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聽趙清顏這樣問起自己,回答的話自然也同前幾日一樣。
趙清顏點了點頭,便只是囑咐若是覺察到不適立即告訴身邊的下人。
玉文先生自宮中帶來了好消息,十七也好幾日未曾再次發病。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若非趙清顏偶然間瞥見庭院中的那人,她的心情自然也是好的。
趙清顏又看見了那名十七口裡被喚作樓嘯的男人。
依照先前十七所言,這個男人平日若是回宅,便也只待在自己的那片閣樓之中。今日在這裡瞧見,趙清顏下意識便想到,他是來找那日與其行苟合之事的婢女。
這日的樓嘯依舊是一席綢料白衫,上面繡着繁複的雲紋。
想來那玉文先生也極是喜愛穿着白色。只是那白衣白衫穿在慕容玉文身上,清雅俊逸,自有一派如玉公子的氣質在裡面。
而這樓嘯,許是先前被她瞧見了草叢中的那遭荒唐事。趙清顏對其並沒有半分好感。只覺得這人面容輕佻,素雅的白衫套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公主,熱水備好了,可要奴婢現在伺候公主梳洗?”
趙清顏將視線移開,自窗櫺前移步緩緩走去裡室。
“不必,你在外面守着便是。”
杏桃應了一聲,將換洗的衣物小心放置在屏風外。整理穩妥之後,這才默默退下。
十七的宅邸不似錦繡閣,有專門沐浴的白玉浴池。這隻沐浴用的浴桶,是趙清顏來了之後十七特意添置的。浴桶極大,哪怕是兩個成年人一道坐進去仍顯空曠。
趙清顏正坐在浴桶之中,用手指撥弄着漫在水面上的如雲長髮。卻在這時,忽然聽見“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的聲響。
隔着一道屏風,隱約可見一模糊的人影。趙清顏愣了下,遲疑地開口:“可是杏桃?”
那端的人沒說話。
趙清顏眯起了眸子,定睛看去,面色倏然一變。
這人並非杏桃。
雖然只是一道淺淺的影子,那倒映出來的身形,高大頎長,分明是個男子!
還不等趙清顏做出任何反應,又聽見一道門被小力合上的聲音,那人竟已經又悄悄離開了。
趙清顏稍微擦乾了身子,裹着方纔褪下的外衫迅速站起了身。
她走出了屏風之外,擡眼掃向矮椅上杏桃整齊擺好的換洗衣物,驀地又是一怔。
她的肚兜不見了。
杏桃伺候了自己這麼多年,這樣的小事她從來不會出差錯。伺候沐浴時,杏桃總是會按照穿衣的順序將外衫,綢衣,裡衣,肚兜褻褲一一擺放整齊。
其餘的衣物現下都還在,唯獨少了那一小片肚兜。
回想起方纔沐浴時,在屏風背後瞧見的那抹體格高大的人影,趙清顏第一個反應便是十七所爲。畢竟這偌大的古宅,除了伺候她的杏桃之外,只有十七會偶爾悄悄進出她的廂房。
誰能料到,這人平日裡看上去一副老實正經的模樣,背地裡竟會做這等下流事。
想着自己那貼身小物此時竟在十七手裡,趙清顏一時間不禁又羞又氣。
杏桃在門外候了半天,覺得趙清顏今日似乎洗得似乎有些久了。怕她在屋裡出了什麼事,便準備進去探個究竟。
只,叩了兩下門之後,裡面無人迴應。
杏桃有些急了,嘴裡一疊聲地喊着“公主”。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一下子便把門給撞開了。
推門而入後,見趙清顏完完好好地站在屋內,杏桃稍稍鬆了一口氣。再擡眼時,卻又瞧見自家主子面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怪異模樣。
杏桃怔了怔。
“公主?你這是……怎的了?”
上下偷偷打量一番才發現,主子渾身溼漉漉的,竟連衣裳也沒換上。
而後趙清顏讓杏桃重新拿一件肚兜過來,杏桃愈發感到奇怪了。心中暗想,自己方纔明明把一干淨的肚兜摺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衣物的正上方了纔是啊。
不過見趙清顏面色實在不好,也不知是什麼惹惱了她,杏桃自是不敢多問。
“方纔你在門外守着的時候,可是有瞧見什麼可疑的人推門進來?”
杏桃一愣,搖頭便道:“奴婢沒見着什麼可疑的人,公主在屋內沐浴,就算有人來,奴婢定也會給攔下的。”
趙清顏一聽,臉色更黑了。
若是能夠躲過杏桃的眼,悄聲無息地溜進房。除了那人,還能有誰?
“去喚十七過來。”
“啊?”
趙清顏目光如炬,“本宮讓你喚十七過來。”
這一句,語氣又冷又硬。
杏桃自然不曉得趙清顏爲何忽然發這麼大火氣,被嚇得一個哆嗦。她匆匆忙忙地應下之後,趕緊領命找十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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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自外面趕來的時候,趙清顏換好了衣裳正坐在案几邊。
瞧見趙清顏的一頭黑髮仍泛着溼氣,溼嗒嗒地披散在肩背上。十七皺起了眉。
“怎的不把頭髮擦乾,等下再給涼着了。”
十七說着,隨手找來一塊乾燥的布巾,一邊在掌心攤開,一邊朝趙清顏的方向走。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正準備擡手幫趙清顏拭乾頭髮,耳畔卻忽然傳來她冷冷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