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妃。”年輕的乞丐看着孫頭手裡的銀子,兩眼冒光,“小的是當事人,沒有比小的更清楚了,事情是這樣的……”嚥了咽口水,“小人怎麼覺得這麼口渴呢。”
一錠銀子出現在他眼前,“這個你可以拿去買酒喝。”
年輕乞丐接過銀子,激動地渾身都在抖,這可是他從事乞丐行業以來,討到的最大的一筆金額了。
京城有錢人是多了去了,像七王妃這麼大方的卻很少見。
孫頭想阻止小乞丐說話,遲靜言就站眼前,他也不好太明白,只能對着小乞丐拼命擠眉弄眼。
這個時候,小乞丐的眼睛裡除了他手裡的銀子,哪裡還有其他的東西。
孫頭作爲乞丐的頭頭,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他聯想到七王妃流傳在外的名聲,打了個寒顫,去拉小乞丐,“你剛纔不是說口渴嗎?我到你喝水去。”
“我不去。”小乞丐掙扎,“我現在又不渴了。”
“你……”孫頭被他氣壞了,好不容易纔把他從死人堆裡給救回來,他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看到稍微好看一點的女人就走不動路,他也不看看清楚站在他眼前的人這個女人是誰?
遲靜言插上話,“孫頭,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這位小兄弟說,你能行個方便嗎?”
孫頭看了看遲靜言,總覺得這七王妃和傳說的不大一樣,更讓他感覺奇怪的是,爲什麼七王妃給他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他發誓,他一個乞丐,這是第一次和七王妃這樣的貴人說話。
“七王妃。”他不敢看遲靜言的眼睛,低聲看地,低聲說,“實不相瞞,他是小人的堂弟,身體不大好,小的不說話,就站在邊上看着他,可以嗎?”
遲靜言點頭,“可以。”
在接下來的遲靜言問一句,小乞丐答一句裡,遲靜言肯定了自己的一些猜測。
眼前這個小乞丐,就是範美惠屈辱端木亦靖的漏網之魚,她大概也沒想到這個乞丐還沒死,只是昏迷,然後就被扔出宮。
當然了,那個小乞丐他並不知道他是入宮了,他告訴那天他在喝花酒,剛摟着個美人進房間,就被人打暈了。
等他醒過來,已經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裡,他剛要摸索着找出口,手碰到一樣東西。
用他的話說,軟軟的滑滑的,還是溫溫的。
他以爲是送上門的豔遇,於是……後面的話,遲靜言並沒有讓他說下去。
她轉過臉看了看還在看簪花的端木靖,心裡一陣難過。
範美惠和端木亦元真是變態!居然能想到那麼齷齪的手段。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端木亦靖知道一點,她把身上帶的銀子都給了孫頭,就提出一個條件,不要再讓他的堂弟出現在京城。
孫頭看遲靜言滿臉嚴肅,就知道他堂弟被擄,後來又受很重的傷躺在死人堆裡,肯定不是一般人乾的。
他沒拿遲靜言的銀子,“請七王妃放心,小的今天就帶他離開京城。”
那個年輕乞丐不樂意了,京城多好啊,玩的地方多不說,美人也很多。
孫頭看他不肯走,擡起手狠狠朝他頭上打去,罵道:“都快大難臨頭了,你還給我嘴硬!”
他這一巴掌用的力氣很大,直接把年輕乞丐打懵了,孫頭也不再多說什麼,對着遲靜言拱手作揖後,拉着他就走。
年輕乞丐在經過端木亦靖身邊時,忽然開口,“哥,我沒騙你,我真的聞到好熟悉的味道。”
“你給我閉嘴!”孫頭也火了,“你要再惹事,我也不管你了!”
端木亦靖聽到有人在他身後說話,下意識地就要回頭去看,他看到了遲靜言。
遲靜言拉着他的手,拉着他,轉過臉繼續去看髮簪,“阿靖,你喜歡哪個,我買給你。”
手去拿銀子纔想起身上帶的銀子都給孫頭了,雖然他沒要,她還會全部給了,這樣才比較保險。
她問簪花鋪的老闆,“老闆,你認識我嗎?”
