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如影隨形

小鈴鐺不屑道:“它只是尾隨,還沒有那個膽量去害乾媽!”

一聽見那小妖孽居然敢尾隨嚴芷菡,楊曉亮立刻火冒三丈,卷着袖子就作勢要去捉鬼,一邊嘴裡還在吵吵着:“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小爺我不給它點厲害看看,它就不知道該如何當妖!”

小鈴鐺看準空檔,一個掃腿,楊曉亮那一米八的大個就結結實實地趴地上了,換做是誰,都難以想象,這是個六歲的女孩子使出來的暗招。楊曉亮徹底服了,這地上甚是冰涼,這麼張牙舞爪地趴在地上,感覺的確不太舒服,於是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拍着身上的塵土,一邊自我解嘲道:“看不出來你的身手還挺利索的,主要是哥我大意了,才被你偷襲成功……”

小鈴鐺忍着笑,但是沒有掩飾住一臉的驕傲:“我要是沒有兩把刷子,怎麼去捉鬼啊?不然,那個小妖孽早就有機可趁了。”

楊曉亮心服口服,給小鈴鐺深深地鞠了一躬:“從今兒個起,我就是你的槍子,小師傅你往哪裡指,我就往哪裡打!”

小鈴鐺這才收拾起一臉的戲謔,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在密林裡,那個小妖孽一直陰魂不散地纏着乾爹,還變作嚴寶哥哥小時候的模樣,迷惑乾爹,結果乾爹一心軟,就求我放過它。我沒有辦法,只能暫且放過它,不過——”小鈴鐺說到這,臉上現出一絲詭異。

楊曉亮就知道這個小妞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罷手的,肯定是留了一手,於是忙不迭地問:“快說!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小鈴鐺得意一笑:“我趁乾爹不注意,臨走前在那小妖孽的身上留下了一張符,甭管它離我有多遠,只要我一念咒語,它就得鬼哭狼嚎起來。”

楊曉亮豎起大拇指,連聲誇獎道:“厲害!厲害!”說着,一本正經地深深一鞠躬,“師傅,請受弟子一拜!”

小鈴鐺微微一笑:“曉亮哥哥,你不必多禮!你就是給我磕頭,我也不會收你做弟子的,我可是捉鬼大師的關門弟子,自我以後,這捉鬼之術就不會再傳承了!”

楊曉亮一陣咂嘴嘆息:“那多可惜!殊不知這世上太多妖孽縱橫,若是沒有你們這些捉鬼世家的傳人代代相傳,怕是這以後,這世間得妖孽橫行,黑白顛倒。”

小鈴鐺說話頗具大將氣概:“你要知道,我們捉鬼也只是替天行道,但是也是能力有限,而且很多時候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很多妖孽我們是鬥不過的。比如說這個小妖孽,它就會利用人的弱點,善於攻心,你看,乾爹不就着了它的道了嗎?”

楊曉亮聽小鈴鐺這麼一分析,一琢磨是這個理,尤其是說江峰那句,簡直就是說到點子上去了。他一開始本來想站在男人的立場上幫他說幾句話的,但是一聽說他居然讓小鈴鐺放過那小妖孽,他就覺得此人已經走火入魔了。且不說人和鬼本來就是對立的,水火不容,就憑它們母子這些日子以來在人間的胡作非爲,枉死好幾條人命,就足以人人得而誅之。江峰居然在關鍵時刻,不顧小鈴鐺的人身安全,要求一個捉鬼大師的後人放過妖孽,那不就等於自絕於師門嗎?

楊曉亮想到深刻處,恨不能這會兒親自去找江峰說理。但是一想到嚴芷菡臨走前的特意囑咐,他又猶豫了,看起來,嚴芷菡是不想讓他跟着,不過也是的,楊曉亮處處以小舅子自居,江峰肯定不願意,說起話來也必定帶着情緒,即使跟他推心置腹,估計也解決不了實質問題。只有讓楊曉亮離開,兩個人才能把話給說開。

楊曉亮再頑劣,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會兒只能跟小鈴鐺在車外的公路上胡侃,好在小鈴鐺並不介意他此刻的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楊曉亮就覺得自己的血液裡有一種亢奮的基因,只要有大事要發生,他就按捺不住地激動興奮,就跟人來瘋一樣,故意以激進的言語和行爲舉止吸引衆人的注意。

此刻,楊曉亮感覺身體內的亢奮基因已經被喚醒了,而且正在蓄勢待發,指揮整個身體來個徹底地顛覆般地瘋狂。他隱隱有種預感——又要有大事發生了,可究竟是什麼大事?他望着路的盡頭,一片黢黑,根本就不見嚴芷菡和江峰的蹤影。他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後就開始手舞足蹈起來,一邊對小鈴鐺說:“看哥給你跳舞,你乾媽若不回來,哥我就一直跳下去。”

小鈴鐺這會兒根本就沒有功夫搭理他,她盤腿坐在地上,一副標準的打坐造型,正在閉目掐指盤算着什麼,嘴裡還唸唸有詞的。

楊曉亮湊近想聽聽她在嘀咕什麼,只見她警覺地睜開眼睛,看見他,立刻閉上嘴巴,用手示意他往後靠,不要打擾她,然後繼續唸唸有詞。

楊曉亮怔了一下,心想難道真的有大事發生了,小鈴鐺剛纔說她離開前在小妖孽的身上貼了一張符,難道這會兒她是在念咒語?難道說這會兒小妖孽已經在作怪了?

