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就沒那麼客氣了,淡淡的看餓了張徹和王舒雅一眼,那眼中的冷意,讓二人不禁退後一步,渾身打了個寒戰。白芍藥見狀,扯了一下林安然的衣角,林安然纔回過頭看着她。
“你不要四處當好人。那些人根本就是衝着他們來的,他們憑什麼讓你道歉。”
張徹和王舒雅還想要說什麼,卻被蘇戀冷漠的眼神制止。他們疑惑,隨即聽到蘇戀說:“他說得沒錯。剛纔那些人一開始就是衝我們來的。相反,他們纔是被牽連的人。”
“抱歉。”餘墨向前一步,道。顯然,這聲抱歉,是爲另外兩個明明知錯卻拉不下面子道歉的人說的。
白芍藥擺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費力的站起身,白芍藥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後目光落在正前方的觀臺樓上。那個樓上,站着笑靨吟吟的人。好熟悉的面容,卻因爲那人在她看過去後立刻轉了身,只留給她一個熟悉的笑容。
“明……千曉。”好一會兒後,白芍藥終於想起了那個人是誰。低低的念出她的名字,順時整個彷彿如同被最爲惡毒的詛咒包圍。
明千曉爲什麼會在這裡?她剛纔那個笑容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夕陽落幕,陽明後山……
在明千曉轉身後,忽然從天而降了一大羣黑衣人。他們分別供給着他們。林安然一個人抵擋着大部分人。餘墨、張徹和蘇戀三人則負責保護沒有自保能力的王舒雅和白芍藥。同時,也要抵擋一些黑衣人的攻擊。
餘墨三人漸漸的支撐不住了。就在一個黑衣人一劍刺傷蘇戀的手臂時,幾個人影閃來,三下兩下就除掉了黑衣人。張徹見到來人,立刻罵了句怎麼現在纔來。很明顯,這些人是他們的護衛。
護衛沒有理會林安然,他們分別將自己的主子納入保護圈,並試着突圍。蘇戀起初不想走,卻被白芍藥的眼神制止,最終不甘不願的離開。因爲,他們是累贅。不折不扣的,累贅。
林安然不愧是笑面修羅,在蘇戀等人離開後,那些黑衣人很快被林安然乾脆利落得觸目驚心的方法殺死。鮮血濺灑一地。就在他要殺了最後一個人時,忽然不能動了。劍,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白芍藥疑惑了一會兒,忽然想起林安然剛纔的話。四下張望,發現一個人站在樓臺上噙笑觀看!
果然,林安然被人控制了。
局勢反撲,黑衣人立刻一腳踹向林安然,白芍藥立刻撲過過去,在黑衣人用劍刺向林安然的那剎那,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抱着林安然就地翻滾了幾圈,險險的躲開了攻擊。
但是,白芍藥怎麼可能躲得過?尤其是帶着一個人的情況下。而黑衣人顯然是忽然想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不急着殺他們,而是在無窮的戲弄。
不一會兒,林安然身上就多了許多傷痕。那都是爲了保護她而受傷的。
林安然看着白芍藥眼中的內疚和難過,只是輕輕一笑。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做,可等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這麼做了。
……
就如鍾離罹夢說的那樣,林安夏後悔了。
被帶離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小院,一直期待的外界並沒有給他多大的喜悅感。心,失落了許多。彷彿,已經不知道那理所當然的快樂是什麼樣的感覺了?他們就這麼放任着自己,說他喜歡去哪裡,就去哪裡。雖然並沒有真正的接觸什麼,但僅僅是看着,就足以瞭解,這個地方,究竟糜爛骯髒到了什麼程度。而在這裡的人,又是如何的活着?
就如鍾離罹夢說的,他……比起他們,真的幸福很多。
在那一刻,他才醒悟到,他雖然失去了封月霜,但實際上,他並沒有感覺到多麼的悲傷。就如同聽到林安然那驚人的身世一樣。比起悲傷痛苦,更多的是麻木。
他不知道自己是痛到深處,纔會變得麻木,還是本身就是麻木的。他所懂得的太少,卻知道了太多。
他迷茫了。
終於……
他想去找花非花,他的花哥哥,可是明明以爲可以輕易見到的人,卻被告知,不能再見。爲什麼呢?因爲不讓。爲什麼不讓?沒有理由。是誰不讓……是他也是所謂的父親。
……
他跟着他所謂的父親來到外面,這是他真正意義上見到外面的世界。他跟着他的父親看着外面喧鬧的人羣,原本充滿靈氣的眼,卻是呆滯。整個人,看起來呆呆傻傻,如同一個好看的木偶。
他問父親,爲什麼要來這裡?
