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
古淮關經過翻修加固後,儼然是一座趴在大地上一隻巨型兇獸,雙腿開叉,延伸過去是羣山疊翠,這是大荒山山脈東延,關門口是一條狹長的古道。
把關建在這裡,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就這麼一條通向古淮關的古道,那是從徽州通向揚州的通道之一,往常這條路上是繁忙無比,如今,這條通道已然被人爲的關閉了。
“父帥,前面還有不到三裡就是古淮關了,古淮關地勢險要,大軍無法展開,我們該如何取關?”秦朗策馬來到義父秦重跟前詢問道。
“簡單,硬取!”秦重微微一笑。
“父帥,這會傷亡很大的……”秦朗訝然一聲,這三萬可是天狼軍最精銳的士兵了,死一個就少一個。
“命令下去,軍中三品以上將官全部集中!”秦重吩咐一聲。
“您是要集中高端戰力直接殺上關城嗎?”
“是,這是唯一快速攻下古淮關的辦法,而且傷亡也會是最少的!”秦重說道。
“可是這樣一來,大軍怎麼辦?”
“無妨,只要拿下古淮關,大軍自然沒有問題。”秦重道,“朗兒,這一戰過後,咱們都不可能再回靈州,這東南繁華之地,可就是屬於咱們的了。”
“父帥的意思是,咱們不走了?”秦朗大吃一驚。
“不走了,你小子別多想,打完這一仗,天狼軍就會就地裁撤,縮編,讓大部分弟兄復員。”
“啊……”
“這事兒還早着呢,陛下現在還用得着我,還不至於卸磨殺驢,你不必擔心。”秦重看得出秦朗的擔心,但他豈能不知道,不過即便是永熙帝要奪了他的兵權,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何況,他也不是沒有自保的能力。
“是,父帥!”秦朗點了點頭,義父不是迂腐之人,他也犯不着爲此擔心,自己只需要做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黑羽衛!”
“在!”五百名黑羽衛齊聲應道。
“可敢隨本帥奪佔古淮關?”
“大將軍有命,豈敢不從!”
“好!”
“大將軍,別忘了末將!”段鐵牛一身鎧甲衝了過來,手持一根鑌鐵棍抱拳道。
“鐵牛兄弟願去,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秦重哈哈一笑,段鐵牛是二品武宗,就算在他麾下諸將中,武力值也是排在前列的,多增加一名,那就多一分戰力,多一分把握。
全軍三百多名三品武師以上的將領加上秦重父子,五百黑羽衛以及十幾名南衙三品緹騎。
八百多人。
“欒副將!”
“末將在。”
“本帥命令,所有馬蹄裹足,由你帥大軍跟在身後,緩慢前進,待本帥再佔領關城,伱率大軍進關,控制全局!”
“末將領命!”欒副將躬身接過了將令!
“出發!”秦重一揮手,突擊小隊衝了山坡。
“狼衛,隨我出征!”秦朗也隨後拔出了戰刀,指向古淮關的方向,猛的一揮!
沒有戰鼓,但那戰馬踩踏在地上發出的沉悶的聲響就是戰鼓聲。
轟隆隆……
八百人再怎麼掩蓋行跡,都無法做到完全隱形,裹足只能讓聲音不會那麼響被發現而已。
當距離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
關城上的士兵突然感覺到地面在輕微的顫動,就在他們彷徨無措之際,有人辨別出聲音的方向,伸手一指北方。
那裡是大周的方向。
一團漆黑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涌動,所有人都感覺一股恐懼來臨,未知纔是最可怕的。
嗷嗚!
一隻碩大無比的狼頭突然穿透黑幕,直衝關城上空而來,仔細看,巨大的狼頭不但張大血盆大口,狼的後背上還騎着一個人,手持一杆長槍!
敵,敵襲!
巡城官終於意識到不對,連忙下令拉響“敵襲”的警報,奈何,他剛張嘴還沒能看出來,就被天空上一槍就釘在了地上。
關城上所有士兵是嚇的亡魂直冒,瞬間就四散逃竄。
秦重一馬,不,一狼當先,一人一槍,直接就殺上了關城,落地後,從地上拔起來自己的長槍。
長槍一指,一個橫掃,關城之上就被他掃出一大片來,安全的登陸場地就這樣完成了。
緊接着天狼軍中另外兩名一品大宗師將領呼延灼和宗策,兩位雖然修爲不如秦重,但也都是身經百戰的大將,緊隨其候,也落在了秦重身後,迅速的擴大戰果。
一品大宗師,那是平時都難見到的大殺器,一般親自戰鬥的機率極少,都是用在最關鍵的時候。
而最關鍵的時候一般都是在後面,正常攻防戰哪有主將先衝殺在前的,萬一一不小心,那可就成笑話了。
所以,一軍之主將通常都是相當惜命的,不會輕易出戰。
奈何,總有意外的。
爲了快速拿下古淮關,常規戰術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出動高端戰力,一舉掃平關城守軍,引大軍入關。
這樣才能最快的速度拿下關城,還能封鎖消息。
若能封鎖消息的話,那是最好的,若不能,那也是沒辦法。
“你們繼續,本帥去去就來!”秦重再一次跳上青狼王的後背,直接朝關城主將的府邸位置直奔而去。
“大帥小心!”
