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整個戰線上,我軍發起的反擊讓敵人措手不及,成羣的火箭彈、反坦克導彈如同騎兵衝鋒前那弓弩騎兵射向敵人的箭雨樣,我們孤注一擲樣的反擊就此全面拉開了大幕。

印度‘溼婆’營的裝甲戰車在這片諾大的戰場上拼命地機動着,履帶鏗鏘聲聽起來是那樣的雜亂,面對飛火流星樣直撲而來的在夜幕中如火球樣的各種反裝甲武器,印度人再也沒有了之前那樣的進攻氣勢。

羽煙在空中蜿蜒出道道的軌跡,糾纏縱橫着,敵人的戰車打出來的煙幕彈在夜幕下胡亂地炸開。有戰車被擊中,在痛苦而不甘的‘怪嚎’聲中燃燒起來,渾身是火的戰車手們跳下戰車來,搶在爆炸之前逃得遠遠的。雖然戰車手們穿着的連體作戰服有防火功能,但當我看着那些戰車手們如同着火的木頭樣到處亂跑的時候,我還是感到了一陣脊背發涼。還好,還好,我不是坦克兵,不是敵人的坦克兵。

陸戰1旅的炮火也開始逐漸密集起來,從155毫米榴彈到105毫米高爆彈,遠處的夜空下不斷飛來一串串‘流星’,自天幕之上而下,不斷的呼嘯着砸進印度&印尼聯軍的人羣、側裙之中,掀起一陣陣四濺飛揚的血霧和飛濺的鋼鐵殘片,夜空之下,一柱柱翻滾着濃黑硝煙的火球不斷的緩緩騰起。隨着衝鋒的隊形前壓,部署在我們防線上的82毫米、60毫米迫擊炮紛紛加入到炮擊中,帶着篸人的撕裂破帛樣的尖嘯聲中,一枚枚炮彈從天而下,轟擊着敵人的步兵羣,在沉悶的爆炸聲中將無數的破片四濺飛射而出。到處都是炮彈炸起的火光,到處都是倒地的屍體和受傷的人,整個戰場彷彿被鮮血和濃煙所浸潤了一樣。

敵人的各種炮火也向我們的陣地轟來,爆炸的巨響接連不斷,儘管在跑動,但我還是感覺到陣陣的壓抑,因爲那一聲接着一聲的爆炸聲如同撞錘一樣狠狠的叩動着五臟六腑,我感覺到整個人都彷彿難以站穩一樣,而那些炮彈從天而降時摩擦空氣的尖利呼嘯聲,更是刺得我的耳膜陣陣生痛。整片戰場完全的陷入在瘋狂之中。硝煙瀰漫、彈片橫飛,大地此時完全就如同一面巨鼓樣,在這隆隆的炮火中顫抖着。

敵人的炮火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而下,雖然他們的炮火因爲來不及調整座標,而基本上對衝鋒的我們造成不了很大的殺傷,但在如此密集的炮火下,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不堪。高溫、烈火可以瞬間將四周的一切蒸發得無影無蹤,那一堆堆被擊毀的戰車殘骸更是在爆炸的氣浪中殘碎四下橫飛,炮彈的炮彈混雜着無數帶着死神猙獰笑容的車體碎片飛濺在充滿戰火硝煙的空氣中,戰場上空到處都是飛翔的死神。

“小劉跟上來!”我衝着身後揹着無線電,端着自動步槍狂奔的小劉揮着手。這個時候我們絕不能停下腳步,稍有不留神,我們便是甚至來不及告別一聲,便會成爲一具死屍。

通訊頻道內一片喊殺聲,不過指揮頻道內,我可以聽到冷班長粗喘着不斷呼叫炮火,他此時儼然就是我們的堅盾。沒有他的炮火引導,陸戰1旅炮兵營的那些重炮搞不好會將炮彈砸在我們自己人的頭上。

“小劉,快跟上!”我看了眼土坡方向,再次扭頭喊着緊跟在我側後的小劉。

快步而跑的小劉顯得有些疲憊,腳步有些拖沓,我剛想回頭拉他一把,卻見他的喉頸部一朵血花綻放。跨出的左腿剛剛踩實地面,右腿邁出的同時,在子彈的慣性作用力下,他整個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一頭栽倒。

我一愣,旋即回頭跑過去,一把抱起了痛苦掙扎着的小劉。鮮血從他脖頸處那可怕的傷口處如同泉水樣涌出,我第一次感到無助,儘管我竭力地想要幫助他,可是我怎麼也堵不住那溢涌的鮮紅。血液從我的指縫中涌出,懷中的人卻是在抽搐,我想要抓住他,卻怎麼也抓不住他那漸漸遠離我而去的生命。我哭了,眼淚順着髒兮兮的面龐流下。

“別走!”我無聲地哭泣着,像孩子一樣的哭泣。眼淚嗒嗒地滴落,在我的懷中,在我滴落的淚水中,這條年輕的生命最終的撒手而去,他彷彿就沒有一絲地留戀,走得是那樣的堅決,儘管我很想挽留住他,然而他最終還是離開了。睜大的眼睛中,光彩漸漸黯淡,黑色最終徹底地佔據了瞳眸,那是一片如墨樣死黑的黯淡。