林振天卻反問他:“爲什麼不能來這裡?”
林安夏,是啊,爲什麼不能來這裡?可是……來了這裡,爲什麼不讓他去見花哥哥,不讓他去見然……他們,不就在那個紅色的圓臺上麼?可是,爲什麼不讓?而那些黑衣服的人,爲什麼要傷害他們?那些黑衣服的人,不是平日在住處見到的那些人嗎?
他又問了爲什麼,可是沒人回答。於是,他繼續問,不停地問。好像要將之前十幾年很少問出的,應該問出的“爲什麼”一次性問完。
良久之後,他的父親林振天終於路出煩躁不耐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冷漠道:“沒有什麼爲什麼,不管是殺他們也好,殺他們也罷,不過只是無聊而已。”
“……無聊?”林安夏喃喃,不停地重複這句話,好久之後,他歪着頭,茫然的問:“那麼,我呢?被關在獻風殿十幾年,也是你無聊?殺了月霜,也是無聊嗎?……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無聊嗎?”
“你在質問我那?”林振天擰着眉,威嚴無限。“如果我告訴你,事情就和你所想的那樣,你要如何?恨我嗎?”
“……不知道。我……我連愛都不知道是什麼,如何去恨?我……我……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對嗎?”林安夏的聲音顫抖無比。這是讓自己都爲之震驚的聲音。
林振天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林安夏的眼裡,有着無限憐憫和……鄙夷。
林安夏看着他的父親,眼,漸漸模糊。而林振天沒有理會他,看着逐漸被逼入絕路的林安然和白芍藥。他的計劃,馬上要成功了。現在只差一個時機。
林安夏想問
:爲什麼要殺月霜?因爲月霜是我的侍女,就應該死嗎?
他還想問:不管不顧這麼多年,將我一個人關在哪裡。我很滿足,因爲有月霜陪着。但是,爲什麼連月霜都奪走了呢?
他也想問:爲什麼要做那些事情?只因爲無聊?就要做那麼多讓人痛苦悲傷的事情嗎?所以,囚禁我也是你的無聊嗎?
他想問:……
他想問很多,可是沒有人來給他解釋。
沒有人解答,這些問了等於沒問的問題。
白日陽光萬丈,四周打鬥聲不斷,可林安夏卻覺得好安靜,就如同夜的寂靜。那溫暖的陽光灑落,落在身上,卻是比月光還冰寒徹骨。
絕望……
神,書上寫着,這個世界上有神。如果真心祈禱乞求,神會出現,救人於水火。那麼,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話,請告訴我,絕望是什麼?爲什麼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促成絕望的,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刀刃刺破肌膚的聲音,無比的刺耳。
林振天身體一僵,緩緩垂眸,看着刺穿自己腹部的短劍。那是他給林安夏防身的,實際上是讓他去殺林安然的武器。可這武器,卻弄在了他身上。
現在,他都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他費力的轉過身,看着表情漠然,眼中一片空洞,無聲苦着的林安夏,彷彿明白了什麼。這算不算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林安夏的反應,更沒算到林安夏竟然敢……
林安夏沒有殺氣,他的動作很快,而他自己也沒有防備,所以才能讓林安夏得手。這還真是好笑啊!竟然……他林振天,竟然栽在了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手裡!真是……可笑啊!!!
……
時間過的很快,快得讓人連回神都來不及。
林安然重傷,爲了救白芍藥腹部和背部被刺中了,傷口之深,鮮血都將衣服染紅了。再也顧忌不了什麼,白芍藥立刻叫來年冥安,讓他幫忙將林安然帶去治療。
年冥安沒有猶豫,立刻抱起林安然,朝他們在秋林山莊的住處跑去。現在那個地方很危險,但只要進去了,無疑是最安全的地方。雖然,他們最終去的地方是林安然的竹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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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年冥安而去的她,在轉身那一刻,看到父親那雙不復慈祥的眼,怔愣了一下,咬着牙,決然離開。她很感激方纔在林安然有致命危險時他的出手幫忙,但也無法原諒他之前的袖手旁觀……所以,這樣就好,沒什麼大不了的。
去了林安然的小樓,白芍藥讓年冥安去打水,然後找一些紗布金瘡藥來。
年冥安很快將水打來了,深深的看了一眼一臉焦急的白芍藥,轉身離開,去找藥去了。
白芍藥小心翼翼的解開林安然的衣衫,然後用溼帕子小心的清洗着他的傷口。當她清晰到腰間的傷口時,忽然如同被雷劈了一半,怔愣在了原處,以至於連年冥安回來都不知道。
年冥安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見到林安然腰間的那個龍形硃紅刺青時,也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