,這樁婚事就此作罷;若願意,三日後是個黃道吉日,就將婚期定在那天。”說完,她手一攤,一副你看着辦吧的態度。
趙承希沒料到事情真如語桐所說,雍國公府是不會同意延期的。他轉頭看了眼並肩站着的肖景瑤,大着膽子握了她的手,一起跪在雍國公夫人的面前,誠懇道:“小婿單憑岳母做主!回去後立即稟明父親,明日就請官媒上門。”
雍國公夫人面上這才帶了笑意,女兒鍾情於他,她也只有成全了。日後有沒有福氣夫妻白頭偕老,就看二人的造化了。
趙承希回府之後立即通知了趙凌然這件事,然後又馬不停蹄地親自趕往威平侯府告知趙語桐。
“什麼?大哥,三日後成親,這也太快了吧!”趙語桐看着趙承希,眼裡的驚疑毫不掩飾。
“語桐,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雍國公夫人是個實誠人,我們應該爲大舅兄慶賀啊!”
蘇展柏拉她坐下,很替趙承希這個大舅哥兼好友高興,由衷道:“恭喜了,承希!”
趙語桐也發自肺腑地替他高興。雖說料到雍國公府有可能不同意婚期延後,可三日內成親這也太神速了。她甚至有些佩服雍國公夫人的豪爽。傳言說她是個性情中人,果然名不虛傳,不然怎麼會養出肖景瑤這麼一個爽快的女兒來呢?
趙承希紅光滿面,喜滋滋的樣子着實像個準新郎官,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他的喜悅。“是啊,我也沒想到,景瑤
會有這樣的心思!”知道這個主意是她提出來的,他滿心滿眼的都是感動。
“所以啊,你往後一定不要辜負景瑤,若是你以後美人一個接一個地往屋裡拉,可別怪我不念兄妹情誼,我定會跟她站在一條戰線,聲討你這個負心漢!”趙語桐半真半假地玩笑着,當然這也是她的真心話,希望自己的好姐妹能夠幸福。
趙承希正色道:“妹妹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有那個心思?我們家沒有這樣的傳統。”趙語桐想想也是,他們的父親,雖然母親離開了,可還是沒有過一個別的女人,這種情深意重讓趙語桐這個現代靈魂都無比折服。
放下心來,趙語桐又向一旁的蘇展柏耳提面命:“還有你,給我記住了。若是在外面拈花惹草,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饒你!知道嗎?”
蘇展柏苦笑,他這是招誰惹誰了?火怎麼燒到自己身上了?不過老婆發火了,他有義務滅火,連忙堆上笑臉哄道:“是是,夫人的命令,爲夫豈敢不從?”
趙語桐這才放過了他,又跟趙承希商量起了他的婚事來。
第二日,趙肖二府在官媒備了案,兩家就成了正式的姻親關係。當天傍晚,雍國公府爲肖景瑤準備的大件嫁妝便進了將軍府,看着偌大的新房貼上了大紅喜字,擺上了嶄新的傢俱,趙承希心中涌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大舅爺,已經都準備妥當了,只等着明日迎接新娘子進門了。”一名高大的婦人站在新房門外。
“多謝你,鄭嬤嬤,這些日子辛苦您了!”趙承希對妹妹派過來幫手的鄭嬤嬤很是感激,這次的婚事都由她裡裡外外操持着,主持得很是順利。
翌日,將軍府張燈結綵,一片喜慶,雖然婚事提前,準備工作有些倉促,但客人絲毫不減,但凡來的賓客都在議論這對新人。
“聽說大少奶奶可是位爽快人,知道趙小將軍要出征,主動提前了婚期,雍國公府的女兒果真是好樣的!”
“對啊,別人都說戰場上刀劍無眼,這一去能否回得來還說不準呢,這位大少奶奶有情有意,不然能做出來的決定嗎?”
趙語桐一路上聽着人的議論,能跟肖景瑤這個好姐妹做一對姑嫂,她心裡也十分高興,同時也有些憂心。這次出征,丈夫和大哥都要上戰場,兇險肯定是有的,希望他們能一路逢凶化吉,平平安安地歸來。
待新人拜完天地,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趙語桐跟蘇展柏打了招呼:“等會你好好看着大哥,別讓他喝醉了!”
蘇展柏拍着胸脯保證道:“這個你放心,春宵一刻值千金,當初我沒有親身體會到,一定不會讓大舅兄也這麼遺憾的。”
趙語桐無語,不管什麼事,他都能扯到他們自己的身上嗎?於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往新房裡尋新娘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