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顏昏睡着,周身的冷意喚醒了她。睜眼,模糊間看見了黑壓壓的房樑。她的身上蓋着深藍色的薄被,而不是那繡了精緻花紋的錦衾。
這並不是她的房間。
趙清顏這纔回想起,昏迷之前她正躺在將軍府內,有一個人忽然出現,伸手覆住了她的口鼻。再然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到底是誰將她帶到這裡?
又是爲了什麼?
就在這時,門被人一把推開。趙清顏反射性地坐起身,拽住薄被,警惕地縮至牀角。
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屋裡昏暗一片,只有微弱的燭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她看不清那人的臉,卻從地上的陰影中判斷出這是一個體型高大的男人。
趙清顏暗暗咬牙,背脊不自禁沁出薄汗,心跳如鼓。
她攥住手邊的軟枕,等着那人一靠上前就砸上去,趁機逃脫。卻怎想,當看見了那人的臉之後,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懸在半空中的軟枕徒然落下,在被褥上砸出一個淺淺的坑。
趙清顏目光有些呆愣盯着眼前之人,檀口微張,忘記合上。
“十……七?”
微弱的光線明明滅滅,男人的臉龐一半被籠罩在陰暗處,顯得有些朦朦朧朧。
“是……十七嗎?”
她有些不確定地再度開口問道。
男人緩緩朝她靠近,步伐似乎有些猶豫,好一會兒,才見他在牀榻邊駐足停下。
那眉,那眼,那單薄的脣,還有額上那道醒目的疤……
趙清顏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坐在牀上,怔忡地望着他。
五年未見,十七身形變得更加孔武精壯,原本小麥色的皮膚也曬成了黝黑色澤。褪去了清澀,他現在儼然已是一成熟的男人了。
而這時候的十七,內心的躁動、顫抖幾乎將他整個人給吞噬。
他以爲他的心,在趙清顏成婚那日便已經開始麻木、不會跳動了。
但此時此刻,那午夜間魂牽夢繞的熟悉幽香,就縈繞於他的鼻息,像絲絲細線牢牢地將他的心臟縛住,緊緊地縛住,酸脹又疼痛。
她和五年前相比幾乎沒什麼變化,依舊是那張過分美麗的小臉。黑髮如綢似緞,鬆散地披在她的肩上,襯得她的肌膚愈顯白皙。
是趙清顏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十七濃眉一擰,跨步上前,扯起牀上的被褥,將她瘦小的身子牢牢包住。
然後,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坐到榻邊,攥住她的兩隻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一邊呵着熱氣,一邊小心翼翼地搓揉着。
“手怎麼這麼冷?病了就多睡會兒。”
趙清顏瞧見他臉上擔憂的神色,掌心細緻的動作,有些失神。
一下子,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他也是這般謹慎輕柔地按壓着她的手,如若呵護着至寶。
下一瞬,她立即回過神來。
時過境遷,如今的她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平陽公主,而他,也並不是她的管家,或是小奴。
趙清顏不留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再度擡眸望向他時,眸底早已是一片波瀾不驚。
“爲何將本宮帶來這裡。”
淡涼的嗓音讓男人一愣,他似乎也突然意識到剛剛行徑的不恰當,頓時眸中黯淡,有些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是啊。
就算他再不願意承認,她確確實實早已在五年前嫁作人妻,還是他親眼目睹她上的紅轎。
光是這麼想着,他的心便又如若被人生生踩在地上狠狠捶打,痛的難以忍受。
那麼,他爲什麼要帶她來這裡呢?
她早已不再是他的主子,他亦早已不是當初的十七。可是,當時一聽見墨雲提起她的消息,知道她過得並不好,他的胸臆立刻升起了滔天大怒。
她是那麼美好的一個人,值得擁有世間最好的一切。那個走了狗屎運的將軍,理應感恩戴德,把她日日捧在心窩裡寵着,護着。
“他待你不好。”
沉默了許久,他啞聲這樣說道。
“本宮並不這樣覺得。”
他皺眉,嗓音有了些冷硬,“你病了。”
趙清顏聽到此言,眼底閃過一抹複雜,頓了頓,又道:“只是小小的風寒而已,本宮還受得住。”
見她臉色病態的白,嗓音也有些沙啞。十七緊繃着下巴,沉着臉,又幫她掖了掖被子。
“他不知道你的身子骨弱,寒氣重,到了冬天每日都要以藥膳驅寒,睡前也要喝上一碗薑湯嗎?”
趙清顏看着他,緘默,不語。
“他根本不是真的關心你。更何況……更何況他還……”一想起墨雲帶來的消息,他便怒不可竭。深吸了一口氣,他咬牙道:
“他有了你之後,竟還敢納妾!”
那個將軍!竟讓她與其他女子一起,共侍一夫?!
她如何能受得這般委屈!
前幾年他也曾陸續得到一些關於她消息。
說是趙清顏與那諸葛睿的關係實際上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和睦。聽說剛成親沒多久,她便被趕去了府中偏房。
回想起以前那大將軍望見趙清顏時的眼神、神色,他當時自然是不信那些消息的。
怎料,那人竟真敢納妾,甚至是在她生着病的時候!
------題外話------
恩……其實木頭本來原計劃還是要讓他們分開一段時間的。
但照顧着寶貝們的玻璃心,就稍微過度了一下就讓他們重逢了,畢竟……以甜爲主哈!
你們是不是要再給我鼓鼓掌?
然後,我猜測,一定有寶寶問我“十七不是成魔了麼!爲啥看起來還那麼正常~”
我想說,不管是現在成魔,還是以後成魔,十七看上去都會很正常,頭頂不會長犄角的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