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察見這會兒楊曉亮啞巴了,於是便冷笑道:“其實我們早就調查過嚴曉菲生前的交際圈,你這個乾姐夫怕跟她的死脫不了干係吧?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不淺!”
楊曉亮有些心虛,這進去過的人都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主動坦白跟被動交代絕對是兩個概念。雖然說現在他並不是小警察審訊的嫌疑犯,可是不知爲何他就是沒有一個良民的底氣,總是覺得自己鬼鬼祟祟的,仿若個同案犯似的。
“警察大哥,既然你都知根知底了,何必還來套我的話?”
小警察呵呵一笑:“你主動說出來的,跟我審出來的,能一樣嗎?”
楊曉亮越聽這話越彆扭,難不成這會兒他也成嫌疑犯了?
“我說,警察大哥,我可是光榮市民一個,你別把我往溝裡帶!”
“你這樣的人我以前做預審時見得多了。”小警察仍舊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楊曉亮知道對方仍舊是不相信他,只要他跟他提鬧鬼一事,他就不會再把自己的話當真了,可問題是他說的這些都是大實話啊。
想了一會兒,楊曉亮一本正經道:“那個1201的租戶嫌疑最大,你們應該把精力放在他身上,我乾姐和乾姐夫,其實他們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小警察聽得稀奇,“說具體點!”
楊曉亮理直氣壯地應着:“可不是!那個嚴曉菲明知我乾姐夫是有婦之夫,還一味地插足我乾姐的家庭,充當可恥的第三者,我乾姐是多高貴一個人,那是有精神潔癖的,她根本就不會跟小三討價還價,於是二話不說就跟我乾姐夫離婚了。”
“他們都離婚了,怎麼又走到一起了?準備復婚嗎?”小警察問道。
楊曉亮不屑道:“我說警察大哥,你天天上網只看時政新聞,也就罷了,可這人情世故,你總不能不懂吧?”
小警察仍舊不惱,一臉的笑呵呵:“哦?說來聽聽!”
換做平時,遇到這樣軸的人,楊曉亮早就拂袖棄之而去,不夠浪費他唾沫星子的。但是此刻不同,對方是個警察,而且還是負責嚴曉菲案子的警察,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把他們這些人都列爲嫌疑犯了,這還了得?別人不知道,他楊曉亮可是最愛惜自己的羽毛,別說給他戴個嫌疑犯的帽子,就是誰平日裡小瞧他一眼,他都得跟人急得臉紅脖子粗。
“警察大哥,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夫妻要是離婚了,難道就不能做朋友了?更重要的是,兩個人還有孩子,就是爲了孩子,他們也不可能不見面的。”
小警察點着頭:“這點我同意,但是你乾姐夫怎麼就躺在了我們貼了封條的案發現場的浴缸裡?而且還是被人打暈了。”
這正是楊曉亮心中的死結,他也想知道這是爲什麼,可惜啊,現在沒有人給他答案,他也得靠蒙。
“這……只能說明真兇始終逍遙法外——哎,警察大哥,我說那個1202的姜湖,你就不考慮考慮他嗎?只有他纔有作案動機和條件啊!”
小警察眉毛一動,眉峰也蹙了起來,顯然,楊曉亮的這句話給了他一些提示,估計他之前也是考慮到了,但是苦於沒有證據——警察幹什麼事情都要講求證據,所以他一直在誘導楊曉亮把他的懷疑說出來,供他參考。
“你們到底對那個姜湖瞭解多少?爲什麼你說只有他纔有作案動機和條件?”
楊曉亮眨巴着眼睛,這個小警察可真不是好糊弄的,想要把他往溝裡帶,估計就憑他的功力還是不夠的,得像嚴芷菡那種級別的,才能跟對方周旋一陣子。眼下,他只能裝瘋賣傻先把眼前糊弄過去,不然,他是沒法給嚴芷菡交代的。
“警察大哥,就算我是你的線人,你也不能讓我給你推理定案,我幫你找到了路口,走下去的人得是你,我是不可能幫你去探路的。”
小警察就知道楊曉亮這個小混子滑得跟條魚似的,他不能操之過急,不然把這小子惹急了,他連魚都不做了,直接狗急跳牆了。
“好,那我們今天就先談到這,我說過,只要你乾姐夫不甦醒過來,我們這個固定哨就不會撤,你要是想起什麼了,隨時都能來找我。”說着,他從長椅上站起來,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楊曉亮也跟着站起來,突然一眼看到對面的樓層窗戶,竟然是那麼眼熟,像是自己曾經在那裡站立過,俯瞰樓下的風景……他猛然想起對面的大樓正是他和嚴芷菡待過的病房大樓,他立刻打了個寒顫,不用說了,大樓的負一層地下室就是存放着嚴曉菲遺體的太平間。
楊曉亮立刻眼前浮現出那夜跟着江峰太平間大戰羣鬼的情景,眼前一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
小警察注意到楊曉亮的異樣,及時打斷他的胡思亂想:“我們回去吧!”