楊曉亮想到這,一陣緊張,這該死的小妖孽不會加害嚴芷菡吧?正要開口問,小鈴鐺這會兒已經完全睜開眼睛,嘴裡也停止唸咒語,而是對他說:“那小妖孽果然沒幹好事,它居然想上乾媽的身,好在我及時發現,已經用符咒制服了它,它這會兒正在滿地打滾嚎哭呢!”

楊曉亮一聽說那小妖孽居然如此膽大妄爲,恨不能立刻就趕去剝它的皮,喝它的血,抽它的筋,但是轉念一想,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怕是還沒有近它的身,就被它的同夥給截住了,必須得把小鈴鐺給帶上,只要有她在,他就不怕跟那些妖孽死纏爛打。

想到這,他一把拉起仍舊坐在地上的小鈴鐺,說:“走!上車!咱去幫你乾媽打怪捉鬼去!”

小鈴鐺愣住了:“乾媽說讓咱先回別墅的——”

“那是你乾媽擔心咱們跟着去,會出事,她自己一個人想把整件事給扛下來。”楊曉亮說着,連拉帶抱地把小鈴鐺給塞進車裡,然後他飛快地鑽進駕駛座,發動起車子,一腳油門下去,車子就跟脫繮之馬似地飛進夜色中。

小鈴鐺回頭看看仍舊躺在後排座椅裡酣睡的嚴寶,一陣嘆息搖頭道:“嚴寶哥哥居然還在睡!難道他沒有預知到乾媽那邊已經遇到危險了?”

楊曉亮一邊駕駛一邊說:“這嚴寶就是一個大活寶,該醒的時候不醒,該睡的時候又不睡,這個孩子真有趣!”

小鈴鐺若有所思地盯着嚴寶,一邊回味着楊曉亮剛纔的話,眉頭緊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楊曉亮注意到了小鈴鐺的異樣,稍稍放慢了車速,側臉看着她:“又想啥呢?你可千萬別告訴我,這會兒那小妖孽又滿血復活了……”

小鈴鐺眨巴着眼睛說:“要是真是像你說的那樣呢?”

楊曉亮倒吸一口冷氣,一個急剎,險些方向盤失控,車子來個大漂移,他趕緊控制住方向盤,然後回頭看看後排的嚴寶,這麼折騰,他居然還在睡。

“小鈴鐺,你不覺得嚴寶不太正常嗎?”楊曉亮一邊說着,一邊把車停住,然後跳下車,拉開後排的車門,鑽進去,查看嚴寶。

小鈴鐺也從副駕上探出腦袋看,一邊說:“我知道嚴寶哥哥也是通靈之體,鬼怪可以通過他的身體來接觸人類,但是這不是一般的鬼怪可以做到的,得是那種道行高深的才行。”

楊曉亮這時正在用手試探嚴寶的鼻息,正納悶氣息太過微弱,突然聽見小鈴鐺這番話,立刻警覺起來,趕緊把嚴寶從座位上抱起來,攬進懷裡,使勁地晃動他,試圖喚醒他:“嚴寶,醒醒!醒醒!”

小鈴鐺也緊張地伸出手去試探嚴寶的鼻息,一邊用手拍打嚴寶的臉:“嚴寶哥哥!嚴寶哥哥!”

兩個人又拍又打又掐,折騰了半天,嚴寶仍舊是昏睡不醒。楊曉亮一看事情嚴重了,居然把嚴芷菡交代給他的照顧嚴寶的任務給搞砸了,竟緊張得哭起來:“哎呀,我的個媽呀!我該怎麼辦啊?嚴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小鈴鐺看得瞠目結舌,知道的這是個堂堂七尺男兒,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沒見過世面的婦女哭天搶地要死覓活呢。

“我說,曉亮哥哥,咱能淡定點嗎?嚴寶哥哥沒死呢,還在喘氣呢……”

楊曉亮一聽,哭得更加傷心了:“你再刺激我,我就真的先死給你看了,哎喲,我的個媽哎,我的嚴寶哦, 你可不能丟下我們,你要是真有個啥,我也活不了了……”

小鈴鐺徹底服了他了,她從小揹包裡掏出小鈴鐺,找準一個方位,然後一陣搖動,一邊警覺地四處張望着,突然,她望着公路一側,一動不動地瞅着,然後輕聲對楊曉亮說:“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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