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大少奶奶!”鄭嬤嬤忽然走進來,趙語桐一愣。鄭嬤嬤是蘇展柏母親身邊的老人,此刻她進來幹什麼?
二人都不解地看着她,鄭嬤嬤臉色微微一笑,向*鋪走去。
趙語桐臉刷地一紅!
鄭嬤嬤掀開被褥,取出一條雪白的絲帕,裝在手上的一個小盒子裡,滿意地笑了。
“恭喜大少爺恭喜大少奶奶!老奴先下去了!”
“鄭嬤嬤,是誰讓你來的?”趙語桐有些疑惑,難道楊氏還會過來查驗,她是怎麼知道他們兩個昨晚圓房的?
鄭嬤嬤畢恭畢敬道:“大少奶奶,新娘子洞房之後第二天要收元帕,這是府裡頭的規矩!您是侯府長媳,還要向列祖列宗報告的。另外,今日還會派人去您的孃家報喜!”
不用了吧!趙語桐無語問蒼天。
明明就是他們小兩口的私事,爲啥要如此興師動衆,如今竟然弄得人人皆知,她還要不要活了?
鄭嬤嬤看着她害羞的樣子,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退了下去。
蘇展柏有些難爲情地看她一眼,又轉向自己的小妻子。她一雙小手緊緊地揪着衣襟,面紅耳赤地盯着地上的青石地板,彷彿要把它看出一朵花兒來。
“你們先下去吧!”他揮退旁人,一把抱住趙語桐。
她猝不及防,又羞又怒地瞪着罪魁禍首,滿臉的不爽。
“幹嘛啊?害我如此丟臉!”還有人呢,這些古人怎麼這麼厚臉皮啊?
“沒有人了!”蘇展柏緊擁着她,趙語桐一看,果然,屋裡只剩他們二人,哪裡還看得見其他人的身影,她到底是發了多久的呆了?
蘇展柏發揮起他最強的厚臉功:“就是有人又能怎樣?我們是正正當當的夫妻,親熱一下也是天經地義的!”他理直氣壯得很,趙語桐自嘆弗如,連忙推開她道:“好了,我還沒梳頭呢!”
“爲娘子梳頭,在下樂意之至!”蘇展柏學起了戲裡小生的腔調,聽得趙語桐一陣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蘇展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變化,擁着她到妝臺前坐定,托起她長如黑瀑的青絲,柔順地從他的指縫間滑過。他忽然心中一動,拿起剪刀剪下一縷,趙語桐對着銅鏡看着他使壞,驚得“呀”的一聲回過頭來。
蘇展柏又執起剪刀,在自己的頭上也剪下一縷髮絲,與趙語桐的合在一起打了個結,裝在隨身的荷包裡,笑道:“這就叫結髮夫妻了!從此以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永不分開!”
趙語桐盯着他,眼裡盈盈含淚,鼻尖微酸:“嗯,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風和日麗,草長鶯飛,正是出行的好時候!
趙語桐和蘇展柏相擁坐在馬車上,聽着車軲轆碾過地面的聲音,竟然也覺得十分悅耳。
“展柏,你說大哥真的跟景瑤在一起嗎?真是不可思議!”趙語桐靠在他的懷裡,有些興奮地道。
蘇展柏微微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記得,以前聽愷睿說,景瑤老愛追着他問你哥的事情。我想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聽他忽然提起肖愷睿,趙語桐微微變了變神色,旋即又恢復了正常。不管他們前世如何,如今都已經不可能了,說來也怪,自從來了這裡,她就很少想起前世的事,尤其是前世的男友凌文豪,更是像從她的心中拔除了一樣。有時候想起來,她居然都有些愧疚,難道她竟是那般不念舊的人嗎?
拋開心中的雜念,她又歪着頭想起那天在酒樓見到趙承希的樣子,到現在她還忍不住想笑。
“笑什麼?”他彈了下她的鼻尖,逗她。
趙語桐眉眼彎彎,眼睛亮晶晶的:“我又想起那天,你沒瞧見,大哥和景瑤真有趣,你別說,他們倆還真相配呢!”
蘇展柏又點她一下,嗔道:“你還說呢,有誰那樣去折騰自己大哥還有好姐妹的?淘氣!”
趙語桐吃吃地笑,蘇展柏見她開朗的笑容,也放開了心。他生怕他們之間隔着什麼,看來已經沒有了。不管肖愷睿對她來說是什麼,他相信她心裡愛的人是自己!
