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地方花錢就能來嗎?”羅興小聲的問了一句。
“能,如果你能花錢買下五王爺的一副字畫,就能獲得進入這裡的資格。”蒙易說道。
羅興聽聞,直呼好傢伙,這五王爺的手段高明呀!
商人需要認識官面上的人,可他去見,人家未必肯見你,但是,如果花錢買了五王爺的字畫,那就能在這裡見到了。
這五王爺是充當了一個“掮客”的身份呀。
他只是賣字畫,提供了一個官商勾結的平臺,至於,別人做什麼,那是別人的事情,出了事兒,他也可以置身事外。
“師父,這五王爺一副字畫多少錢?”
“這個去年拍出最高一副是八萬兩銀子。”蒙易道。
“那這五王爺去年一共賣了多少副字畫?”
“平均下來,七八天一副吧。”
羅興聽了,不禁咋舌,一年就算賣出六十副字畫,每一幅均價五萬兩白銀的話,那這一年收入就有三百萬兩。
這還只是這一項收入,估計還有其他方面的收入,這五王爺一年賺的錢只怕是別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
“油燜大蝦,蜜汁梨球,醋椒魚,醬爆海蔘,三絲魚翅,豆腐銀魚羹,兩位顧客,您的菜上齊了,請慢用。”
“好咧,你下去吧。”蒙易一揮手,示意侍者不用在跟前伺候。
“是。”
“嚐嚐,這裡的菜做的還是不錯的。”蒙易拿起筷子說道。
雖然普通的菜餚對武者來說幫助不大,可對人的口舌之慾的滿足那是極爲有用的。
兇獸肉處理的不好,不但難吃,而且還有毒,一般人也不能經常吃,也吃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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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獸肉吃進身體,消化也需要一個時間,一般武者三五天吃一次,天天吃,除非你修爲高,低品級的兇獸肉對你產生不了多大的作用了,纔可以,否則吃多了,未必就是好事兒。
所以,即便是高級武者,主食也是正常的飯菜飲食。
羅興夾了一隻大蝦,剝去外面的殼,咬了一口,肉質嫩滑,宛若新鮮打撈上來的一般,果然是非常美味。
要知道這一類的大蝦,是從大海中捕撈的,不是淡水河蝦,冰鮮後,口感自然要比新鮮的差,但這蝦能做到不失口感,除了保存得當之外,應該還有廚師烹飪的本事。
這一盤大蝦不過十隻,一隻就要一兩銀子,着實貴呀。
“師父,弟子敬您一杯。”
蒙易呵呵一笑,端起酒杯與羅興碰了一下:“咱爺倆好像還沒這麼單獨在一起吃過飯?”
“以後師父想了,弟子隨時陪您就是了。”
“好,再來一杯。”
“師父,我若是想查一個人,怎麼做?”
“這裡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五王爺既然設了這麼一個地兒,自然是要保證客人的信息安全的,否則,這裡的消息泄露出去,誰還來呢?”蒙易吃着菜說道,“所以,你就別想了。”
“這事兒要是干係重大呢?”
“多大?”
“琉璃殿下被人栽贓了,弟子發現這幕後之人跟一個開裝裱店有關,而這個人似乎是這裡的常客。”羅興小聲說道。
“你確定?”
“我的人親眼見到他進來的,而且還是一個人。”羅興說道,“不是一個人,那就不是第一次來,起碼得是兩次以上,而且,他進入的時候,沒有侍者問話和阻攔,如果不是認識的常客,豈會是這樣的待遇?”
“你懷疑,這幕後之人利用五王爺的陶然居接頭聯絡?”蒙易馬上就明白羅興的意思。
“陶然居這種不對外營業的地方,十分注重隱私,又有五王爺背書,會讓查案的人投鼠忌器,這可是一個極好的保護傘。”羅興點了點頭,分析道。
“嗯,有道理,不過,這些只是你的猜測,沒有證據。”蒙易道。
“證據自然是要找的。”羅興點了點頭,“接下來就要等他下一次再來了,只要知道他在陶然居見到人,那就好查下去了。”
“我不常來陶然居,但有一人可以幫你,他是陶然居的常客,幾乎每天都來,他叫柳三變,號稱綠柳居士,詞畫雙絕,跟五王爺關係莫逆,亦師亦友,他在陶然居吃飯從來不花錢,隨到隨吃。”蒙易說道,“他這個人有個不爲人知的毛病……”
“真的,師父你怎麼知道的?”