陸續的天狼軍二品武宗也上來了,一下子徹底的佔領關城上一大片區域,並且直接朝城門下殺了過去。
只要打開關城的大門,大軍入關,這一仗就算是定了。
所以必須要快,這古淮關內可是有兩萬守軍的。
只不過這兩萬守軍絕大多數都在睡覺,關城守軍也就一千人左右,畢竟大周若是進攻,肯定是會有消息的,沒有接到情報,那又何必每天佈置那麼多人站在城關之上?
就算真偷襲,城關是那個一千人也能抵擋一段時間,足夠關內的大軍做出反應了。
但是,這一次他們算錯了,攻城的不是普通將士,而是全部都是高手,上來就不問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通砍殺!
而且目標極其明確,就是要打開關城大門。
最戲劇的事兒,今夜值班的偏將居然不在城關之上,南楚官兵羣龍無首,這簡直就是……
關城將軍府中,宜陽侯馬天祿還睡的正香呢,猛然聽到一陣激烈的敲門聲,身爲武將,立馬驚醒,坐了起來。
“何事?”
“侯爺,不好了,大周軍打過來了!”門外,讓的侍衛統領,也是他的族弟,馬天陽焦急的喊道。
“什麼?”馬天祿聞言,嚇得一身冷汗,連忙從牀上爬起來,卻不想腳下一軟,居然一身的真氣不濟。他大吃一驚,他可是一品大宗師,就算縱慾過度,也不至於會這樣。
難道……
馬天祿望着牀上兩道冷漠的眼神,他瞬間明白了,自己早就被人算計了,而算計他的就是這對漂亮的女子。
“你們兩個臭……”馬天祿急怒攻心,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侯爺,侯爺,你怎麼了?”
“我沒事,你先去阻止守城,我馬上就到。”其中一名女子開口說道,那完全就是馬天祿的聲音。
這可把倒在地上已經不能說話的馬天祿嚇的亡魂直冒,他明白,自己今日是在劫難逃了。
這女的居然能將自己聲音模仿的惟妙惟俏,以身爲誘餌,滲透進自己身邊,這說明對方是早有預謀,
“你們是什麼人?”馬天祿艱難的開口問道,他是一品大宗師,尋常劇毒是奈何不了他的,而且下毒也必定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不必知道,反正接下來你就是個死人了!”女子上前來,直接一把鋒利的小刀割斷了馬天祿的喉管。
可憐南楚宜陽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中的毒,又是死在什麼人的手中。
“姐姐,快,必須要阻止他們發出鷹信!”
“好。”
古淮關中,就一個守將宜陽侯馬天祿是一品大宗師,秦重趕過來,自然是想要擒賊先擒王的。
結果一來,就碰到了馬天陽,三兩下,就把馬天陽擒下來,逼着他帶自己去見馬天祿。
結果,等到見到馬天祿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冰冷的死屍了。
就在這時,將軍府內傳來激烈的打鬥聲,秦重直接喝問馬天陽一聲:“哪裡在打鬥?”
“應該是鷹舍……”
“鷹舍!”秦重渾身一震,連忙一把抓起馬天陽,衝了出去。
鷹舍之處,只見十幾名南楚武者圍攻兩名女子,眼看兩名女子不敵,就要喪命,秦重一槍掠過,將十幾名南楚武者重傷。
“怎麼回事?”
“鶯九,十三叩見大將軍!”兩名女子見到秦重,喜出望外的當即下跪見禮道。
“你們是南衙的密諜?”秦重驚訝一聲,“馬天祿可是你們殺的?”
“是的,他中了我們的劇毒,無法動用真氣,不然,憑我們姐妹根本殺不了他。”鶯九解釋道。
“好,你倆誅殺南楚宜陽侯馬天祿,這功勞本帥替你們記下了。”秦重點了點頭。
“多謝大將軍。”
“信鷹都在吧?”
