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簡單的事,也需要大概瞭解袁茵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着昇平的面說袁茵極有可能是個青樓妓女,這不是又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嗎?堂堂公主居高被一個妓女玩弄在股掌間。
這樣雪上加霜的事,遲靜言對昇平是怎麼都做不出來,“晚一點會有人來告訴你,打聽到消息後,馬上來告訴我,謝謝你。”
謝丹丹完全被遲靜言最後三個字震住了,七王妃是主子,居然對她一個下人說謝謝,她能不震驚嗎?
既然是魂穿,遲靜言上輩子不好穿衣打扮,這輩子也是這樣,不過看到昇平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想着是不是可以讓她嘗試一下現代女人喜歡的解壓方式。
現代女性普遍壓力都很大,很多人的解壓方式都不一樣,但是,有一條,卻是很女人都喜歡,而且是首選解壓方式,那就是購物。
女人購物首當其衝,又是衣服,她們剛好在謝丹丹的衣莊,還真是太方便了。
接下來的一炷香時間裡,不要說謝丹丹店裡的夥計,就連謝丹丹這個掌櫃的也傻眼了。
什麼情況,怎麼感覺七王妃最近很缺衣服啊,不然怎麼她店裡但凡合適一點的成衣都被七王妃打包了。
成衣都被七王妃要了,今天的生意肯定是沒法做了,謝丹丹本來也不是真的生意人,只是看着打好的五大包東西,忍不住還是開口問遲靜言,“七王妃,這些衣服是幫您送到七王府吧?”
同樣身爲女人,謝丹丹是一點都不瞭解遲靜言,唯一的感覺就是她好多變。
遲靜言撇撇嘴,“這麼多衣服,我一個人哪裡穿得完啊,這樣吧,這些呢,你送到遲府去,就說是他們即將要過門的少夫人的衣服。”
走到其中一個打包袋邊上,用手一指,“這些纔是我的,我的就不麻煩你送了,我自己直接帶走就行了。”
虧得謝丹丹也有那麼一點知道遲靜言有的時候,是不怎麼按常規出牌,見多了,也就不會大驚小怪了。
夥計就不一樣了,看遲靜言用手指着其中一個打包袋,以爲這個就是她的,沒想到,她伸出去的手只是在打包袋上一勾,就收了回來。
所以,她說的那句這些纔是她的,指的就是勾在她手指上的東西,一條絲巾。
說起來七王妃真的變節儉了,這麼幾大包東西,只有小小的一條絲巾是她的。
這還是以前那個傳聞中,驕奢淫逸,吃穿用度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的七王妃嗎?
她不會是出門時忘了吃藥吧。
夥計不知道這家衣裝其實就是七王妃家開的,七王妃再怎麼是大主顧,出於好心,也是對老闆謝丹丹的負責,他提起兩個打包袋時,小聲提醒謝丹丹,“老闆娘,這錢怎麼結算呢?”
看七王妃手裡把玩着絲巾的樣子,是一點結賬的意思都沒有,和她一起來的女子,雖然看起來很貴氣,也沒半分付錢的意思。
她們這一次幾乎拿走了衣莊所有的衣服,加起來很大一筆錢了,七王妃再怎麼尊貴,背後更有替她撐腰的七王爺,也不好做得這麼過分吧。
謝丹丹正要朝夥計瞪眼,呵斥他一聲,“多嘴”。
遲靜言已經笑着接上話,“衣服送到後,你直接說這是要遲府付錢的,如果他們不願意的話,你就說要見一見遲家大少爺,等你看到了他,錢自然一分也不會少。”
本來送衣服的除了剛纔說話的夥計,就是另外一個打雜的,店裡還有一個磨性很好的夥計,不過出去收款了。
謝丹丹聽遲靜言這樣一說,雖沒說得很直白,聯想到她讓打聽不久前纔出現在遲延庭身邊的袁茵,忽然就明白了點什麼,七王妃這樣做可能有她的原因。
既然是七王妃故意要那樣做,謝丹丹自然要配合好,送衣服去遲府,是等去要賬的那個夥計回來後再去的遲府。
謝丹丹很恭敬地把遲靜言走到門口,遲靜言看她的樣子,估計還要把她送出門,朝着她連連擺手,“不用送了,你回去忙你的吧。”
離開謝丹丹的衣莊後,遲靜言帶着昇平依次去了首飾鋪、胭脂鋪、藥鋪、昇平都感覺走累,遲靜言還是興致高漲的樣子,從藥鋪出來攥着昇平的手朝下一家奔去。
昇平真的累了,剛想開口勸一下莫名其妙逛街興致就高漲到出奇的遲靜言,遲靜言已經帶着她站在了又一家店鋪門口。
不對,這家嚴格意義上來說,雖然也是敞開大門做生意的,卻和前面去過的店鋪有着很大的區別。
昇平再怎麼個性張揚,和大軒中規中矩的名門閨秀全然不同,像去妓院這樣離經叛道的事,她到底沒有做過。
遲靜言既然帶她來,又怎麼會讓她輕易退縮成功,更緊地攥住她的手,更用力把她朝妓院還沒敞開的大門拉去。
妓院都是做晚上生意的,這大白天的姑娘們都當正常人的晚上一樣,一個個都在休息。
就連老鴇招呼這個,討好那個,也是天都快要亮的時候,才摟着某個她看順眼的某龜公睡下。
一番雲雨,剛睡下來沒多會,就聽到有人在外面噼裡啪啦的拍門,這力度,門都快要被拍破了。
老鴇從牀上坐起來,帶着起牀氣,朝門外的人吼道:“敲什麼敲,後面有鬼在追你啊!”