人到中年的老闆點頭,激動地眼睛直眨巴,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七王妃這個整個大軒皇朝最大的主顧給盼來了。
他要發財了,看着遲靜言,點頭如搗蒜,“您是七王妃,草民當然認識您。”
“嗯。”遲靜言摸摸鼻子,“我今天出門忘帶錢了,你把東西送到七王府去,自然會有人和你結賬。”
這個方法,遲靜言早上才用過,那些老闆沒一個有異議,唯獨這簪花鋪的老闆面露難色,“七王妃,這……”
“你放心吧,錢一份都會少給你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簪花鋪的老闆還是一臉的不願意,“七王妃……”他吱吱嗚嗚,就是不把話說出來。
遲靜言並不知道,簪花鋪老闆之所以是這個表情,只因爲有人在背後又對她傳謠言了。
這個人正是上午去七王府送貨結賬的某老闆,也不知道他按的什麼心思,居然到處說七王府少結了他好多錢,他氣不過,要理論,七王府的人卻放看家護院的狼狗咬他。
那個老闆形容的很逼真,用手比劃着那狼狗到底有多大,一站起來,足足有他大半個人這麼高。
衆人聯想到曾經的一個傳聞,據說,七王妃有一天因爲後院的狼狗對她叫了兩聲,一個心情不爽,就把狼狗給打死了。
那麼大的一隻狼狗啊,她不借助任何工具,卻一拳頭把狼狗給打死了,可想七王妃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想到那些傳聞,簪花鋪的老闆覺得這筆生意還是不要做了,賺錢是很重要,可是總要留着有命去花纔好。
一而再的,遲靜言也生氣了,不賣就不賣唄,她還不信找不到其他賣簪花的地方。
遲靜言拉着端木亦靖要走,端木亦靖卻拉住她,他拿起兩朵看了好久的簪花,放到遲靜言髮髻上比劃了下,面露微笑,像是對他的眼光很滿意。
遲靜言滿臉歉意地對他說:“阿靖,我們下一次再買好不好,我錢不夠了。”
端木亦靖對她微笑,把手伸到老闆面前,老闆下意識地朝邊上一閃,這七王妃膽子大,連帶着她身邊的人膽子也大,這是要在大街上公然行兇嗎?
端木亦靖一怔,隨即把手裡的東西放到老闆面前,老闆看到是錠金子,臉上堆滿了微笑。
真不愧是七王妃帶着的人,出手果然闊綽,這是他賣簪花以來,賣出的最貴的價格。
就這錠銀子,可以讓他三個月不開張了。
遲靜言很驚訝端木亦靖爲什麼會錢。
端木亦靖纔不管那麼多,把簪花替遲靜言別在髮髻上,走遠兩步仔細打量了下,很滿意地點點頭。
賺了這麼多錢,再不說點好聽的,也太說不過去了,老闆拍馬屁道:“七王妃,你戴上這簪花,真是太好看了。”
遲靜言轉過臉看着他,口氣不冷不熱,“你是說本王妃長得好看,還是說你的簪花好看?”
老闆怔了怔,表情緊張,“當然都好看。”
遲靜言朝他伸出手。
老闆一頭霧水,“七王妃,您這是什麼意思啊?”
“簪花再好看,也不值那個價格吧!”遲靜言道,“再說了,本王妃戴你的簪花,就是在給你做宣傳,本王妃不收你的費用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你還好意思問本王妃要錢?”
簪花鋪的老闆傻眼了,就口才來說,他一個做生意的,可不差,可是和遲靜言一比,他啞口無言了。
遲靜言也不和他多說什麼,搶過他剛拿到手裡,甚至還沒捂熱的金子。
“晚一點我會讓人把錢給你送過來!”
