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家主人的一位朋友。”劉管家道。
見展顏的神色還有些不定,劉管家問道:“怎麼,姑娘與那位認識?”
展顏微微一笑,道:“當然不認識了,只是以前從未見過這個人,所以今日見到有些好奇,便問了問。”
劉管家恍然道:“原來是這樣。”
展顏點點頭,道:“是啊,只是不知那位爲什麼要戴個斗笠?”
如果是在外面怕人看到也就罷了,在宅子裡也戴個斗笠,不得不讓人好奇。
劉管家解釋道:“戴着斗笠也並非那人所願,是因爲那位客人得了一種怪病,見不得光,所以但凡在日光之下,都必須以物遮面,他這次來,便是找我家主人醫治此病的。”
展顏道:“原來如此,多謝劉管家了。”
劉管家一雙目光炯炯有神,道:“呵呵,不必。”
待劉管家走後,展顏又獨自一人無聊的與那些鴿子玩了起來,心中卻冒出了一個主意。
接下來的幾日,展顏一直在暗中觀察着那位頭戴斗笠的男子,很快便發現了對方的一個定律。
雖然那人的行跡也非常的神秘,每日都在同一個宅子中,卻幾乎看不到那位露面,但展顏卻發現,他每天上午都會出現在那片院子旁的綠草地邊餵食鴿子,靜靜一人,並且總是是喂完了就走,毫不停留。
這日,展顏便早早在一旁準備好,藏在不起眼的花枝後面等了不多時,便又看見那位頭戴斗笠的男子正端着一碗鴿糧準時準點的走了過去。
等他坐下來開始給鴿子餵食後,過了兩分鐘展顏才輕聲從隱藏着的花枝後面走出了來,慢慢來到那人身旁。
見對方沒什麼反應,展顏看了一會,蹲下身去,假裝是來看鴿子的。
展顏不說話,那被斗笠遮住面貌的男子也不說話,一個喂着鴿子,一個看着鴿子餵食,氣氛頓時有些安靜得詭異起來。
而就在他們各懷心事的時候,不遠處的主屋內,劉管家正站在進門半米的位置,神情嚴肅的微微低着頭。
前方整齊的排列着四扇屏風,擋住了外界對屋內的窺探。
過了良久,屏風後面才緩緩傳來一道聲音:“你是說,她這幾日一直在暗中觀察着莫逸?”
“是。”劉管家答道。
又沉默了許久,屏風後的聲音才淡淡傳來:“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劉管家還想要說什麼,他擡頭看了眼眼前遮住視線的屏風,最終還是將話嚥了下去,說了一聲告退便下去。
劉管家走後,屏風後的人看了眼窗外凋零的枯木,目光漆黑深不可測,過了片刻,才輕輕開口自語道:“這會,他們應該聊上了吧。”
展顏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幾天的行爲一直都被人監
視着,心中還在想着該怎麼與這人攀談上,眼見着對方手中的鴿糧就要喂完了,展顏咬咬脣,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聽說,你是這裡的客人。”
那人手中不停,也不動一下,只是輕輕的“嗯”了一句,然後便再沒了話。
接着又是良久的沉默,展顏無語至極,暗道這人性子還真是冷淡。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計劃,展顏只得在心中暗罵,卻又不得不再硬着頭皮繼續搭話,可是還沒等她將話說出來,對方卻先她半秒開了口。
“聽說,你也是這裡的客人。”是一個非常年輕的聲音,聲音不大,卻非常清朗。
展顏愣了一下,纔回過神來,不知道這人又爲什麼突然將話題扯到她身上來了。
她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我麼……”
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這裡的客人。
正當展顏在思考着接下來該說什麼的時候,身旁的斗笠男子已經餵食完了最後一顆鴿糧,他站起身來來,也不看展顏,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展顏還蹲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剛剛還在與她聊天的人就這麼毫無預兆的離開了,竟然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留下展顏一人莫名其妙的在這裡。
暈,這人懂不懂禮貌啊!
