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陌君被她那句話中的孤苦與絕望震駭,心頭痛若焚噬,想要說點什麼,卻無力訴說,衆多的情感只能結爲那痛穿骨髓的兩個字:“阿錯。”
不想,被他的目光牢牢絞住的人卻突然往後倒下,他心頭一慌,飛身去接將她勾入了懷中,卻見她雙目緊閉,脣色泛白的昏了過去。
抱着她的手觸及一手的溼滑,他臉色一變,緩緩抽出手映着火光一看,就見到如她紅衣那般刺目的豔紅滿布掌心,滲入了每一道掌紋。
“陛下。”在他震駭之際,一道幽幽的女音從一角暗處傳來。
他側頭的時候,就見到一個眉目清秀卻衣衫不整的宮女走了出來,當即就濃了眼色,“你是纖阿?”
纖阿聽他喚出了自己的名字,立刻就跪下,“請陛下爲娘娘伸冤。”
溫陌君眉目一蹙,沉聲道:“說。”
纖阿便將之前與寧嬪之間的事一字不漏的娓娓道來,然後在說到靜安堂的事時,她語氣一哽:“娘娘在掌摑寧嬪主子後就自動跟着這些人走了,奴婢見娘娘走,也跟了過來。本以爲是帶娘娘回宮,不想他們卻把娘娘帶到了這裡,奴婢一看情況不對,就跟他們爭執,不料他們武藝高強,直接將奴婢扔到了一邊,之後直接將娘娘的穴道封住,幫上了十字樁,還將滾油的鞭子點燃二話不說就揮向了娘娘,奴婢無能衝過去的時候娘娘已經被打了一鞭,之後奴婢抱住娘娘卻擋不住那無處不入的鞭子,那些人個個毒辣,見娘娘傲骨錚錚,便用錐刺想要穿娘娘的琵琶骨,奴婢拼死護主奈何力量過於薄弱,還是
被他們拖到一旁,最後還是娘娘自行解穴,掙脫了束縛才得救。陛下,我們娘娘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不是啊。”
溫陌君靜靜的聽着,握緊了染血的手,骨節咯咯作響。
眼底殺氣狂漲,抱起蘇珝錯飛身一過,宛若落葉劃過湖面般輕盈。
纖阿卻感覺殺氣擴散,塵沙成煙,迷濛了視線。
下一秒,低低的呻yín聲再也不聞,她震驚的看着倒在地面的人個個雙目大睜,七竅流血,嘎然而終。
這……這……太可怕了。
夜深人靜之時,纖阿奉旨守在了祥福宮外,看着裡面燈火如晝,卻不見半絲人影晃動,溫陌君進去已久三個時辰之久,爲何裡面靜若無人。
她遲疑了一下,才往裡挪了一些,附耳聆聽,裡面的確過於安靜,緊緊蹙眉,猶豫要不要推門看看。
卻聽裡面傳來一聲輕喚:“纖阿。”
她立馬收斂心神,答:“奴婢在。”
“進來。”
纖阿才正大光明的推門進去,繞過繡屏,撩開蔓簾,來到蘇珝錯的牀邊,見到蘇珝錯穿着裡衣,坐在牀上,長髮垂泄,身影柔美。
“娘娘,不知有何吩咐?”
“本宮是如何回來的?”蘇珝錯只記得自己突然竭力而暈,不記得之後的事了,見自己醒來在牀上,而且傷口被上了藥,體內也恢復了不少,不由奇怪。
“是陛下帶娘娘回來的。”纖阿如實回答。
是他!蘇珝錯垂下了眼色,隨後再擡眼,望着跪在地上的纖阿,淡聲
道:“那你是不是將前因後果都告訴了他?”
“是,陛下追問,奴婢不敢不答。”纖阿垂首。
“你很希望本宮與陛下,好?”
“是,娘娘在後宮,沒有權勢儀仗,若再沒有陛下垂憐,今日之事必定還會重複,所以奴婢斗膽,爲娘娘謀得後路。”纖阿俯首,謙謹回答。
“你怎麼會知道,本宮會需要後路?”蘇珝錯微微傾身,望着對自己謙恭順從的纖阿。
自作主張,卻又恰到好處,她的這些分寸是宮內生存法則,還是有人刻意教授。
纖阿被她問住。
“纖阿,本宮留你,並非信你,更不是不會殺你。”
“奴婢自然不敢如此奢望。”
“你告訴溫陌君,只要我活一日,他就休得安寧。”蘇珝錯恨意猶在,字字璣珠。
纖阿垂下的眼微微一愣,隨後釋然,“是。”
“退下吧。”蘇珝錯揮手。
“娘娘安歇,奴婢告退。”纖阿起身退着走了出去。
纖阿退下,蘇珝錯正欲倒下休息,目光卻突然看到軟枕上一滴異於金色的顏色落在面上,她俯身細細端詳後,一臉沉思的放下。
這不是胭脂,不是脣脂,而是血。
但是這個血是誰的?
她赤足下牀,走到銅鏡前細細照了自己的臉,沒有發現血漬,又起身解開衣服,照着鏡子前後查看,發現自己身上的血跡都被人洗去,不可能會有殘餘血漬。
那只有一個可能,這滴血是溫陌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