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冬夜擡頭看向眼前的宮殿,微微笑着,眼掃到左前處的金碧輝煌重疊殿宇,明明心中已有答案,但還是裝做不知的問到:“那裡是……”
“哦,左邊再往前就是未央宮和鳳藻宮。未央在前,鳳藻在後,鳳藻宮因無後一直封宮不許人前往,夜美人若是去朝陽宮向蓉昭儀請安請從鳳藻宮後繞過去,不可從未央宮與鳳藻宮前過。”宮娥說着,又指着宮門口說到:“這景仁宮景仁主殿是今後淑妃的殿所,兩間副殿內,一間空着,一間芳華殿住的是錦婕妤,目前景仁宮是錦婕妤掌宮。”宮娥仔細的交代着便引冉冬夜進殿。
冉冬夜立在宮門前,頭卻看向左前的兩座殿宇,心中感慨着:看似離的近,卻依舊遙遠,只有鳳藻纔是離未央最近的地方啊!
“夜美人?”宮娥見夜美人還不進來回頭去請,卻看見夜美人竟然跪了下來,對着未央宮和鳳藻宮磕起頭來,當即有些吃驚。
冉冬夜認真的對着樓宇磕了頭後,才起了身進了殿,請宮娥指引,絲毫不爲剛纔磕頭的是做解釋。
那宮娥也不是多事之人,見夜美人不提,她也不問便指引着往她的住所琉璃殿前帶去。在她們走過去後不久,燕兒從一旁的廊下捧着一方硯臺走了出來,她一邊走一邊看着那三個身影沒入了琉璃殿,而後她轉身看了看左邊的那抹日下琉璃閃光的宮殿,脣角一笑回往芳華殿。
掀簾進殿,芳華殿內點着香,屋內瀰漫着淡淡地紫煙。
“尋來了?”閉眼靠在軟塌上的錦婕妤眼都沒睜一下的問着。
“是主子,您要的貢墨奴婢尋來了。”燕兒說着將那方硯臺放在了桌几上走到了錦婕妤跟前低聲說着:“奴婢去尋的時候見着梅才人已經住了進來,將才回來的時候又見到了夜美人。”
“恩,一來一去的,你瞧着如何?”錦婕妤這時睜了眼,扶着燕兒的手慢慢坐了起來。
“奴婢去時,是和梅才人打了個照面,她眉眼相貌倒不錯,看她舉動倒似早先的蓉昭儀頗有些清冷的味。回來的時候瞧着夜美人倒有些距離,奴婢本打算湊到跟前瞧一眼的,忽見她對着未央和鳳藻下跪磕頭,奴婢倒不敢上前了,只等她走了這纔回來,沒瞧着她的容貌,但那身姿若柳,步履尤穩。”
“下跪磕頭?”錦婕妤眼一擡:“她可是看到了你?”
“這吃不準,奴婢將才過來發湊巧,她應是沒看到,但也難說她不是做給咱們看的。”燕兒說着扶着錦婕妤起了身來到了書桌前。
“她是上騎都尉之女,她爹在這宮裡可收羅着不少消息,只怕她是知道有人看着她的動作呢,只不過這人太聰明瞭,就反而會做錯事,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錦婕妤說着鬆了扶燕兒的手,拿起了那桌上的硯臺,在手裡翻轉。
“主子是過來人,咱們的大王的喜好脾性您是最清楚不過了,這位夜美人怕是想討個好,只怕這消息傳到大王處,反倒會被大王晾一晾了。”燕兒說着就去給主子倒茶。
“你錯了,要是以往她的確會因爲這動作而被晾着,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只怕大王不但不會晾着她,今晚還會點她侍寢了。”錦婕妤一邊說着一邊將硯臺放在桌上,取筆沾了水落在硯上。
“大王要點她?”燕兒有些不解的捧着茶到了錦婕妤手裡,然後去爲她研墨:“大王不是才寵了蓉昭儀還留嗣了嗎?”
“那又如何呢?”錦婕妤放下手裡的筆,輕輕地抿了一口茶。
“照理那還不多召幾日?”燕兒隨口說着,卻不想錦婕妤將手中的茶重重地放桌上一頓,茶水飛濺落在了白紙上映出一沱沱地昏黃水漬。
“照理?咱們大王行事有道理嗎?恩?這世間誰不想着開枝散葉,可他就不想!就算是不喜的女子只要不是壞了興致有誰會不留嗣?可他就不會!別說壞了興致,就算你伺候的他滿心滿意他卻難得開口留嗣,即便爲了避免閒言碎語偶然留了,卻也面上一套,私下一套,這幾年又有誰可以獲寵受孕?”錦婕妤有些激動,即便聲音不大,但是此刻她的表情卻在冷笑與苦笑之中,看的燕兒連忙放下手裡墨石湊到了她的跟前。
“主子您彆氣,是奴婢說錯話了,主子……”
錦婕妤擡了手,苦笑着搖搖頭:“不,你沒錯,這幾年裡只有你知道我心裡的苦,從跟着大王那天到現在,轉眼就是八年。八年裡我從癡傻等待到明心陪戲,我只能默默地忍着,畢竟只有我知道大王到底做了什麼。可是燕兒,你知道嗎,一直以來我都以爲是我身份卑賤不被看重,可是今天我纔想明白一切,原來一切和身份的貴賤無關!”
“無關?主子您怎麼這麼說?”燕兒似乎也很吃驚,有些不解地小聲問到。
“你今天在棲梧殿難道沒聞到什麼嗎?”錦婕妤輕聲地問着,那聲音小地如同蚊吶。
燕兒一聽眨了眼,吶言到:“好象是有絲味道,好象是薰……不對,是,是……”燕兒驚訝的捂住了口看着錦婕妤小聲地說到:“難道大王也給她喝了……”
錦婕妤臉上的苦笑變成了嘲笑:“是啊,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想當初大王召侍,她們看着也就我可在侍奉之後偶有留嗣,這些年來爲此惹了多少爭鬥,我爲之受了多少苦?這些苦卻不能說出來,眼看着爭來鬥去,末了根本無法有孕,然後我卻要在白眼與嘲諷中獨自撐着。一直以來,我都以爲大王是念在我是太后跟前的人給我關愛,但我畢竟是丫鬟出身,我沒資格誕下龍嗣,隨意我知足,我忍着只要能在大王跟前伺候着,不能生又何妨,我什麼也不說!可是今天我卻知道大王竟然也給她喝了湯藥,喝了當年給我一樣的湯藥,原來大王是根本就不希望我們有人生下子嗣!”
“不希望?”燕兒完全驚在了那裡,獨自唸叨着:“不會吧,大王怎麼會這樣?”
“他想着那個死人已經想瘋了!”錦婕妤說着臉上已經是一抹冷氣了。
“主子,您……”燕兒緊張的看着錦婕妤。
錦婕妤一笑說到:“我沒事,這些話我不過說說罷了,看着吧,又一場腥風血雨後,剩下的又是一片空空地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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