遲靜言拉過端木亦靖的手,把金子放到他手裡,叮囑道:“阿靖,你記住一句話,錢雖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我有錢的,你把錢收好。”
端木亦靖似乎有點不情願,這是他看中送給遲靜言的東西,理應由他來付錢的,可是,他又怕惹遲靜言生氣,所以假裝把金子放起來,其實,乘遲靜言不注意,他把那錠金子又扔給了簪花鋪的老闆。
簪花鋪老闆熱淚盈眶地看着端木亦靖,差點就跪下了,今天晚上,他終於有點帶着老婆孩子下館子搓一頓了。
七王府,所有的下人,包括後院看門的狼狗,俱都感覺到一陣很詭異的氣氛,自張翼莫名其妙不見後,身爲一家之主的王爺,也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好久都沒出來。
夏荷跟在端木亦塵身邊伺候好多年,算是膽子大的了,就連她也不管去敲門問問什麼情況,可見這次七王妃真把七王爺給惹火了。
所以說啊,女人太強勢,也不是什麼好事,哪個男人不喜歡溫柔嫺靜一點的,偏偏七王妃沒一樣沾上的。
遲靜言朝回趕的速度很快,恨不得腳底下長出兩個輪子,端木亦靖跟着她的速度走。
剛走進王府大門,就看到夏荷。
夏荷是故意在等遲靜言,一看到她,急急忙忙說道:“王妃您可算回來了,王爺好像很生氣,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到現在也沒出來,您去看一下吧。”
遲靜言已經能想象得出端木亦塵現在會是種什麼表情,讓夏荷替端木亦靖安排住的房間,再帶他在王府裡走走,熟悉一下壞境,就奔她的院子而去。
心裡彷彿有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我親愛的王爺啊,你可別生氣,臣妾真的不是故意放你鴿子。
遲靜言是懷中無比忐忑,無比內疚,無比自責的心情推開房門。
咦,夏荷不是說端木亦塵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嗎?怎麼沒人?
把屋子裡裡外外找了一遍,確定端木亦塵不在,她立刻就理直氣壯了。
雖然是她說話不算話在先,但是,端木亦塵也沒有堅守到最後啊,她臨走前,可是讓他保持那個狀態,乖乖等她的哦。
七王府看似很大,端木亦塵常去的也就那麼幾個地方,稍微思忖了下,遲靜言就確定他肯定是在書房,朝書房直奔而去。
端木亦塵的確在書房,而且還不止是他一個人,冷雲也在。
遲靜言推門進去時,冷雲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他去找七王爺時,七王爺的樣子。
他發誓,如果不是他機靈,及時地裝短暫失明,以及耳聾,只怕早不會這麼四肢健全的站在這裡說話了。
直到時間過去不知道多久,他都老的頭髮花白,牙齒掉光,依然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天推開房門的情景。
七王爺儼然不知道在外面敲門的是他,還以爲是七王妃,不等他把“屬下冷雲求見”六個字說出口,七王爺的聲音已經傳到耳邊,“還不快進來。”
說話的口氣和腔調,雖然和平時不怎麼一樣,冷雲只稍微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闖入眼簾的一幕,讓他不由眼睛瞪大,嘴巴張開,什麼個情況?
他沒看錯吧?這還是那個英明神武,貴胄天成的七王爺嗎?
爲什麼他衣衫不整不說,看他的眼神……也是那麼的含情脈脈。
真是要命了,這是他跟在端木亦塵身邊那麼多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出醜的一面。
而這一切都只和一個叫遲靜言的女人有關。
而對端木亦塵來說,每每回想起那件事,想起讓下屬看到自己的另外一面,總不會輕易放過遲靜言。
他自然有懲罰她的辦法,就這樣,只要遲靜言膽敢欺負他,他就會用那件事讓她內疚自責。
遲靜言從冷雲臉上的表情,大概就猜到他看到了什麼。
心裡早樂的不成樣了,我的小塵塵,你不會真的乖乖的沒穿衣服,在牀上等着我的吧?