“我跟他喝過不知道多少次花酒,他要是能行的話,怎麼每次都有女人自薦枕蓆,他都找各種理由落荒而逃?”蒙易道,“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有心無力。”
“本是才子風流的,結果卻是患上了這種疾病,還真是有苦難言呀!”羅興啞然失笑。
“這是他的隱私,也是他的忌諱,誰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及,否則,他也許不會動手,可若是寫入他的詞中,那可是流芳百世了!”蒙易嘿嘿一笑。
“師父,他對陶然居的客人是瞭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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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人家是才子,過目不忘的本事那是基本的,而且他的人物肖像畫也是一絕,所以,若是這郭淮是陶然居的常客,他必定見過,也肯定知道他在這陶然居見過誰,你一問便知了。”
“這個柳三變住哪兒?”
“不遠,出了陶然居左拐,一條巷子進去,門口寫着‘綠柳’莊的便是他家了。”
“那行,吃過飯後,師父就陪我過去瞧一下?”
“這個時間,他未必在家,他這個人在京城名氣不小,交友衆多,他的詞和畫也都是衆多文人墨客追捧的對象,就是屢試不第,最後放棄科舉,在京城住了下來,連家都不回了。”蒙易說道。
“那這個柳三變是不是性格上有些古怪,憤世嫉俗,或者是不太會說話,一張嘴就容易得罪人?”羅興問道,這有才華的人大多一個德行,恃才傲物必然會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久而久之,就會活在自己認爲對的世界裡,衆人皆醉我獨醒,再也不願意面對這殘酷的世界。
“他呀,性格確實不討喜,可才華高,又有五王爺這個摯友,別人也不願意跟他計較,反正所求不過詞和畫而已。”蒙易說道,“他還給我畫了一副自畫像呢,真是惟妙惟俏,傳神極了。”
“師父,弟子畫技也不差,哪天,我給您也畫一張?”羅興說道,他素描側寫功底還是不錯的,也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因爲這是一個優秀特工需要掌握的技能。
“行呀,別讓我吐出隔夜飯就行。”“那肯定是不會的,您放心好了。”羅興對自己的素描技法還是有信心的。
“我等着看就是了。”
吃過飯後,兩人就從陶然居出來了,徑直就來到那條柳三變所住的巷子,巷子不長,走幾步路就到了。
羅興上前敲門,一年輕小廝打開門,一臉警惕的看着二人陌生的面孔:“兩位找誰?”
“敢問綠柳居士可是住在此處?”羅興一拱手問道。
“是,又如何?”
“我們是莫名而來,拜訪綠柳居士的?”
“拜帖呢?”
“拜帖,這個……”羅興愣住了,他們是臨時起意過來,哪裡攜帶什麼拜帖之類的。
“沒有拜帖,恕不接待。”小廝直接就關上門,讓羅興直接吃了一個閉門羹。
“走吧,回去寫了拜帖再來吧。”蒙易看到羅興吃癟的樣子,居然很高興的一聲。
“時間寶貴,弟子可不想再來一趟。”羅興說道,他最討厭的文人那些酸腐一套,這些人仗着一點兒所謂才華,其實於國於民一點兒實質貢獻都沒有,還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相互吹捧,就是一羣蠹蟲。
“你不會打算硬闖吧?”
“不用,我有南衙的腰牌。”羅興摘下自己的身份腰牌道,嘿嘿一笑道,“這不比拜帖更有用?”
“你真要這麼做?”
