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大魚真又大……
汪淼一蹦三尺高。
這種查資料在,找線索的活兒對他來說,最適合不過了,所以,從郭淮家中以及店鋪中查抄的紙質材料都送到了他那邊。
人是羅興抓的,可事兒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做的,這功勞總得分給別人一些,何況,這種耗時耗力的活兒,最適合這些專門研究文字的人了。
“羅大人,羅大人,咱們這次立功了,立大功了……”汪淼激動的語無倫次的衝進了羅興辦公的公房。
“大功,什麼大功?”
“羅大人,你抓回來的那個郭淮很可能是南楚內衛的潛伏在洛京的間諜!”汪淼激動的道。
“汪兄說的可是真的?”羅興也有此懷疑,可懷疑得有證據,沒有證據,那傢伙又沒有主動承認,怎麼確定呢。
“我仔細的閱讀了這個郭淮留下的記賬和記事的方式,發現它跟南楚內衛內部一種文字信息加密十分相似……”
“加密,你是說他的賬本被加密了?”
“嗯,加密了。”
“能破譯嗎?”
“能,下官以前對文件加密有過研究,不過羅大人,你得給我時間。”汪淼拍着胸脯說道。
“多久?”
“三天,三天內,我給伱破譯出來。”汪淼說道。
“好,本官就給你三天時間。”羅興當即答應下來。
南楚內衛,這就對上了。
他記得在刺殺之前,葉琉璃受邀去見了南楚內衛統領卞玉京,這是機密,外人不知道。
卞玉京見葉琉璃說是要跟葉琉璃合作,可以幫她解除和親一事,葉琉璃怎麼可能與她合作。
她拒絕了。
但如果只是想要是一個合作的意向,卞玉京沒有必要親自見葉琉璃一面,直接帶個話就行了。
如此隆重的見面,還把自己在洛京給暴露了,她的目的絕對是不那麼單純的。
她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
瓊樓。
雨憐姑娘,本屆花後大會瓊樓種子選手,她並非瓊樓自家培養的姑娘,而是三個月前從揚州來的。
掛靠在瓊樓,一來就以一曲《獨上西樓》,贏得滿堂喝彩,打出了名聲,她是清倌人,歌舞雙絕,一下子就成了瓊樓第三朵金花。
瓊樓每一屆都會推出三人作爲競爭花後的種子選手,一般都從自家姑娘中挑選培養,傾力打造,但這種外面來的,卻還能搶佔一個位置的,那是極爲少見的。
據說,是瓊樓的少東家看上這雨憐姑娘了,準備在花後大會後就納了她,這雨憐很可能會成爲少奶奶,那佔這麼一個名額自然沒問題了。
瓊樓的少東家是洛京四大紈絝子弟之一的王聰,至於另外三位,那也都是名門之後。
死去的沈家那位也是其中之一,還有蘇家那位小侯爺蘇睿,還有一位姓蔡,不用說,就是當今皇后母族蔡家的子弟了。
如今四去其一,誰來補上這個位置,還未有定論。
但這王聰家裡也確實有錢,祖上也確實是官宦,不過後來從商,但其家族與官場中聯姻頗多,樹大根深,即便在京城,比他家有錢的也是不多的。
扯遠了,瓊樓是洛京四大名樓之一,遠近聞名的銷魂窟,品瓊樓的美酒,耍瓊樓的美人,這可是人間至樂。
除了朝廷有大喪,這每晚瓊樓的客人從來都是爆滿的,每天更是日進斗金,賺的是盆滿鉢滿。
每一個推出來競爭花後種子的清倌人那都是搖錢樹,自然是要將其價值發揮到最大。
但是雨憐姑娘卻是一個另類,她不想見客,誰都逼迫不了她,她若是想表演一曲,則隨時可以擠掉別人安排好的,除了花後種子之外。
這樣的特權,在瓊樓可以說是獨此一份。
但是,對於這雨憐姑娘的來歷,大家卻莫衷一是,沒有人能說的清楚,而傳說中的少東家似乎跟雨憐姑娘並沒有多少交集……
有人好奇,但沒有人深究,畢竟就是個女子,早晚不過是哪個有權有勢男人牀上的玩物罷了。
都知道這雨憐姑娘不是一般人,可沒有知道她不一般在哪裡。
雨憐掛靠瓊樓的時候,身邊還帶着兩個侍女,另外,她來了後,還專門配備了車伕和馬伕以及專門爲她做飯的廚子,這可是其他兩位種子選手都沒有的。
如此特殊待遇,自然有人嫉妒,但也就是這個圈子裡的說說罷了,不過是小女子之間的爭鬥遊戲而已。
這些對男人來說,不過是生活的調劑品,搬不上臺面的。
可是,這青樓楚館歷來都是打探情報消息的首選之地,有些消息,那都是從這種腌臢之地傳出來的,甚至你不知道的秘密,她們卻先一步比你知道了。
女人的身體從來都是可以當武器來使用的,而男人的刀一旦歸了鞘,就發揮不出威力了,什麼都招供了。
“姑娘。”
“進。”
“姑娘,這是五王爺差人送來的密信,郭淮讓南衙的人給帶走了。”一張紙條遞到了雨憐姑娘手中。
“意料之中,只是爲什麼是南衙而不是皇城司。”雨憐打開一看,伸手輕輕一搓開,紙條就瞬間化作細末,眼眸之中透着一絲高冷。
“姑娘,南衙的人會不會查到咱們?”
