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番外一

(1)

高中生涯的第一天, 全校都響徹着徐霜降的名字。這個成績第一,父親又是本地區首富的女生,很自然的成爲了全校人人追捧的對象, 享受着極優質的待遇。這是及其不公平, 但又是極其現實的事情。

秋分認真的把每一個班的書分類整理在了一旁, 耐心地等待這前來領書的同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等在樹旁的秋分越來越着急, 按着性子勸自己再等上一等,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會來了。

在踩着地板的條紋來回走了第15遍的時候, 秋分終於“噌”的豎了起來,往各班的班級跑。

“怎麼回事?領書的人呢?一早就通知了今天下午要去總務處領書的, 怎麼現在還一個人都沒有?”推開自家的教室門, 衝口而出的就朝着裡面哇哇大叫。“快快快, 個子長的幾個,去領書!”

底下一片寂靜。

…… ……

沒想到會這麼不合作……難免令秋分感到一陣尷尬, 心中略略有些虛汗。

“憑什麼每次都是高個子去領書呀?這也太不公平了吧?憑什麼小個子們就不需要去領書呀?”後排的女生們不滿的嚷嚷。

難道你要讓矮個子的去領書,高個子的休息嗎?

教室裡的氣氛有些陰暗,秋分後背掛了汗,一時間無法答話。害怕會引起公憤。

“是呀!憑什麼呀!每年都是這個樣子!”

“就是!”

秋分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書是肯定要領的, 但又不願意得罪人, 她沒有什麼特長, 又不是成績特別好的人, 像她這樣的人,人緣是非常重要的, 更何況她又不是那種人很容易就能和別人相處的人。若現在就把班裡的人得罪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和他們打好關係。

……總覺得,好難辦啊……

日光向班裡掃描了一圈,希望能找到一個和自己關係較好一些的人,能幫着她說幾句。

掃描一圈,結果,無望。“那個,可你們至少要去幾個吧……”聲音已經小的令人有些聽不清了。完全沒有了剛纔的勢氣。

角落裡被簇擁着的人羣中站起了一抹纖細的身影,名牌的衣服,名牌的褲子,名牌的鞋子,在這個不需要穿校服的學校裡格外的顯眼。

“走吧!”霜降,那個人叫——徐霜降。

放下了手中的名牌包包,纖長的身形在秋分的面前一站,眼神往秋分的臉上掃了一眼,便飛快的轉開了,再也沒有看她。

“哦!就在總務處裡。”秋分帶着霜降往總務處走。徐霜降的吸引力果真事不小,她一走,後面立刻便跟了一羣女生。

自己班的書都快領完了的時候,其他的班才陸續來人,各自領了各自的書走了,忙了一下午的秋分才略略鬆了口氣。

回到自己班的時候,所有該分的書都已經分好了,班長大人麻利的處理好了一切,見秋分進了教室,掛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辛苦了!才發完吶!”

“嗯!”秋分回了一個同樣的笑容。她對這個班長的第一印象,非常的不錯。

坐到位置的那一瞬間,秋分無意地往後排看了一眼,見霜降正低頭玩着自己的手機,時而轉頭和自己的同桌嬉笑了幾句。

徐霜降。今天真的得感謝她。

(2)

“早!霜降,我給你買了早飯!”秋分拎着手裡的油條豆漿,笑臉迎人的走進宿舍。

“早!”不冷不熱的打了一聲招呼,起牀,刷牙,洗臉,看到桌上的油條、豆漿時不由得皺了眉。問:“你爲什麼要幫我買早飯?”

秋分邊啃着手中的饅頭邊笑着回答。“嗯!爲了謝謝你昨天肯去搬書,如果不是你帶頭,那我就麻煩了。”

“哦!知道了,謝謝你,我會吃的。”這樣回答了,卻沒見有吃的打算,反而坐在牀邊看起了書。

結果,那一天。在倒垃圾的時候,秋分看到了被原封不動地扔在垃圾袋裡的,她買的那份早餐。

原來,她跟本就沒有吃,原來,她根本就看不起。

“啊~~~肚子好餓哦~~~~~~”

“我這兒有克里斯汀的蛋糕,吃不吃?”