端木亦塵擺着張臉,口氣冷清,“你還知道回來啊?”
冷雲低頭看腳,努力的讓他的存在感降到最小,兩隻肩膀,卻時不時的抖那麼一下。
七王爺嬌嗔的樣子,可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奇觀是好,可是也同樣冒着風險。
遲靜言走到端木亦塵身邊,二話不說,就貼着他坐下,吊上他的胳膊不說,把臉也貼在他手臂上,聲音更是軟到像是要滴出水,“小塵塵,人家錯了,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端木亦塵雖然還冷着張臉,嘴角已經出現鬆動。
遲靜言晃着他的胳膊,更賣力地道歉,“人家真的錯了,你笑一個好不好,你雖然長得好看,但是一直繃着臉,那就不帥了,來吧,親愛的王爺,就給臣妾笑一笑,原諒臣妾好不好?”
冷雲到底沒人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這下子,他很明顯的感覺到有兩道犀利的目光鎖在他身上,好重的殺氣。
爲了保證他走出書房,還是走進來時的那個四肢健全的冷雲,他決定自救,正絞盡腦汁想辦法。
七王妃對他說話了,“冷雲,我剛纔過來時,聽說你吃藥的時間到了。”
冷雲微怔片刻,還真一拍腦袋,“對啊,屬下吃藥的時間真到了。”
對遲靜言拱手,道:“屬下多謝王妃提醒。”
“不用那麼客氣。”遲靜言笑容溫和,“快點去吃吧,你看看你剛纔肩膀都抖成什麼樣了,我覺得你肯定患有癲癇。”
冷雲沉默了,好吧,四肢殘缺和癲癇相比,他寧願癲癇。
冷雲退出書房去“吃藥”了,書房裡,有個人的臉還是板着,遲靜言自有對付他的辦法,沒再說話,半站起來,直接依偎進他懷裡。
端木亦塵看着在生氣,而且是好大的氣,看到遲靜言依偎進來,本能地就伸手抱住她。
遲靜言看他有所鬆動,乘熱打鐵捧着他的臉就用力親了他一口。
現代不是很流行一句話嗎?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這話,放到端木亦塵身上也挺管用的,和那些普通的,見了雌性就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唯一的區別是,他的思考只針對遲靜言一個。
遲靜言抱着他,又膩歪了一會兒,端木亦塵哪裡還有什麼氣。
看端木亦塵不生氣了,遲靜言就把端木亦靖在府裡的事告訴了他。
這件事,本來她是想和端木亦塵商量的,就是因爲美色當前,她沒把持住,被打斷了。
端木亦塵是個外冷內熱的人,要不然端木亦元都那樣對他了,他爲了答應端木景光的事,依然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端木亦靖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他自然心疼他。
抱着遲靜言,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言兒,謝謝你。”
遲靜言忍不住取笑他,“真虛僞,我們兩個是什麼關係啊,你和我還說謝謝。”
她倒是又想起一件事來,於是問端木亦塵,“冷雲來府中,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端木亦塵可是什麼事都不瞞着遲靜言,把冷雲找他商量的事都告訴了她。
原來,不管端木亦元怎麼通過納遲剛的女兒爲妃來激勵他,到底抵不過糧草的匱乏,剛纔從邊關回來的消息,又一座城池被大燕搶佔去了。
從端木亦塵口中聽到遲若嬌要入宮爲妃的消息,她才知道遲若嬌原來不是來嚇唬她的。
端木亦元活得那麼累,那張皇位當真坐了有那麼舒服嗎?
“亦塵。”遲靜言把玩着他的胸襟,輕聲問他,“蒼鷹令已經在你手上,你是不是打算召喚出蒼鷹部隊?”