羅興再一次敲門,表明自己的想法了,既然這小廝一開口就問他要拜帖,這就說明綠柳居士柳三變此刻就在家中,否則的話,他就直接說不在,讓人下次再來好了了。
“怎麼又是你,不是說了,沒有拜帖不見,你以你爲你是誰也,就算是王公貴族,當朝一品見我家先生,也得規規矩的投拜帖!”小廝口氣十分高傲的說道。
“我沒有拜帖,但是有這個,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柳先生?”羅興直接亮出南衙腰牌問道。
那小廝見到南衙腰牌,原本有些不屑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在洛京,沒有人不知道南衙的厲害。
被巡檢司拿了,還有迴轉的餘地,一旦被南衙抓了,那就完蛋了,那個地方可以說是人間煉獄一樣的存在。
普通百姓避之不及之處。
“稍等。”
也就過了片刻,小廝再一次開門,恭恭敬敬的將羅興和蒙易二人迎了進去,被南衙盯上,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兒,就算柳三變在文壇有着極大的影響力,交友廣闊,真出事兒了,只怕沒有人敢爲他硬懟南衙這樣的暴力機構。
這個地方,說跟你講道理就講道理,可若是不願意跟你講這個道理,那他就不講,你還奈何不了他。
凡遇到,乖乖配合纔是最好的選擇。
在這個“綠柳居”的書房,羅興見到了剛剛睡醒,穿着隨意,赤足長鬚,一副狂生模樣的柳三變。
“兩位官差,來找柳某人何事?”柳三變睡眼惺忪,伸手打了一個哈欠,隨意坐在椅子上,完全一副頹廢的模樣。
“柳兄,好久不見。”
“喲,蒙兄,怎麼是你,你過來也不說一聲?”柳三變突然聽到這一聲熟悉之聲,立馬眼睛睜大,看清楚是蒙易之時,立刻從椅子上彈射起來,赤足上前,立馬是換了一副面孔。
“柳兄這變臉之術,真是讓人歎爲觀止。”
“蒙兄說笑了,你我是至交好友,豈能那種俗人能比的。”柳三變呵斥一聲,“還不快點兒沏一壺好茶送進來。”
那小廝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像是跟班兒的傢伙居然還來頭不小,他差點兒就把人給轟走了,這要是讓自家主人知道了,自己只怕少說也要捱上一頓板子。
“柳兄,這是我徒弟,也在南衙做事兒,今日過來拜訪,是有事請教。”蒙易介紹道。
“晚輩羅興見過柳先生。”
“好說,好說,既然是蒙兄你的徒弟,柳某定當相助。”柳三變呵呵一笑,嘴上直接答應下來。
“柳先生……”
“不忙,不忙,先喝茶,喝茶……”柳三變一擡手,阻止羅興的話頭問下去。
茶水送進來。
三人一邊喝茶,一邊閒聊,每當羅興要提正事的時候,這柳三變總是找話題岔開,他算是明白了,這傢伙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其實根本就沒有幫忙的打算。
好話說了一籮筐,等真辦事的時候,推三阻四,若不是蒙易在,估計他都不會搭理自己。
這傢伙知道自己是蒙易的徒弟後,更是不拿正眼瞧自己,倚老賣老起來。
接下來,羅興除了時不時的低頭抿上一小口茶,也不說話,他也聽出來了,這柳三變不過是師父喝花酒時候認識的朋友,表面上稱兄道弟的,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深厚感情。
師父這樣的,能讓他付出真感情的,只有家裡的八位師孃和薛姨母女了,其他的,他這個徒弟或許算一個。
其他人,不過是社交需要罷了。
“柳先生,有些話如果您不想在這間書房談,那我們就只能請您回南衙談了。”羅興忽然在兩人談話的空檔插進去一句話說道。
整個書房瞬間鴉雀無聲。
蒙易沒有意外,他低着頭,玩着自己手中的茶盞蓋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而柳三變則有些不解,旋即臉色漲的通紅,表現出異常震驚:“蒙兄,你這徒弟的話是代表你說的嗎?”
“我雖然是他的師父,可在南衙他的權力還在我之上,柳兄,我勸你別衝動。”蒙易緩緩開口道,“做傻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
“任何一個大周的百姓,都有義務配合朝廷查案,柳先生,你也不例外,如果你非要對抗朝廷,那本官現在就可以傳喚你到南衙接受調查。”羅興說道,“柳先生這些年替五王爺掙了不少錢吧,他分了你多少?”
柳三變聞言,瞬間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