“……好吧……”

誰也不知道,在看到垃圾桶裡的食物時,面容不變的女生,是怎樣的哀傷。

既然我和你根本就不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裡,那麼,還是永遠都不要有什麼交集,纔是最好的。

晚上的時候,秋分拿着針線細細的補着手中的一件黑白格的襯衫。

霜降在下鋪聽CD,手裡捧着杯熱牛奶,盯着對牀的秋分猛瞧。

“都破了,補什麼補啊?扔了再買一件唄。”

手中的針線沒有停頓,但似乎很驚訝對方會和自己說話,不由得擡眼看了看對面的女生,說道:“可是,它是新買的,只是今天運動的時候動作太大才弄破的,扔了多可惜啊。”

“買衣服的時候牌子是很重要的,你別貪小便宜。”

“其實也沒什麼關係,補補就好了。”女生收起針線,將襯衫仔細的疊好,放進櫥櫃裡。

宿舍裡開始發出細碎的洗漱聲,一時間沒有誰多說話。

每天早上秋分總是第一個起牀的,然後安靜的洗漱,和班長一起去食堂吃早飯。

吃完早飯後,回到宿舍,霜降和其他兩個女生也已經吃完早飯了,然後打掃衛生,去教室。秋分與她們從未有過什麼交集,不多說話,也沒有共同的興趣。

“小秋,你可真沒有存在感啊。”班長邊打掃衛生邊有些玩笑的調侃。

女生笑笑,並不回答,並不是貴族學院,但整個學校最有錢的三個女生卻和整個學校最窮的她在一起,真是個令人笑不起來的笑話。

秋分下課後要去社團,社團是和班長約好了一起進的,平常都是和班長一同去的,今天班長因爲學生會那邊的事情沒能夠來,秋分便一個人去了,參加的是繪畫社團,每個月都要固定交上來一副完成的作品,而這個月快到週末了,但秋分的畫卻還只完成了三分之一。想想再不弄就要來不急了,於是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在今日把它完成了。沒想到這樣一弄便天都黑了。暗自自己告訴自己不要着急,很快便可以好了,弄完了一定要馬上就回去。細細的上水、着色、渲染,

已經是深秋了,天氣有些涼,天晚的也比較早了,幸好有帶着外套過來,還不至於被冷到。仔細地爲畫上水,而後渲染,這次的水彩顏料很不錯,上去之後顏色很乾淨,沒有髒髒的感覺。

9:25拉閘,整幢樓都是電子的現代化設備,如果拉了閘,沒有電,自動門就不可能打開,應該要快一點了,否則可能會出不出去。

怕趕不及出去,所以下樓的步子有點急。樓道的拐彎處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一瞬間無法反應,結果便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起,連對方是人是鬼都未能分辨清楚,人便已經倒在地上了,痛的齜牙咧嘴,倒在地上的兩個人都疼的有些爬不起來。

樓道里有點暗,兩個人也都看不清楚對方的面容,倒下時手中的東西都撒了,匆匆忙忙的收拾,亂七八糟地捧在懷裡,行動一致地往大門跑。

在急着趕時間的時候,原先走走沒多久的路便一瞬間感覺特別的長。怎麼會還不到呢?兩個人跑的更加的賣力了,奈何才摔過,腿腳還疼着,即使拼命的跑,速度上卻還是欠佳。

最近一個拐彎,看着大門出現在了眼前,可就在手竟將觸碰到大門把手的那一瞬間,整個樓道里突然間一黑,四下俱靜。兩個伸手的女生,手都定在了半空中,沒了反應,身體也似是斷了能源一般,毫無動靜。

有些糾結的在暗中相互對望,然後同時的快速用力拉門。

不會吧?自己不會這麼背吧??!!

