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一聲聲陛下,讓本就心有所懼的青瑤更加驚慌,她轉過身見白玉容歸臉色陰鬱,怒氣漸聚,上前急切的解釋:“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跌下去的,真的不怪我!”
白玉容歸低頭看了她一眼,她急切的解釋讓白玉容歸更是心煩,“這是怎麼回事?”
青瑤見白玉容歸動怒,抓住他的衣袖,攀上了他的手臂,低而重的問道:“容哥哥,你可信我?”
白玉容歸望着她眼中的希冀,目光又轉到裡面亂作一團的內殿,眼中暗色起伏,怒火中燒。
青瑤望着他,見他對她始終淡漠不問,冰冷無情,攀住他手臂的手一點點鬆開,神色悽然,“容哥哥,從頭到尾你從未用心待我,是嗎?”
白玉容歸沉默的望着她,用心?
曾經他以爲這個世界上不會有讓他用心的對待的人,所有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人只有有價值或者沒有價值兩種,而青瑤屬於前者。
青瑤沒有聽到答案,心卻在他沉默以對中崩裂,自己從知曉他真實身份開始就一直對他格外維護,格外上心,而他卻始終對自己進退有力,謙和有度,她以爲只要自己肯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就可以換得他的真心真意。
但是不想他這樣的人是沒有心的。
不!
他是有心的。
只是給了另外一個女子。
而且因爲那個女子他連最後的信任都不留給她了。
“青瑤。”或許是察覺了青瑤過於悲傷的情緒,白玉容歸緩緩開口,“你回去吧。”
此刻他是心思紛亂,找不到出口。
青瑤聽聞這句話,一直強忍的眼淚無聲滑下,她回頭看了看裡面的人,突然惡毒的一笑,“容哥哥,我希望她死,若是可以我日後定會不留餘地的殺了她。”
白玉容歸聽聞她的話,伸手捏緊了她的手,“你再說一次。”
“怎麼!”青瑤心痛至極,卻昂首無畏,“難道你也殺了我嗎?不要忘記了,你如今還需要我,需要鳳靈。”
白玉容歸平生最恨便得威脅,而青瑤竟明知故犯。
“你以爲我只能靠你!”
“不是以爲,而是事實。”
白玉容歸放開了她的手,眼色漠然到沒有一絲感情,“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青瑤輕輕冷哼,本以爲這樣刺激他,他還會露出失望的顏色,至少自己還能看出絲絲真情,不想他竟這般不在意,甚至連一絲漣漪都不曾有。
容哥哥,你真是心如鐵石啊!
青瑤離去之後,白玉容歸也沒了之前那份心急,看着不過幾步之遙的門檻,他卻遲疑着不想跨進去。
雲穹的話無孔不入的鑽入了他的腦海,將他想要冷靜下來的心翻攪得不得平靜。
“主子,您不進去嗎?”九虛送完客之後,從外面走進來,發現白玉容歸站在門口沒有進去,有些意外。
“九虛,你現在立刻跟着雲穹,看看他們有什麼動作。”若是雲穹所言爲真,那麼他一定探知到了什麼。
而云穹本身武功不俗,若是派一般人前去怕是會暴露,還是讓九虛去保險些。
“是。”九虛點頭
,轉身離去。
白玉容歸站在門口,遲疑了許久才邁步走了進去,這時裡面的嘈雜聲已經壓下去了不少,他一進去,四周的低語聲都消匿了。
“陛下。”御醫下跪行禮。
白玉容歸擡擡手,目光望着臉色蒼白,閉目不醒的人,低聲道:“如何了?”
“皇后娘娘身子內虛嚴重,加之受寒,纔會這般虛弱,不過皇后娘娘深受皇恩,福澤深厚,如今已無性命之虞。”
聽着御醫的話,他點頭,“沒事就好。”
“那臣下去爲皇后娘娘配藥了。”御醫請示道。
“嗯。”白玉容歸點頭。
御醫收拾了藥箱就急匆匆的走了。
白玉容歸沒有如之前一樣坐在牀邊,而是站在離牀一步之距的地方,沉默的望着牀上的人,五官依舊,神情依舊,卻讓他生不出親近之感。
牀上的人發出一聲輕吟,繼而從昏睡中醒來,幽幽的睜開了目光,模糊的看到牀前的身影,確定來人是白玉容歸之後,她睜大了眼,望着他,對他淡淡一笑。
白玉容歸也沒有上前,依舊默默的看着她。
文柔見白玉溶骨臉上有怒氣,思慮了一會兒,便溫和解釋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落水的,你不要責怪青瑤妹妹。”
白玉容歸聽聞他的話,眉頭倏的蹙起,“這還是你第一次爲青瑤說話。”
文柔見白玉容歸沒有流露出對她的體貼,反而蹙眉,心頭一沉,難道自己的套路又沒對?