端木亦塵沒有立刻給到遲靜言答案,不是他不想或者是不能告訴遲靜言,而是這個問題,他還沒做好決定。
蒼鷹令是已經在手裡,但是到底要不要啓動它,端木亦塵真的要好好思量一下。
蒼鷹令已經是百年以前的事,百年過去了,當年戰神編制出來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如神兵一樣的軍隊,到底還保存多少那樣的實力,這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
另外還有一點,慕容將軍組建的蒼鷹部隊,當時是在鄰國,那個時候還不叫大燕,而是個叫上樑的國家。
慕容瀾跟着端木譽回國,就揹負上了叛國的罪名,那些將士是聽錯蒼鷹令的調遣,但是,忠心度就沒法去試探了。
端木亦塵把自己的顧忌告訴了遲靜言,遲靜言擡頭看着他的下頜,說:“亦塵,你是怕蒼鷹軍隊表面看似服從,說不定會和大燕來個裡應外合。”
端木亦塵抓住她一隻很不老實,已經伸進他衣服裡的手,“大燕的前身畢竟是上樑。”
有這層因素在,他不得不好好考慮。
遲靜言很不滿意自己的手被他抓住,把另外一隻手伸了進去,他身上可真暖和,每次一貼上來,她就不想離開,活了兩輩子從來沒想過會這樣黏一個人,“亦塵,要不你把蒼鷹令給端木亦元吧,反正他纔是這個國家的皇帝,他有責任保護子民的安全。”
頓了頓,又補充,“再說了,他的心思可能不怎麼在正道上,也沒那麼聰明,可他身邊多的狡猾如狐的大臣,說不定他們反而能琢磨出點東西來。”
端木亦塵想了想,點頭同意了遲靜言的意見。
一件看起來本比較棘手的事,就這樣解決了,端木亦塵心情又好多了,再加上遲靜言的手就放在隔着一層中衣的地方,他心猿意馬了。
遲靜言就坐在他懷裡,自然最能感覺到他某個地方起的變化,急忙收回手,可是還是晚了點。
端木亦塵故意咬緊牙關,惡狠狠地看着懷裡的小女人,“愛妃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玩火自焚嗎?”
遲靜言臉滾燙不說,就連耳根子也通紅,還是小聲辯駁,“可是王爺,臣妾剛剛沒玩火啊,怎麼就要自焚了呢?王爺……啊……”
後面沒來得及出口的狡辯,都被堵回到喉嚨裡。
眼看早上沒來得及完成的事,就要水到渠成,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王爺,王妃在嗎?”
這次下人又是有事情找遲靜言,某隻王爺徹底怒了,倒不是說王府的下人不把他這個王爺放在眼裡,而是他剛剛纔把某個可惡的小女人親的七葷八素,正躺在他懷裡大口喘氣。
“什麼事?”端木亦塵像是蒙了一層寒霜的聲音傳到耳邊,門外傳消息的家丁狠狠打了個冷顫。
“回王爺的話,是孫夫人求見王妃。”
“孫夫人?”這次接話的是遲靜言,“哪個孫夫人?”
都怪端木亦塵的吻技太好,弄得她大腦缺氧,混沌一片,什麼人都想不起來了。
家丁的聲音戰戰兢兢,“回王妃的話,是太醫院院正的夫人。”
遲靜言再一次很歉意地看着端木亦塵,“王爺,臣妾去去就來,這次真的很快的,臣妾去把她打發走就過來。”
端木亦塵看着她噘嘴哀求的小模樣,心早軟成一灘水,捏了捏她的鼻子,說:“這次不準再騙我了。”
“好了。”遲靜言和他拉鉤,“我親愛的王爺,這下你總該相信臣妾了吧。”
遲靜言走出書房時,是低着頭,一直快到孫夫人所在的偏廳,這才擡起頭,她用舌頭舔了舔嘴脣,沒那麼痛了,應該不怎麼看得出來了吧。
都怪端木亦塵,他肯定是故意的,她都快要走出書房了,大步走到她身邊,低頭噙住她的嘴脣,狠狠地吻了起來。
唉,遲靜言也挺看不起自己的,美色當前,她總是經不起誘惑。
因爲只是女眷之間的見面,下人就把孫夫人引至偏廳,遲靜言走進去一看,並沒有看到孫夫人,回頭問家丁,“孫夫人人呢?”