自從我進入1連並代理1排長以來,小劉多數時候總是如影隨形樣地跟着我。我也將這個還是孩子樣的戰士當作自己的弟弟一樣看待,慚愧的是,我總是習慣着“小劉,小劉”這樣的稱呼他,甚至連他的本名都依稀記不清了,是叫“劉愛國”還是叫做“劉愛華”的,我竟然的確是記不清了。他的確是個孩子,當同齡人在享受着都市繁華,在紙醉金迷中混跡着的時候,他卻是將自己年輕的生命留在了這異國他鄉。

我從來沒有這樣傷感過,“排長”……“排長,你的衣服給你放在行軍牀上”……“排長,所有的文案我都分類好了,你審批下,回頭要交到連部”……“排長,我又忘記了電臺的頻率了。”……“排長……”往日裡的那一幕幕如同播放的黑白膠片電影樣在我腦海內反覆閃過,我的手上黏糊糊的,那是我最親密的兄弟的鮮血,我低頭看着掌間的黏稠,昏黃的火光烘映下,那一抹抹的猩紅泛出詭異的暗色。

“衝啊,殺光這些狗孃養的。”我放下抱着的烈士遺體,撿起他的步槍,神經質地跳起來。我如同發瘋地野獸樣衝了上去,我要去殺光這些狗孃養的。

衝鋒的隊伍遭到了敵人的火力攔截,儘管不斷的有人被打倒,但更多的指戰員卻是吶喊着衝進了印度&印尼軍隊慌亂後撤的人羣中,和慌亂着展開反擊的敵人撞成一團。一時間喊殺聲震天。

我端着槍,瘋狂地奔跑着,身後的戰友們緊緊跟着我,我渾身都在散發着濃濃地殺氣,我揮手衝着身後的戰士們喊道“衝啊,衝啊,殺光這些狗日的,爲犧牲的同志們保持“

敵人在軍官們的呵斥聲中,試圖展開反撲,但如同下山餓虎樣的我們卻是水銀瀉地樣的衝了進來。怒吼着的我挺着刺刀一馬當先,啪噠,就在一個印度軍官向着我舉起手槍的時候,我一聲怪叫,反手就是一槍托將這個準備向我開槍的敵人砸翻在地,迎面從來的另一個敵人被面龐扭曲的我嚇壞了,他一愣神的時候,我挑起的刺刀已經狠地扎入到這個敵人的胸膛之中。

白刃沒入到人體組織內的悶響就如同踩扁西紅柿時發出的那種令人作嘔的聲音,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種聲音,一個轉攪,我抽回因爲肌肉驟然收緊而被吸卡住刀刃的刺刀,一抹血箭從被刺刀給攪爛的創口處噴射而出,眼前一片血紅。敵人的鮮血糊滿了我的臉龐,我的作戰服。呼吸之間,滿是濃濃的血腥味。我瞪着眼睛看着這個印度人絕望着的頹然倒地,沒有人能夠幫得了他,刺刀幾乎攪碎了他的左肺,他每喘息一下,都會有混合着破碎肺組織的血沫從嘴裡、從鼻孔內涌出。不知怎麼的,我又有點同情起這個敵人來,躺在這裡,忍受着鮮血慢慢流逝,等待着死神來帶走自己的滋味一定很是難受吧。

腦後一陣陰風閃過,喘息着的我本能的一個俯身閃過,剛剛那個印度軍官拿着把沒有上刺刀的自動步槍,試圖從背後給我一槍托。我的怒氣又一次涌了上來,我惡狠狠地撲上去,一個突刺,敵人閃身而過,刺刀雖然落空,但我本人卻是藉着衝勢將他撞翻在地。得勢不饒人的我迅速爬起身來,擡腳將這個正蜷縮着準備起身的敵人踹翻在地。順手撿起一塊石頭,向着敵人的腦袋砸下。被撞得頭昏腦脹的印度軍官眼看着我揚起抓着石頭的右手向他的腦袋砸下,眼中滿是絕望和不甘,他發出一聲悽慘的哀嚎……鮮血飛濺,一股溫熱。

“殺啊,殺光這些狗日的!”喘息了兩下,我爬身起來,瞪着血紅的眼珠,怪吼着又向前衝去。

“戰車,中國人的戰車!”敵人會讓變得慌亂起來。那片燃燒成一片的叢林中,我們的戰車部隊衝了出來,是戰鬥開始之前向卡貢安一線而去的戰車部隊。這是集中了我們連和海軍陸戰隊偵搜3排所有的機動車輛而編組成的戰鬥羣,戰鬥爆發之前,爲了躲避敵人的炮火轟擊及避免與T-90主戰坦克硬碰硬,這支戰鬥羣脫離了阻擊線,向卡貢安方向撤退。除了迷惑敵人之外,在迂迴了一圈之後,他們又悄無聲息地潛出到了敵‘溼婆營’進攻線的側後翼。

顯然這支突然出現的裝甲部隊如同壓垮駱駝的稻草樣,讓敵人徹底地喪失了戰鬥的意志。還在和我們糾纏的敵人徹底的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