“你如今還是詔月的陛下,我不能讓你被朝堂的人詬病,所以正在接受這個事實,難道你不高興嗎?”
蘇珝錯雖然性格乖張,但是也甘願做了皇后,就說明她有心與其他女子共同分享自己的夫君。
她這樣說,應該還算合情合理吧。
然白玉容歸聽後,眉頭不散,就連平靜的眼眸都泛起了暗光,“阿珝,爲何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文柔聽聞這句話,頭皮一緊,這是什麼意思?
白玉容歸眼中沒有溫柔,也沒有縱容,只剩下冷冰冰的淡漠。
他轉過身,不去看那張臉,道:“我的阿珝從不曾變過,也不需要變。”
但是如果變了,那就不是她。
文柔聽着他富含深意的話,瞠目。
白玉容歸不作解釋,徑直離去。
待他的身影從殿中徹底消失,文柔才撐起手臂坐了起來,到底是她不懂男子,還是白玉容歸天生異凜,爲何這些對尋常男子都有用的招數,落在他身上都沒用!
自己本想分化他與青瑤,讓他失去鳳靈的依靠,如今看來似乎不那麼容易,而且如今白玉容歸定是對她有了懷疑,若是她在想做什麼,怕是不可能了。
正在想的時候,殿內突然無聲的落入了一個身影。
“文小姐。”
文柔收攏心神,望着站在逆光處的身影,道:“大人有什麼事要交代我嗎?”
“大人說如今白玉容歸與溫陌君都有了疑心,而且西戎國也插足進來了,你沒必要再扮演這個角色了,今夜就可以恢復你自己的身份了。”
“什麼!”文柔驚訝得從
牀上走了下來,這麼快她就可以恢復自己的身份活下去了?
不用再做別人的替身了?
“大人真是這麼說?”恢復自己的身份,代表着自己可以正大光明喜歡着自己喜歡的人了。
“是,今夜宮外會有好戲,大人說你只需將白玉容歸帶到現場即可。”那人的聲音沒有起伏,也沒有溫度。
“好,我知道了。”文柔難掩激動,今夜之後她就可以重新以自己的面目活下去了。從前不知做自己又何難,如今才知能做着自己是一件多好的事。
靜謐的書房,陽光從窗口照入,卻無法將裡面的陰霾金屬驅散,只能貼着牆角增添亮度。
楚銜玉穿着大紅色的長袍,頭髮半挽露出溫雅的五官,那過於豔麗的顏色讓他素來的溫和之氣壓住,顯露了一份他從未展現的霸氣。
“公子。”一道黑影掠過窗戶,無聲無息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銜玉沒動,目光看着被日光照耀的地方,道:“那些話已經交代好了?她可有疑心?”
“沒有,文小姐聽聞之後沒有疑心。”
“那蘇珝錯那邊呢?”莫崢離去之後,他就派他悄悄跟上了他。
“如公子所料,他去了蘇姑娘的住處,兩人應該已經碰面了。”
“好!”一直不動的人,忽然站了起來,“這就是她的選擇。”
他一直都在遲疑,一直都在期盼着她可以留下,可是她卻一再的逼自己,逼自己拋下不忍,拋下不捨,將她看作了敵人。
“傳話給綾羅,今夜不管她有什麼要求,都儘量滿足。你們就守在暗處,看着她到底會去哪裡,再來跟我彙報。”
“是。”黑影得令,悄然退下。
楚銜玉的目光從光明流轉到了衣服上,那一日在集市,他因爲她對紅色偏愛也拿同樣的款式做了衣袍,本以爲這樣會就能跟上她的腳步,被她所接受,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自欺欺人。
她的心裡沒有他,縱然與他爲敵,她也不會有半分的遲疑。
夜色悄然來襲,濃重的顏色將湛藍的天空步步墨化,變爲了深藍,繼而灰藍,最後變爲了黑色。
蘇珝錯穿着那身紅裙,倚在窗口前望着天色暗下去,心忐忑而又雀躍。
“姑娘。”綾羅備好晚膳,望着一直杵在窗口的蘇珝錯,低聲道:“您該用膳了。”
蘇珝錯回眸,望着一直照顧她的綾羅,走了過去。
看着滿桌的菜,一如之前楚銜玉在一樣,因爲不知道她到底要吃什麼,所以林林總總的備了許多,她坐下之後,望着綾羅,道:“以後不必備那麼多,我食量不大,做多了也浪費。”
“是。”綾羅點頭。
蘇珝錯隨意夾了幾塊吃下,或許是即將恢復自由,所以嚐出了味道,口感合適,味道也極好,看得出她是費了心的。
“綾羅,今夜我覺得有些累,你就不用守夜了,待會兒就爲我備熱水吧,我沐浴之後就準備睡了。”
綾羅看了看她,點頭答:“是,小奴知道了。”
“嗯。”蘇珝錯吃了一碗飯,便吃不下。
綾羅收拾好桌面,就被她去燒熱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