家丁也是一頭霧水,“回王妃的話,剛纔還在的啊,去哪了呢?”想了想,他很聰明的補充,“王妃,孫夫人可能是去如廁了。”
好吧,雖然粗俗了點,好歹也是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遲靜言坐下邊喝茶邊等她。
茶剛端到手裡,另外一個下人匆匆跑進偏廳,一看到遲靜言,顧不上喘氣,語速飛快說道:“王妃不好了您帶回來的阿靜姑娘和孫夫人打起來了!”
遲靜言聽着不帶停頓的話,覺得自己腦子疼,下次一定要告訴他們,不管發生再怎麼着急的事,該有的停頓,還是要有,不然語句會造成很大的歧義。
她拎出下人那句話的主幹,那就是,端木亦靖和孫夫人打起來了。
無緣無故的,只不過是她帶着端木亦靖去孫府才和孫夫人見過一面,兩個沒有任何交集的人,怎麼就會打起來了呢。
端木亦靖雖說孤僻了點,卻也沒暴力傾向啊,至於孫夫人,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小姐,從沒聽說她苛待孫府小妾的事,更不要說她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七王府打架。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下人看遲靜言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徹底急了,就差跺腳了,“王妃,奴才說的都是真的,您要不相信自己去看一下。”
遲靜言放下茶杯,從椅子上起身,“前面帶路。”
七王府的花園裡,有兩個人還真的正在發生着不愉快,肢體是相互觸碰着,只是說打架,卻有點言過其實了。
準確的說,應該是孫夫人在拉扯端木亦靖,而端木亦靖不願意被她拉扯。
兩個人推推搡搡,看起來就有點像在打架。
有下人喊了聲,“王妃來了!”
很快,孫夫人和端木亦靖也不拉扯了,齊刷刷地朝她看來。
遲靜言走到他們身邊,孫夫人終於不大情願的,鬆開了拉着端木亦靖的手,對遲靜言笑道:“妾身參見七王妃。”
遲靜言故意觀察了下孫夫人的表情,很高興地樣子,像是遇到了什麼大喜事,本來沒什麼深交的孫夫人忽然到訪,她就覺得奇怪,她一臉的高興樣,弄得她更是一頭霧水了。
端木亦靖是暫時還不會說話,有些聲調卻是發出來的,比如說眼前,當孫夫人再次看他,回了她一個大大的哼冷,外加一個白眼。
遲靜言看出他生氣了,忙把他拉到一邊,好好的安撫了一番,他這才又跟着夏荷繼續熟悉七王府去了。
“孫夫人。”遲靜言招呼孫夫人,“我們去偏廳邊喝茶邊說話。”
偏廳裡,隨着孫夫人說明來意,遲靜言差點被一口熱茶嗆到了。
她……居然……是來給她的弟弟求親的,難怪會在花園裡對端木亦靖拉拉扯扯。
孫夫人看遲靜言差點被嗆到的樣子,以爲是她太唐突了,連忙笑道:“七王妃,不瞞您說,妾身的弟弟,個子也非常高,也是斯斯文文的,和靜姑娘真的很般配。”
遲靜言訝然失笑,“孫夫人,你不會真的看上我那個義妹了吧?”