門鎖拉動發出的“咔嚓咔嚓”的聲音格外的響。門內的兩個女生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去拉扯着們把手。

除了再一次證明這扇電子門童叟無欺的質量以外,沒有任何實質意義上的變化。被關在門內的女生依舊被關在門內。

大冷天的,呆在烏漆嗎黑的藝術樓內,又沒有空調,真是簡直要人命。

“可以打電話!霜降,你不是有手機嗎?”雙眼閃光閃光地瞧着一身名牌的女孩。

“我手機沒電了。”很無奈的掏出手機,在女生的面前示意自己完全沒有騙人。

糾結。秋分有些惱怒地看着那隻完全派不上用途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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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想想辦法,看看自己怎麼出去吧。”高傲的女生不太想和麪前的女生講話,皺着眉看着面前的大門。

“能怎麼出去?一樓有防盜窗,唯一沒有防盜窗的樓至少也要事三樓以上。不能聯繫到外面,外面又沒人能知道我們在這兒。”有點泄氣,若不是和她相撞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也不至於在最後一刻被關在裡面。

看了看身邊的人,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啊!若是和一個熟人關在一起的話,或許還能好些。

秋分蹲在地上,將剛纔在混亂中還沒能整理的東西整理好。抱着一堆的東西往畫室裡走。相比起來,雖然畫室裡也不見的好,但畢竟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反正總比呆在這裡的好。

“你去哪?”不愛搭理人的女生開口問道。

“誒?”回頭,理所當然的回答:“畫室啊!我喜歡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你不再這裡等嗎?也許會有人從這裡經過發現我們。”

“啊?”這麼晚了,誰還會在這裡晃啊?學校門衛大叔還沒有這麼盡職啦。而且這麼冷的天,也不會有偷偷相見的情侶出來啦!10:00是宿舍的門禁,沒人會現在還在外面的。

9:50了啊!不早了,以前這個時候自己已經在牀上了。真懷念自己暖暖的牀。有點想偏了。秋分搖搖頭,對着面前的霜降回答:“應該不會有人來的,我想還是去畫室的好。”

“你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至少也該再等等吧?難道你真的想在這種地方過夜嗎?”

“但是……”就算你不想放棄,也不用拉着我吧?細想自己也沒讓她跟着她去畫室啊……

結果還是陪着她蹲在門口了。

(3)

秋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下意識地看了看掛在大門口的鐘。11:00了,在這裡呆了一個半小時了吧?斜眼看了看身邊的霜降,她還想等下去嗎?可是自己有些困了,不想等了啊。明明知道沒有人回來的說……

如果去畫室的話,幾張桌子搭一搭,把外套蓋着,也許可以睡一覺,不至於會太冷。

“不會有人來的,我真的想去畫室了,那裡至少還有地方給我坐坐。”很委婉的開口表達自己的想法。

“那你走吧。”霜降靠着門坐着,語氣有些不耐。

“哦。”秋分自覺是惹了霜降生氣了,但又不會調解氣氛,三十六計走爲上,還是快離開吧。

進畫室的時候習慣的開了開畫室的燈。“果然,不應該對這裡保有太大的希望。”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自己的外套很大,幾張桌子拼了拼,今天就睡在這裡吧。

很能隨遇而安是秋分的優點,不一會兒就能睡着了,只是有點冷。感覺好像有人在推她,有點吵,閉着眼睛沒有理會,繼續睡覺。

見秋分完全沒有反應,那雙手加大了力度地推她。

“這麼冷的天,你都能睡着,會感冒的。”霜降邊說着更用力的推着秋分。“醒醒!別睡了啦!”

在那雙手主人的不懈努力下,睡着的人終於有了反應,微微地睜開了眼。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女生。

“霜降?你怎麼了?有人來開門了嗎?”

“不是啦!你快別睡了啦!會感冒的。”

“啊?”可是自己睡得還好啊!不想起來啊!怎麼就是不讓人安生呢?“還好,我適應能力很不錯,沒關係的。”閉着眼,現在就立刻睡着的話,興許還能把那個夢繼續做下去。很不錯的夢呢,不想這麼快就停了。

身邊的人不死心地繼續推。

再一次睜開眼,夢是絕對做不下去了。有一點不快。“你究竟想做什麼啊?”眯眯眼,皺着眉頭問道。

“你、你不要睡了。”說話的時候很不自然的把頭扭到了一邊。“你睡了,我一個人,這麼黑,有點不舒服。”

誒?秋分坐在桌子上盯着有些彆扭的女生。難道她怕黑?