“真想早點見到他們!”趙語桐嘆道。幸好,馬上就要到家了。離開才一個多月,她覺得似乎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馬車在將軍府門口停下,中門大開,大門口站了黑壓壓一羣人。
趙語桐在蘇展柏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從後面馬車上下來的紫蘇和青葉候在車旁邊,被奪了差事,只好回到後面馬車上去幫着取帶回來的禮品。
“岳父大人!”蘇展柏一眼就看到了隊伍前面的趙凌然,拉着趙語桐的手大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標準的晚輩禮。
趙凌然臉都笑開了花,他已經得到了消息,說語桐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恩愛有加,他還不相信呢。沒想到此刻看他們兩個並肩站在一起,竟然是出奇地相配。
“好好好!”趙凌然滿意地看着女兒女婿,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吧。尤其讓他高興的是,女婿看女兒的眼神竟是無比溫柔,他想起當年他也曾用這樣的目光看過語桐的娘。
想到這裡,趙凌然目光一陣黯然。
“爹,我們該進去了!別讓妹妹妹夫在大門口吹風吧!”趙承希在一旁提醒道。
趙凌然回過神來,溼潤着眼眶,笑着拉了蘇展柏道:“對對,賢婿,請進!”
趙語桐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他眼中竟然也含着淚光。堂堂七尺男兒,到底是有何等大事才能讓他也落下淚來。
她轉臉去看落後一步若有所思的趙承希,後者朝她輕輕搖了搖頭,微微嘆了口氣。
二房的趙凌睿和傅氏還帶着一衆姨娘小子也等在一旁,照舊是他們的人蓋過了大房,今日是大房女婿初次登門,傅氏看着蘇展柏一表人才、謙恭有加的樣子,簡直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姐姐,你看蘇公子長得可真俊啊!真是可惜了!”傅氏一聽,是趙凌睿最*愛的妾室文氏,心裡本來就抑鬱着,一聽話明顯是擠兌自己識人不清,才丟了西瓜撿了芝麻,最後趙芸菡嫁給了蘇展楓,而且還只是一個貴妾。
傅氏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文姨娘被她寒利的眼神一掃,嚇得立刻抓住了趙凌睿的衣角低低地哭了起來。
趙凌睿也心煩着,橫了二人一眼,撩起長袍快步向趙凌然他們追了上去。
傅氏睨了文姨娘一眼,寒光閃過,手都指到了她的鼻子上,厲聲道:“溫姨娘,別仗着自己的肚皮爭氣生了個兒子,你可別忘了,鑄哥兒雖然是從你的肚皮裡爬出來的,還得叫我一聲娘呢。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文姨娘被她這一吼說中了痛處,低了頭絞着手中的帕子。
一旁的蔣姨娘見她這樣,上前安慰道:“姐姐不用生氣,二少爺不會那樣的!”
“你給我胡說什麼呢?”文氏一掃方纔的熊樣,怒目看向蔣姨娘和她身後的小姑娘,“你以爲你是誰啊?養個丫頭片子罷了,就想在老孃面前得瑟了。哼,老爺只有一個兒子,是從我的肚子裡爬出來的,我幹嘛要生氣?”
蔣姨娘縮着身子,擁着女兒大氣兒不敢出一聲。文姨娘指桑罵槐了一陣,一扭一擺地走了。
“姨娘!”小姑娘啜泣出聲,“咱們去找大姐姐吧!”
“蓉兒!我的兒!”蔣姨娘抱住女兒,低低地啜泣起來。
“岳父大人,我們想在府上叨擾幾日,不知道您意下如何?”蘇展柏禮貌地對趙凌然道。
趙凌然完全沒有想到,愣了好久才明白過來:“是嗎?那可太好了!”
他哈哈大笑,女兒本來就相聚不久,短短時日又出嫁了,他可是想念得緊。雖然威平侯府離得倒是不遠,不過他一個做父親的,若是老到親家府上去看女兒,人家會說笑的。如今,女婿竟然主動提出要在孃家小住,他自然是歡喜得很。
可是,侯府中人怕就不會這樣想了吧!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過,一般來說,孃家在同城,探親當日就會回府的,蘇展柏這樣會不會有些不妥?
“賢婿,不知道你可與老侯爺商議過了?”趙凌然是個武官,不會那些彎彎繞繞,直接就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蘇展柏笑道:“岳父放心,您能將掌上明珠嫁到侯府,祖父對您可是感激不已,哪裡又會有異議呢?他還特意讓我給您帶個好!”
“那就好,那就好!”趙凌然總算是放了心,和蘇展柏翁婿倆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蘇展柏陪着趙凌然在書房裡談話,趙語桐則跑去找趙承希,她很好奇他跟肖景瑤到底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一直找到自己原先的舒心閣附近,她纔看到趙承希。
“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趙承希回過頭來,眼裡有幾絲紅霞,目光有些幽暗。見是她,輕聲道:“語桐,你知道嗎?你旁邊這座院子叫寒翠園,是當年孃的住處!”
趙語桐詫異極了,他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他們的母親,驚喜道:“娘?她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