拍門的那個人,心裡暗道,後面追我的不是鬼,但是比鬼還可怕。
連陸公子都害怕的人物,不要說他只是妓院一個打雜的,看到遲靜言走進妓院,兩條腿已經在打顫了,根本沒敢招呼他,直接就奔後院二樓敲老鴇的門。
“不好了,紅姐,七王妃來了!”門是不在拍了,說話的聲音卻明顯帶着顫抖,可見遲靜言有多厲害,只來過幾趟就把人嚇唬成什麼樣了。
“誰?你說誰來了?”老鴇覺得肯定是剛睡醒,腦子還是暈乎乎的,不然怎麼聽到“七王妃”三個字。
如果一定要追問她這輩子最不想聽到的三個字,無非就是“七王妃”。
她害她失了最大的客戶不說,還屢次來找她的頭牌——如意。
如意可是賣藝不賣身的,就算這樣,她的價格也是高的令人咋舌。
還有一點就算有人不在乎咋舌的價格,一擲千金只爲看如意一眼,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還要看如意的心情。
遲靜言倒好,連着和如意待了兩次,不要說咋舌的價格了,就連一杯茶的錢都沒出。
試問,發生了這兩件事後,她還怎麼樂意看到遲靜言。
沒辦法啊,有些人不是她不樂意見就能不見的,就比如七王妃遲靜言,她就算再怎麼不想見,也不得不去見。
龜公忙完妓院的事,又在老鴇身邊忙了很久,累得不行,直到老鴇拍開他的手跳下牀,他才被吵醒,看老鴇背對着他穿衣服,仗着在妓院那麼多龜公中,他最得老鴇喜歡,伸手從身後抱住她,撒嬌道:“紅姐,還早着呢,你再陪人家睡一會兒。”
聽說遲靜言來了,老鴇心裡本就憋着一肚子火,這個不知好歹的龜公決定撞到槍口上了,很用力地拍他攬在她腰上的手,恨恨道:“還不快給老孃滾出去!”
龜公雖然也是男人,在妓院這個地方,卻是連一點骨氣都沒有,被老鴇這一聲吼,從牀上滾下來,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上,抱起來就朝門外跑去。
門一打開,站在門內和門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龜公被嚇一跳是因爲沒想到房門外站着一個人;站在門外的人被嚇一跳,則完全是沒想到這大白天的,龜公會尺度大到衣服不穿直接跑出來。
雖然只是個打雜的,到底是在妓院上班,對男人不穿衣服就跑出房間,也算見慣不慣了,朝後退了一步,算是給龜公讓出位置,“亮哥,紅姐她……”
龜公看到這個打雜的心裡就來氣,他正坐着美夢呢,夢裡,因爲他表現得好,老鴇一個高興,獎勵給了他一匹馬,他給那匹馬取名爲寶馬,正想翻身上他的寶馬試駕一下,哪知就被人吵醒了。
吵醒他的人是老鴇,他自然不敢說什麼,但是如果只是眼前這個打雜的,當即盛氣凌人道:“紅姐也是你配叫的?!”
話剛說完,腦門後捱了一巴掌,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打他的人是誰,沒敢回頭看,抱着衣服一溜煙就跑了。
老鴇用力吐了口氣,才朝前院走去,越朝前走,心裡越不安,她實在是不知道遲靜言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
反正啊,以前兩次的經驗教訓來看,遲靜言到她這裡來,不管目的是什麼,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事。
站到遲靜言面前,她仍在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小心應對,遲靜言可不是一般人,惹怒了她,她肯定飯碗不保。
遲靜言看着老鴇變化萬端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笑道:“紅姐。”
她只是跟着其他人那樣稱呼老鴇,哪裡知道這聲“紅姐”卻讓老鴇臉色大變,她擡起眼睛,戰戰兢兢地看着遲靜言,“七王妃,您這聲紅姐真是折殺小人了,您還是隨便叫小的比較好。”
遲靜言沒在稱呼上多浪費時間,直接說明了今天的來意。
她今天帶着昇平一起出現在青樓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要老鴇把畫着小倌的畫冊拿出來,她要在上面選兩個小倌帶走。
聽遲靜言說出要求,老鴇眼睛倏地下就睜地很大,她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