望着那人消失的背影,展顏又看了看籠子裡已經被餵飽的鴿子,鬱悶至極。
不過,展顏並沒有因此而放棄,第二日,她又照常來到了那裡等人,可是今天,那戴斗笠的男子卻意外的沒有來。
難道因爲昨天的事他不來了,展顏望着前方空空的地方,心中黯然道,那人也太莫名其妙的了。
鬱悶了一會,展顏只得慢慢打消了從那人身上套出這裡主人身份的念頭,別說那人不來了,以昨天的試探的情況看來,想讓那人說句正常的話都難,更別說套出什麼事了。
展顏在心中嘆了口氣,有些頹喪的走過去,坐在那裡心不在焉的玩弄着籠子裡的白鴿,心思卻不知飛向了何處。
就這麼無聊的打發時間,展顏低着頭,望着籠子裡的雪白色鴿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感到光線一暗,似乎有什麼遮擋住了光源。
她擡頭望去,只看到對方光潔好看的下頷,下一秒,便覺得眼前一花,方纔遮住她視線的人已經在她旁邊坐下,映入眼簾的,只有對方頭上戴着的那頂斗笠。
展顏眨了眨眼睛,覺得方纔那一瞬間所看到的,就好像是自己的幻覺一樣,她現在,還真有點好奇這張斗笠下面的臉長什麼樣子……
對方坐下來之後,沉默了一會,聲音淡淡開口道:“今天來晚了。”
展顏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看着他給籠子裡的鴿子餵食的動作。
氣氛沉默了半晌,展顏依舊看着面前的白鴿,口中卻問道:“我
見你天天來,你很喜歡鴿子嗎?”
斗笠下的人沉吟了一會,纔開口道:“不,我不喜歡。”
展顏下意識問道:“那你爲什麼還要每天來給他們喂糧食?”
那人平靜道:“只是作爲讓朋友爲我治病的一個報酬罷了。”
展顏一聽之下卻不由愣了愣,真是好奇怪的報酬啊……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人一直是奇奇怪怪的,連這座宅子的主人也是如此奇怪,替人治病,竟然讓對方給他喂鴿子作爲酬勞,這種事情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過。
那對方爲她解毒,爲什麼不對她提出報酬呢?
正在展顏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身旁的人卻開了口,聲音從斗笠下傳來:“我那朋友似乎對姑娘你很不一般啊。”
他的口氣很平淡,好像只是陳述一件普通的事情,展顏聽不出來他什麼意思,但總覺得這話從這人口中說出來有點意味難明。
不過展顏還注意到了他話中的一個內容,那人叫他姑娘,可她這些天一直以來穿的都是男裝,那人又戴着個斗笠遮住了大多視線,他是怎麼看出她是個女的,還是有人告訴他的?
其實這個問題倒也不奇怪對方怎麼會知道,展顏現在更感興趣的是,他方纔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爲什麼說他那朋友,也就是這座宅子的主人對她很不一般?
心思電轉了一番,展顏笑了笑,道:“是麼,難道他和你提過我?”
雖然她口上說的很隨意,可心中卻沒這麼輕鬆,因爲展顏想到,既然這人提到了這件事,倒不如利用這個話題從他口中套出他朋友是誰。
這人倒是很誠實,他邊喂着鴿子邊道:“沒有,是我向他問起你的。”
展顏怔了一下,隨即問答:“問我什麼?”
那人繼續回答道:“沒什麼,只是對住在這座宅子裡的姑娘你有些好奇罷了。”
展顏汗,她以爲這人天生冷淡,性情古怪,沒想到居然還會對她感到好奇。
搞清了原因之後,展顏有些吶吶的問道:“那,他說了什麼?”
斗笠下的人卻不說話了。
等了一會,見對方是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展顏只好作罷,心中卻有不甘,只好又找了個話題問道:“我見你與他的關係似乎也非同一般啊。”對方替他醫治怪病,卻只讓他喂鴿子作爲酬勞,應該不只是普通朋友吧?
可是那人的話就像是刻意要打消展顏心中所想的一般,他道:“只是普通朋友罷了。”
展顏心中並不信他這話,卻也沒打算反駁,而對方的聲音卻再次傳了過來,雖然語氣依舊平淡不驚,卻讓展顏心中震驚了一把:“姑娘,你若是想從我口中套出什麼話來,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