“你覺得葉琉璃會告訴外人,我們見過面嗎?”雨憐自信的一笑道。
“應該不會,倘若讓大周朝廷知道她跟南楚內衛有接觸,哪怕什麼都沒有,都會被人懷疑的。”那進來的中年女子說道。
“五王爺可有別的話?”
“有,他派人傳話,說,他欠咱們的人情已經還清了,從此兩不相欠。”女子道。
“他說還清了,就還清了?”雨憐冷哼一聲,“本座這一次來洛京,就是要將這大周朝攪的一個雞犬不寧的。”
“姑娘,下一步,您打算怎麼做?”
“散播謠言,說大周欲與西戎簽訂和平協議,西戎提出條件,除了之前的和親之外,還要求大周撤掉天狼關守軍,將天狼關設爲榷場,自由進出。”“這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
“在這之前或許不會有人信,但現在嘛,那就不好說了,我估計西戎狼主對西戎四王子遇刺一事的態度的指示也快到了,到時候一塊兒散播出去。”雨憐吩咐道。
“明白,姑娘這是渾水摸魚,混淆視聽。”
……
長明殿內,永熙帝接見了西戎左丞相阿勒亥。
“大周皇帝陛下,這是我狼主陛下給您的親筆信,讓外臣務必交於您。”阿勒亥帶過來一封西戎狼主的親筆信。
“哦,你家狼主給朕的信?”
“是。”
“呈上來!”永熙帝吩咐一聲,這西戎狼主的親筆信,他不得不接。
七喜走過去,雙手從阿勒亥手中接過信封,然後再轉身過去,恭恭敬敬的將信放在御案之上。
永熙帝沒有馬上伸手去取信,而是就讓它放在那裡,說道:“阿勒亥,你家狼主可還有什麼話要對朕說?”
“陛下,我狼主陛下要說的話都在信上,請陛下御覽。”阿勒亥敦促一聲,顯然是想讓永熙當場親手打開看書信的內容。
永熙帝微微一皺眉,他本就多疑,對於西戎狼主也不是很放心,但又不能表現的太過疑心,那樣豈不是顯得自己這個皇帝當的太不夠自信了,何況他也不是弱者,思慮了一下,伸手拿起了信封,撕開封口,從裡面輕輕的甩出一張信箋出來。
看完信上的內容,永熙帝眉毛皺的更深了,信上的內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西戎狼主居然對“葉琉璃”幕後策劃四王子辛加一事並沒有太過的憤怒,也沒有藉此機會提過分的要求,原以爲,他可以藉此機會,提出不來洛京迎親,或者在即將簽署的和平協議上額外增加條款的。
但這些都沒有。
他居然在信中說,即便這件事是葉琉璃背後策劃的,那也可能與她關係不大,天嵐宗纔是幕後最大的阻力。
天嵐宗纔是這門婚事的最大阻力。
這不是開玩笑嘛。
要沒有天嵐宗的默許,他也不敢逼迫葉琉璃答應和親呀,難道這是西戎狼主在給葉琉璃找藉口脫罪?
或者說,他也需要對內有一個交代,如果照這麼公佈的話,那他豈不是得罪天嵐宗支持自己的那些人了!
這幸力一定跟琉璃寺達成某種默契了,否則,琉璃寺怎麼會允許他迎娶葉琉璃?