“在,一直都沒能飛回去。”鶯九回答道。
“給揚州發鷹信,就說,古淮關遭到襲擾,已經被擊退,但糧草被燒燬大半,請揚州牧守袁銳袁大人即刻撥付一批糧草過來!”秦重吩咐道。
“是,大將軍,十三妹妹能模仿馬天祿的筆記,還有宜陽侯的印信也在掌握之中,此事不難!”鶯九說道。
“很好,今天過後,你倆就留在本帥身邊襄贊軍務吧!”
“是,大將軍。”鶯九和鶯十三大喜之下,立刻下跪叩拜。
“大將軍,此人叫馬天陽,是馬天祿的堂弟,貪生怕死,或許可以一用,能助我們儘快拿下古淮關!”
“好。”秦重點了點頭,槍尖直接抵在馬天陽的喉管處,“都聽到了,你若是能勸降關內守軍,本帥或饒你一命,否則,你就跟你堂哥去地下作伴去吧。”
“大將軍饒命,在下願意,願意……”馬天陽磕頭如搗蒜,他是真嚇破膽子了,哪敢有半分不從。
有馬天陽這個叛徒,古淮關內的守軍很容易就放下武器,只有少數硬骨頭,秦重毫不猶豫的下令就地全部殲滅了。
此一戰,耗時前後不過一個時辰。
當清晨的一縷晨曦從東方照射下來,古淮關上的戰旗已經悄悄的換上一杆黑色的狼頭旗。
這是天狼軍的軍旗。
不過,這杆旗才升旗沒多久,就被秦重下令換了回去,眼下最好還是不要暴露身份。
能夠不讓揚州城內的守軍知道消息,那是最好不過了。
何況,他還想着從揚州城騙一波糧草呢,就算佔領了古淮關,這關內的一下子增加三萬多人,古淮關內本來就無法存儲多少糧食,一般都是三十天揚州城內運送一次。
反正這裡離得很近,又是寬敞平整的大陸,運輸成本很低。
誰也不知道突襲揚州的戰鬥會不會一戰成功,古淮關內的糧食如果兩萬大軍夠吃一個月的,那五萬最多半個月,甚至還不夠。
所以,如果能誆騙出一個月的糧草的話,接下來大軍半個月內就不愁糧草了。
當然,這也有試探的想法。
看揚州城方面是否能知曉古淮關的情況,從而判斷和制定進攻揚州城的計劃。
就在秦重率三萬天狼軍騎兵突襲佔領古淮關後,原來的東南道行軍大總管盧國公也下令大軍全線出動,在第二天拂曉發動了對南楚大軍的全面進攻。
一時間東南戰火開啓。
南楚方面這一次真的是有些措手不及了,不光是下面的官兵,就連主帥田文敬也是大意,沒有料到,大週會還沒出正月就發動了進攻。
而根據掌握的情報顯示,大周還未能完成戰爭的準備,軍隊和糧草的調動並未完成。
倉促之下,就發動戰爭,這在田文敬看來是極爲不理智的行爲,就憑大周在東南的部隊,最多維持現狀,想要進攻無疑是以卵擊石。
田文敬一時間想不明白,但大周軍隊已經殺到了,他自然要迎戰的,如果對方發昏的話,那就活該自己建立不世功勳。
……
揚州城內。
自從袁銳投靠南楚,酬功當上州牧後,立馬過上了紙醉金迷的生活,醇酒,美人,這人間的富貴,他算是享受到了。
只要南楚能夠穩住東南三州,自己這榮華富貴就能一直享受下去。
他有個特殊的癖好,就是睡別人的女人,以前他還不敢明目張膽,如今,他大權在握,除了他不敢惹的,在揚州城內,他就是天王老子。
看上下屬的小妾,找個機會談一下心,許諾升官發財,然後,下屬乖乖的就把家中女人送進州牧府裡做遊戲了。
鹽商的小妾,大戶的外室,他還不敢搞人家正妻,搞正妻,那就是騎着人家頭上拉屎了,所以,大家都對他忍着,誰讓他手裡有軍隊,背後還有淮南軍撐腰呢?
這不,他又睡了一個鹽商送給他的女人,年輕,水靈靈的,這一晚上,那是飄飄欲仙,這真是神仙過的日子。
但是,一通猛烈的敲門聲將他從美夢中驚醒,怒的他,衣服都沒穿,直接就衝了出來,將敲門之人給踢成了重傷。
“再在本官睡覺時亂敲門,這就是下場!”袁銳面孔猙獰,眼神通紅,像極了發情的野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