孫夫人不明白這樣天大的好事,遲靜言爲什麼露出一種怪怪的表情,“七王妃,靜姑娘真的很好,妾身琢磨着,要不讓他們見個面。”
遲靜言不假思索,直接搖頭,“我看沒那個必要了。”
“爲什麼?”孫夫人很不解地看着遲靜言,“七王妃難道是覺得妾身的弟弟配不上王妃您的義妹,如果王妃真擔心的是這一點,妾身敢打包票,雖然妾身的孃家雖然不及七王府那麼顯赫,妾身的弟弟卻是家中獨子,妾身孃家也算是家境殷實,靜姑娘嫁過去之後,直接就是當家主母。”
孫夫人自認爲這條件已經分誘人了,兵荒馬亂的年代,能找到富貴人家嫁了已經不容易,更不要說一嫁過去,直接做當家主母的。
看到遲靜言還是搖頭,她更納悶了,正想再開口補充點什麼,遲靜言已經喊來管事的送客。
孫夫人臨走前再次回頭勸遲靜言,“七王妃,要不,您再考慮一下呢,妾身的弟弟和靜姑娘真的很般配。”
不管她說什麼,遲靜言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她徹底納悶了。
回到孫府後,她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孫遠。
結婚十多年,從來都是和她相敬如賓的孫遠,第一次對她大聲怒吼了。
孫夫人委屈的眼眶通紅,她只是想促成一對年輕人,又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爲什麼連自己的丈夫也兇她。
孫遠對着夫人吼完,看她委屈地樣子,也後悔。
仔細想來,也不怪孫夫人,誰讓端木亦靖是男扮女裝後,真的比很多女人都好看。
他拍拍孫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夫人,剛纔都是爲夫不好,爲夫不應該兇你的,但是,七王妃的義妹和你康兒真的不合適。”
“爲什麼不合適啊?”孫夫人本來強忍着沒哭,被孫大人這麼一安慰,心裡越發的委屈,反而哽噎了起來。
“夫人……”孫遠想了想,“你想啊,七王妃的義妹那是什麼人吶,七王爺就是她的姐夫,好歹也是和皇家扯上關係的人,咱們康兒雖說是個富貴出身,和皇家一比,還是相形見絀了,再說了和皇家結親,那是多累的一件事,依爲夫看,康兒太過於文靜內向,還是找個外向活潑一點的,互補纔好,”
孫夫人低頭想了想,覺得孫遠說得很有道理,雖心有不甘,也沒有繼續再堅持下去。
相比熱鬧的七王府,宮裡也很熱鬧。
曾經一度爲死敵,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的林絮兒和章巧兒聯手開始阻止,遲若嬌進宮爲妃一事,如火如荼的開始了。
不要說太監來報,林絮兒只是昏過去,就算她死了,端木亦元也懶得去看她一眼。
真以爲懷着個孽種,就能在後宮興風作浪了,她做夢去吧。
她肚子裡的孽種,肯定是要想辦法去掉,只是不是現在,孽種是他的恩賜才懷上的,一定要用在對他有意義的地方。
退朝後,他徑直去了御書房,很快範美惠貼身伺候的太監黃高來了。
他這才知道林絮兒像是知道他不會去看她,把範美惠給請到她宮中了。
這個賤女人!
端木亦元朝林絮兒的清涼殿走去時,目露兇光,恨不得殺了她。
對範美惠來說,林絮兒她是不喜歡,但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卻是她第一個孫子,她只能暫時對她好。
所以,林絮兒故意讓人把她昏過去的消息透露給她,她馬上就來了。
範美惠怎麼會不知道端木亦元也不喜歡林絮兒,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嘛,後宮妃子那麼多,卻沒有一個懷有身孕,關於端木亦元其實沒生育能力的流言,已經悄悄開始傳來。
所以,她再怎麼不喜歡林絮兒,暫時也對她和和氣氣的。
端木亦元走進來時,她正坐在牀邊,親自給林絮兒喂藥。
端木亦元看得太陽穴突突地直跳,她肚子裡懷的是端木亦靖的孽種,卻要他的母后來照顧她,她這是什麼意思!
費靈玉拿手裡的藏寶圖,那樣要挾他們母子也就算了,連她也跟着費靈玉一起做對。火了,怒了!
衝上前,一把拉起林絮兒,“林絮兒,你什麼意思,居然敢要母后伺候你吃藥!”
