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馬車上一問一答,不管展顏提出的任何疑惑,蘇湛都能給出合理的解釋,但不知是不是展顏的錯覺,雖然每個疑問他都能給出回答,但展顏總覺得,很多問題上,他都在以一種巧妙的方式,不動聲色的迴避着問題的關鍵所在,彷彿有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被他在無形中隱藏了起來,展顏想要追問,卻又覺得無從開口。
而從這件事情中,也可以再次看出,蘇湛心思縝密滴水不漏,展顏有時會忍不住去想,假如讓他站在她的位置,去處理她所面臨的問題,恐怕就不會走到展顏現在這般地步了,不管任何方面,她相信蘇湛都可以做得比她完美很多。
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天早已全黑了下來,兩人在府中並肩走了一段路,沿途的燈照在兩人臉上不甚分明,分別之際,展顏停下了腳步,轉頭默默看向他的臉,即便是在黑夜,他的眼睛依舊比夜色還要黑,彷彿能將所有的光芒都吸進去。
蘇湛只是含笑回望她,似瞭然展顏此刻的心情,看了一會兒,展顏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正打算轉身回房,還未來得及動身,手卻忽然被人握住。
她心中微動,有些怔忡的擡起眼眸來,正對上蘇湛如水般的目光,他的手心帶着微微的暖意傳來,對她道:“公主,我不會離開的。”
夜空與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笑意模糊,目光清潤,雖然他說的這話有些沒頭沒尾,但展顏心中卻很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他不會離開誰?是現在的展顏,還是從前的公主?
她想,應該多半是後者吧,展顏沒說什麼,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抽出手來,對他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之前發生的太多事,讓她的心中始終對他有所戒備,不僅僅是因爲她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那一關,還有許許多多的未解之謎在時刻提醒着她,所以,她現在唯一的辦法,也只能選擇逃避。
而第二日,宮中又再次陷入了慌亂,因爲武林王逃跑的事情激怒了蕭陽,昨夜還好好的小皇帝,今日一大早起來又開始瘋狂殺人。
展顏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先是無力的敲
了敲眉心,吐出一口氣,道:“進宮!”
即將離府的時候,展顏還是問了句:“駙馬呢?”
紅蕁在一旁老實答道:“駙馬在一個時辰前出府了。”
“不在府中?”展顏問道,“那他出府去了哪裡?”
“紅蕁不知道。”
展顏遲疑了一下,還是上了車,不管怎麼樣,目前只有先穩住了皇帝,才能穩住她公主的地位。
進宮的途中展顏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上次蕭陽那發瘋的時候他可是親眼見着了,動起刀來根本不認人,這一次蕭陽又受了刺激,不知道情況是否會更嚴重?
揣着不平靜的心進了宮,然而情況卻有點出乎展顏意料。
進入蕭陽寢殿的時候,裡面是出奇的安靜,展顏走進去,見蕭陽正躺在牀上休息,一臉平靜的模樣,絲毫不像是發瘋殺人的樣子,展顏不由疑惑,拉了個宮女問明情況,才得知,就在半個時辰前,逍遙王來到此處,冒死阻止了蕭陽殺人的行爲,並且還帶來了一名神醫,在服下神醫開的藥後,蕭陽的狀態才得以緩解,所有人都對逍遙王此舉敬佩不已。
展顏卻是皺了皺眉,問道:“神醫?他從哪裡帶來的神醫?”
宮女回答道:“奴婢不知。”
展顏心中陡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問道:“那神醫是給陛下吃了什麼藥?宮中的御醫沒來看嗎?”
那宮女繼續低着頭回答:“御醫們都被陛下趕出去了,只有那位神醫給陛下吃的藥才見效。”
又詢問了幾句,見從這宮女口中也問不出什麼來,展顏揮了揮手讓她退下,然後獨自來到蕭陽的牀邊。
蕭陽一臉安詳的沉睡,展顏卻慢慢皺起了眉,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凝結。
逍遙王帶來是不是真的神醫她不知道,但她想多半是假的,而那所謂的神醫給蕭陽吃的到底是什麼藥她也無法得知,但是她記得當初連蘇湛都只是用針術才得以暫時緩解蕭陽的狀態,他從未說過有藥物可治,能讓蕭陽立馬安靜下來,顯然那神醫給逍遙吃的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逍遙王本就野心勃勃,蕭陽能有今天,可以說是他一手造成的,如今,他又藉以此機會給蕭陽服下了不知名的藥,展顏無法想象這會給蕭陽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她凝神皺着眉,看了蕭陽一會,見他一直睡得安寧,也沒有打擾,過了會後,便起身出去,並讓宮人們有情況隨時彙報到她公主府上。
回府後,展顏沒有回自己的住處,先是抓了個人問蘇湛有沒回來,得知他已經回到自己的院子,展顏二話不說,直接衝蘇湛所在地殺去。
門依舊是虛掩的,蘇湛就躺在院子中的軟榻上,看起來是那麼的閒情逸致。
展顏走過去,本來心中還有些不平靜,可是當看見他沉靜的臉容時,所有的不快彷彿都盡數消散了去,心中只餘一片寧靜。
蘇湛雖閉着目,但並沒有睡着,感受到展顏的到來,他緩緩睜開眼睛,漫不經心打着招呼:“公主,早啊。”
還早呢!展顏衝他做了個無語的表情,這都快中午了。
秋日的陽光不似夏天般熱烈,蘇湛很是享受的躺在陽光下,他看着展顏淺笑問道:“公主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展顏慢慢將今日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後者只是默默傾聽着,似陷入了思索。
說完後,展顏問道:“我有些懷疑,那藥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蘇湛慢慢坐起身來,想了想,道:“陛下的這種病,確實無藥物可治,我未親眼見到陛下今日服下的是什麼,所以無法確定,但是,能夠如此快見奇效的,勢必會有反噬作用。”
“反噬?”展顏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說……”
蘇湛點點頭,道:“如果我沒猜錯,十二個時辰內,陛下必然會再次發作,並且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嚴重。”
展顏驚道:“那怎麼辦?”逍遙王給蕭陽吃這種藥的目的是什麼?
展顏心中尚在驚訝,蘇湛卻陷入了思索,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站起身來,對展顏道:“公主也無需太過着急,或許還有一個解救之法。”
展顏問道:“什麼方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