葉琉璃倘若只是大周公主也就罷了,可她偏偏還是天嵐宗雲嵐峰的天驕真傳。
這琉璃寺與天嵐宗雖然現在井水不犯河水,可畢竟是有歷史恩怨的,兩宗那是有仇的。
天嵐宗想進西戎,而琉璃寺何嘗不想入大周,難道這是兩宗的“破冰”之舉?
見鬼了呢!
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自己一時沒有察覺到。
“阿勒亥,你家狼主什麼時候啓程來大周?”沉吟片刻,永熙帝擡頭,目光朝西戎左丞相阿勒亥臉上掃了過去。
“預計會在二月底,三月初,具體什麼時間,還以狼主出發爲準!”阿勒亥彎腰一禮道。
“嗯,你家狼主的信朕看了,他的意思朕也明不白,你回去吧,關於四王子遇刺一案,朕已經安排人在調查,但查案是需要時間的,這一點還請理解。”
“那陛下總要給外臣一個時間吧?”
“上元節後,不管有沒有結果,朕到時候都會給貴國一個答覆。”永熙帝說道。
“外臣明白,外臣告退。”阿勒亥能說什麼,這是在人家的宮殿,威脅根本沒用,還顯得無能。
但是回去後四王子那邊怎麼交代,那可讓阿勒亥頭疼了,這位從不肯吃虧的主兒,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
七喜不能隨意進出宮闈,但這不妨礙他通過其他人給羅興傳遞消息,阿勒亥見永熙帝所言。
羅興很快就知道了。
從永熙帝看了西戎狼主親筆信的反應看,怕是有些意外,沒人知道信上寫了什麼。
只怕是負責傳遞信件的阿勒亥都不知道。
但若是提什麼過分的要求的話,永熙帝肯定會當面質問的,不可能什麼都沒問,甚至還承諾會給阿勒亥一個交代。
不管信上的內容有啥,但有一條可以肯定,那就是西戎狼主並沒有動搖與大周聯姻的決心。
這對葉琉璃來說,那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如此一來,他這邊就要奔着“真相”的方向去調查了,或者說,這永熙陛下指定一個真相?
“來人!”
“大人。”吳炯屁顛屁顛兒的推門住進來,一張臉笑的跟花兒似的。
“去黑獄把那個餘秀凝放了。”
“啊,放了?”
“嗯,放了,不過,你得跟她說,最近不得擅自離開京城,她現在只是暫時排除嫌疑,另外告訴她,我們已經抓了郭淮。”羅興一揮手吩咐道。
吳炯愣在當場,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愣着幹什麼,趕緊去,別多說話,聽清楚沒有。”
“是,大人。”
“最近你們幾個偷懶了,我定下的修煉目標,一個都沒完成,不要以爲休年假就可以不練功,上元節之前,不達標的,本官抽他的屁股鞭子,而且是當衆脫了褲子的!”羅興呵斥一聲,一個個的不踢不動,這樣下去,就一輩子只能待在底層。
“啊,是,大人,我們這就練功去。”吳炯摸了一下額頭上沁出的汗珠,趕緊一夾屁股,跑了出去。
“小七,我怎麼見吳炯從你屋出來的,跟火燒屁股似的?”青漪走進來,好奇的問道。
“這幫傢伙盡偷懶兒,幾天都沒好好練功了,不給他們一點兒壓力,怎麼進步?”羅興解釋道,“宮裡剛傳來的消息,西戎狼主給陛下寫了一封親筆信,應該是堅持和親不變,而且還會按時來大周。”
“這麼說,刺殺一事對殿下和親並無影響?”
“影響肯定是有的,這件事既然都已經昭告天下,無論是咱們還是西戎都不會輕易悔婚或者取消的。”羅興說道,“別人是在看西戎和大周的笑話,可這門親事若是就此作罷,那對西戎狼主而言,那纔是傷害最大的。”
“娶一個想要殺自己兒子的女人,這……我說這話不是針對殿下,我知道殿下不是那種人。”
“放在咱們普通人身上,自然不會堅持,甚至還會第一時間一刀兩斷,可對於一國之君來說,這是兩國聯姻,娶的還是狼後,這梟雄通常都是極爲自負的,他想要做什麼,不需要考慮別人的感受,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兒子,而且,他若是因爲這個就取消聯姻,那對他的在西戎的威望的打擊也是巨大的,自食其言對一個君王來說是不能夠容忍的,何況,四王子現在毫髮無傷,真相究竟如何,這都是可以操控的。”羅興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