楊曉亮應着,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還往對面的病房大樓瞟兩眼。
小警察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一臉的困惑:“你在看什麼?”
楊曉亮此時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得趕緊找個藉口離開這個醫院,於是他快步走開,一邊說道:“不知道我乾姐夫這會兒情況怎麼樣,咱趕緊回去看看吧!”
小警察仍舊是一臉的疑慮,但苦於不知道楊曉亮究竟在想什麼,這小子總是喜歡一驚一乍的,妄自揣測也沒有什麼意義,只好先跟着他離開。
兩個人回到急診室,江峰仍舊躺在病牀上呼呼大睡。醫生見他們走進來,對他們說:“急診室病牀緊張,不如你們給病人辦理住院手續,轉到普通病房住院查看吧。”
小警察不是家屬,只能回頭看向楊曉亮,詢問他的意思。
楊曉亮心想他也不是家屬,得打電話問嚴芷菡的意思,按照他的想法,他們得離開這家醫院,換家醫院住院,不然晚上又得跟嚴曉菲的鬼魂打照面。
當然,這些暫時不能跟小警察說,鬼知道對方究竟想幹什麼,他總是給楊曉亮一種請君入甕的感覺。
楊曉亮對小警察說:“這我也做不了主,我得給我姐打個電話問問。”
小警察點點頭,示意他去做。
楊曉亮看了他一眼,轉身向門外走去。小警察並沒有跟上去,而是在江峰的身邊坐下,仔細地查看着他額頭上的淤青印記。
楊曉亮臨出門的時候用眼角的餘光匆匆掃了小警察一眼,看見他正在查看江峰額頭上的淤青印記,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難道讓這小警察發現破綻了,不過轉念一想,這也許是好事,反正他跟他說鬧鬼,他認爲他是在胡說八道,還不如讓他自己察覺出來,這樣比較令人信服。
話說嚴芷菡離開醫院回到大悅城公寓後,兩個孩子倒是沒讓她擔心,她開門進去的時候,兩個人正在一邊吃零食一邊看動畫片,看見嚴芷菡進來,他倆也沒有多大的驚喜,注意力仍舊在面前的電視屏幕上。
嚴芷菡心想這樣也好,兩個孩子照顧好自己,她也正好可以靜下來捋一捋今天發生的事情。她之前一直擔心江峰遭遇不測,但是後來又想嚴曉菲不會那麼輕易結束遊戲的,看起來它玩性還正酣,所以呢,她又不擔心江峰了。可是今天,警察居然在她的樓上發現了江峰,而且還是以那麼一種狀態昏迷在嚴曉菲的浴缸裡,額頭上還有着那麼一種讓人不可描述的印記……
嚴芷菡就覺得現在這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她之前經過深思熟慮後作出的預測,尤其是小警察的橫空出現,絕對打亂了她尋找真兇的節奏。
嚴芷菡現在摸不清嚴曉菲究竟想要幹什麼,似乎它的目的不是江峰,而是另有他人。可問題是,在整個事件中,除了江峰和姜湖,還有哪個男人能扯進這件事中?
或者說,嚴曉菲想要找的那個人不是男的,而是個女人。
嚴芷菡這會兒思緒亂如麻,突然憑空出現的這些奇怪的念頭令她自己都有些吃驚,爲什麼她會想到嚴曉菲想要找的那個人是個女人,難道嚴曉菲已經在她的夢裡給了她心裡暗示嗎。
正想得頭疼不已的時候,楊曉亮的電話打來了,將醫生的話轉達給她,然後詢問她的意思。
嚴芷菡對楊曉亮說:“你怎麼想的?今天都跟那個小警察說了什麼?”
楊曉亮於是又把今天他和小警察的過招一一說給嚴芷菡聽,末了又心有餘悸道:“姐,咱得給江大哥轉院,不然晚上又得跟嚴曉菲的同類們尅起來了。老實說,我已經沒有力氣了,現在想想還後怕着呢!這人哪能鬥得過鬼呢!”
嚴芷菡何嘗不是這麼想的,此刻她是一點都不想再跟那些鬼啊妖孽啊什麼靈異的東西接觸了,這些日子,她的三觀已經被徹底顛覆了,就剩下一條小命了,不想再葬送在鬼魅一族手上,她還想壽終正寢呢。嚴曉菲再恨他們恨得刻骨銘心,也得容他們喘息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