林絮兒嚇傻了,半響才反應過來,“皇……皇上……臣妾……”
“皇上。”範美惠截上她的話,從牀邊起身,看着端木亦元,“絮妃懷着身孕,你不能用這樣的口氣和她說話。”
端木亦元快要氣瘋了,她懷的是孽種,這樣一句不計後果的話,差一點脫口而出,還好,一年多的皇帝做下來,話已經衝到嘴邊,他忍住了。
“母后,自從我大軒皇朝立國以來,就是以孝治理國家,絮妃仗着肚子有的孩子,居然敢讓母后伺候她吃藥,實在是大逆不道。”端木亦元說得義正言辭。
範美惠想勸他幾句,端木亦元沒給她機會,看了她一眼,“朕這是在管教後宮嬪妃,以儆效尤,您就不要管了!”
端木亦元當真有了做皇帝的架勢,說話的口氣,整個人的那種氣勢,都是說一不二。
範美惠籲出口氣,似乎拿他也沒辦法,帶着一羣奴才,回她的太后殿了。
清涼殿的人,都被趕了出去,林絮兒單獨面對端木亦元真的好緊張。
她想起了臨幸那段時間的體無完膚,又想到端木亦元看她的時候,那種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
她好怕,忽然後悔聽章巧兒的了。
“皇……皇上……”她也不肚子痛了,直接跪到端木亦元腳邊,“臣妾錯了,求皇上看着肚子裡孩子的份上就原諒臣妾一回。”
她感覺自己着了章巧兒的當了,什麼小皇子是最好的籌碼,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她能感覺到端木亦元不要說喜歡她腹中的孩子,甚至很討厭。
“要朕原諒你這一回,也不是不可以。”端木亦元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就看你怎麼做了。”
“皇上,您要臣妾怎麼做,臣妾就怎麼做。”林絮兒當真是怕極了,匍匐在地上,整個人都在抖。
端木亦元很滿意看到她這副驚恐的模樣,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只是稍微用力一拉,就逼的她不得不擡起眼睛看着她。
他一雙不帶任何溫度的眼睛,像是兩條毒蛇,對視上林絮兒的眼睛,薄脣輕啓,一字一句道:“聽說宸太妃曾經最疼的就是你,既然是這樣,你住到她那裡去養胎,朕也比較放心。”
林絮兒的頭髮被他抓在手裡,他像是不知道輕重,扯的林絮兒感覺頭皮都要被撕掉了,眼淚簌簌的,翻滾而出,“臣妾不想離開皇上。”
端木亦元不屑地冷哼一聲,“你不是不想離開朕,而是你恨遲靜言,連帶着不想讓遲若嬌進宮吧。”
心事被端木亦元戳穿,林絮兒臉上閃過不自然,“皇上……臣妾……”
端木亦元似乎很心煩,用力朝邊上一甩手,林絮兒跌倒在地上,她真的哭了,卻又不敢大聲哭出來,只是小聲抽泣着。
“你只要把朕讓你做的事做好了,朕答應你,就算是遲若嬌進宮了,朕也絕對不碰她一個手指頭,既然你那麼恨遲靜言,那麼朕就讓她的姐姐成爲擺設,成爲宮中的笑話。”
端木亦元頓到林絮兒面前,直勾勾地逼視着她的眼睛,毫無任何感情的說着一字一句。
對林絮兒來說,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比報復到遲靜言更有樂趣,更讓她開心的事了,她不哭了,壯着膽,看向端木亦元的眼睛,“不知道皇上需要臣妾做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臨幸她的人,身上的那種氣味和端木亦元是不一樣的。
端木亦元伸出手,順着她的臉龐慢慢地勾勒着她臉部的輪廓,“愛妃,你應該聽說費家有寶藏一事吧?”
林絮兒怔愣片刻,一聲驚呼,“皇上,您難道是想讓臣妾去幫您偷寶藏圖嗎?”
端木亦元一側的脣角慢慢上揚,勾起一個冷笑,“愛妃,這件事對你來說難度應該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