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急得直冒汗,卻又怕碰疼了他,只得呆站在原地,驚慌失措地開口問,“怎麼了?到底是哪傷着了?”
“手斷了。”
趙清顏扯了抹笑,雲淡風輕地吐出這三個字。
十七這時才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對。臉泛白,出着虛汗。她微微顰眉,雖然沒有啃聲,但他卻知道她現在一定是極痛的。
十七二話沒說,從地上拾起一根較爲光滑的粗枝,拿袖子擦拭了一下上面的雪水。“刺啦”一聲,在自己衣衫上扯下一條碎布。
“先將就一下。”
他說着,把她垂在身側的左手臂固定住,然後用布條小心翼翼地纏繞起來。
“怎麼弄成這樣的?”
趙清顏垂眸瞅他。見十七半跪在地上,託着她的手,下顎緊繃,眉頭擰得死緊,就像是傷在自己身上一般。
她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道,“剛剛不小心跌進一個泥坑,便給摔着了。”
這樣的說法十分輕描淡寫,直接略過了那泥坑是如何溼滑,她是廢了多大的氣力才能夠爬上來的。
簡單地包紮好,雪已經停了。
天漆黑一片,烏雲密佈。樹林裡的天氣陰晴不定,怕是又要來一場暴雨。
若只是他一個人,他便可以施展輕功在暴雨來之前回去。但現在身邊有她,她走了一天的路,他是萬不可能忍心讓她穿着溼透的衣衫繼續奔波了。
好在這片樹林裡的地形十七還算熟悉,沒多久,他便帶着趙清顏,沿路找着一處洞穴。
他生了兩把火,一把插在穴口,一把插於洞內。
環繞了一下四周,攏了一團雜草鋪在角落,想了想,他又將自己的衣衫褪下平鋪在上面。
然後他回到趙清顏的身邊,彎腰,將她再次一把抱起。
“本宮是手斷了,又不是腿折,自己能走。”
這一路,都是他抱着她過來的。他維持着身子前傾,雨細細密密地飄,硬是一點也沒落在她的身上。
十七充耳不聞,抱着她筆直地走向剛剛的草堆才把她放下,“夜裡危險,你受了傷。我們現在不便回去,先在這避避,順便把溼衣服烘烘乾?”
男人立在她的眼前,嗓音低緩,安安靜靜地等候着她的答覆。
洞穴裡比外面暖和些,她坐在火堆邊兒,凍得僵硬的身子也稍稍軟了下來。
望着他,趙清顏沉思了片刻,“嗯”了一聲。
她的手行動不便,十七替她將外衫褪下,擱在一旁晾着。
然後,他又蹲了下來。
趙清顏有些詫異,卻見他小心地擡起她那隻剛剛隨意處理了手臂,抽去用來固定的樹枝,放至自己的膝蓋上。
“可能有點痛,忍一忍。”
當他的另一隻手隔着輕薄的衣袖握住她時,溫熱的氣息熨來。趙清顏這才反應到,他想要親自幫她正骨。
雖然心裡已有了些準備,當他加大了手勁兒,開始施力時,她身子一抖,仍是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她這一叫,嚇着的又是那十七。
“主子!”
心急之下也顧不及太多,他手腳慌亂地把她摟進懷裡,又是拍又是哄的。
見她朱脣緊抿,小臉蒼白一片,長長的眼睫上懸着兩顆淚珠,他疼得心都快碎了。
“不哭不哭,一會兒會兒就不疼了……”
他哄她像是哄一個吃奶的孩童似的,任趙清顏剛剛手臂有多疼,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十七見她笑了,心也微微放鬆了些。冷靜下來,才突然意識到,剛剛情急之下,他坐去她身側,將她整個人都攬在了自個兒懷裡,手託着她的腰,姿勢極爲曖昧。
手一顫,懷裡她的身子柔軟得一塌糊塗,他捨不得放開。
一時間,十七抱着她,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是趙清顏伸出了沒摔傷的右手,推開他,身子朝後挪了挪。
她覷向他,坐在那兒,涼涼地笑,“喚着本宮主子,卻對自個兒的主子上下其手?”
那嗓音帶着點漫不經心,又有些刻意揶揄的意味兒。
十七聽着,眸子有些深黯,啞聲道,“你已不是主子了……”
趙清顏淡淡地又瞥了他一眼之後,沒再望他。
被他正了骨,右手隱隱有些發疼,但已經恢復了直覺,就是暫時不好動彈。
趙清顏擡起另外一隻手臂,衣袖滑落,露出幾近透明的纖白玉指。她微微斂眸,半側着頭,攏起溼發,一下一下,緩慢地順着。
只有一隻手能夠動,動作稍顯遲鈍吃力,卻依舊姿態優雅。
她低着頭,露出一截白皙纖長的脖頸,弧度細膩好看。
他盯着她,有些癡了。見一滴雨水從她飽滿的額,順着髮梢滴落地上,片刻消失不見。他喉頭滾動,腦一熱開口便喚了她一聲:
“平陽……”
趙清顏擡眸,再度望向他。
她就這樣神態放鬆平靜地坐在他的眼下,他情不自禁地開口喚她。
回過神後,十七自己也是一愣。臉薄紅,有些尷尬地清咳,“送你的髮釵,你可喜歡……”
她的目光深沉難懂,指尖的動作停下,卻是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十七心情有些沮喪。想着自己怎會問這般愚蠢的話?她也許根本忘記了那小小的髮釵,她從前住在宮裡,多少珍奇的首飾物件兒沒見過,又怎會看得上他送的東西?
他抿起脣,自顧自地想着。趙清顏卻在這個時候,忽然開了口。
“喜歡。”
十七一愣。
“你送的釵子,我很喜歡。”她說完這句話頓了頓,啓脣又道,“這幾日住在你的宅子裡,我也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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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我這文虐,揪心啥的~我就不服氣了!這明明是寵文!木頭每天撒糖撒得多賣力呀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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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皇宮中,她捧着某人特意請全國最好的釀酒師釀的桂花釀,正喝得半醉半醒,忽然她的臉頰被一雙比白玉還要完美的手捏住。
那人抵着她的額頭,聲音清涼清涼的:“聽說你給宰相算了一卦,說他會比本殿早死三年。”
她嘿嘿一笑,看着他比星星還要好看的眼睛道:“那是因爲你說要殺他,你還是小孩子,要修身養性,殺人,不好!”
他定定神,恨不得把她沒心沒肺的笑容捏碎,那老宰相都已經七十了,豈止比他早死三年。她這不是在咒他早死嗎?而他要陪她一生一世,永生永世,怎麼可能這麼早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