…… ……

“……好吧。我不睡,那你接下來想幹什麼?”不會讓她和她就這樣做到天亮吧?這麼無聊,她怕自己會撐不住。倒下去的。

“你隨便說些什麼吧。”

糾結!秋分忍不住想要眉角抽搐,說什麼呀?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哪有什麼話題好講的呀?而且是你來找我的耶!怎麼說也該是你找話題出來吧?這分明是要爲難她嘛!故意的吧?

夜,越來越深,因爲太安靜,畫室裡那隻原本不大的鐘此刻發出的“滴答”聲顯得格外的響。一旁的霜降在盯着某個身影很長的時間之後,終於忍不住推了推身邊的秋分。

“嗯?怎麼了?”有些不明白一直挺安靜的人怎麼突然就推自己了。

霜降睜大眼盯着畫室前端的幾個身影,輕聲問道:“那邊,好像有人。”抓着衣角的手有點抖,若不是太害怕了,自尊心這麼強的她,也許也不會喊她了。

眯起眼仔細地朝着霜降指着的地方看。

秋分的眼睛不太好,有點近視,在黑暗裡很難看清東西,又是即使是戴了眼鏡,也看不太清。爲了不加重身旁人的恐懼,秋分咪起眼仔細的辨別着窗前的影子,很難得動腦子的想了想。

“哦!別擔心啦,那是我們學畫時用的石膏像,你看到的那個是‘大衛’。”雖然現在這麼黑,旁邊的人不一定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但秋分還是衝她笑了,希望笑容能成功的緩解一下霜降的心情。

“這樣啊!怎麼擺在那裡呢?嚇死人了。”稍微有點抱怨,畢竟她真的是被嚇到了。

“因爲那裡最空啊!”說笑的人轉頭,看見自己身邊的女生有些冷的用手抱了抱自己的肩,繼續和她一起窩在牆邊坐好。

心裡“啊!”了一聲,穿這麼少的衣服,現在天氣冷了。當然要受不了了。因爲是同一個宿舍的,所以比較瞭解對方的生活習慣,自然是知道霜降是一年四季都穿這麼多的女生。

把一直蓋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遞給了霜降。“吶!我昨天剛洗的,你先蓋一下吧,很乾淨的。穿這麼少明天一定會感冒的。”說到這裡有些自嘲似的又自己加了一句。“不過不是名牌,蓋上去可能不會太怎麼舒服。”外套自己已經穿了三年了,對霜降這種幾乎一日換一件衣服的公主來說,可能只比垃圾乾淨那麼一點點。

“我蓋了你怎麼辦?”

“啊?”這個“啊?”字基本上是有種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話的感覺。原本以爲一定是會被對方嫌棄的推開的,結果卻聽見了這麼一句話,一時間,還真的差點把秋分給矇住了。“啊”字拖了比較長的時間後才又說道:“我沒關係的。和你們不同,我的身體好的厲害,這麼點事情還是沒關係的。”

縮了縮,閉上眼躺着,有點出神。

啊~~~~~~~大話說過頭了,果然還是有點冷的,女生在那一瞬間的確時感覺到自己有點令自己糾結了。想想又不是大男人,要表示些紳士風度的什麼的。剛纔的舉動的確是做的有點無用功。

如果時光真的能倒流,那就好了。

身邊的人再度推了推自己。霜降用手拎起了外套的一角,示意秋分靠過來一起蓋。

被示意的人很遲鈍的沒有能夠禮理解示意者的意思。歪着腦袋呆在那裡。

“我拜託你給點反應好不好?”霜降一臉很想翻白眼的表情。

“又怎麼了?”

“一起蓋吧。兩個人靠在一起興許還能更暖和點。”

因爲印象中給人的感覺一直都很高傲,很難相處。所以突然收到了這樣的“邀請”讓女生有些受寵若驚。

“謝謝。”身子湊了湊,很安分地繼續蹲着。

霜降糾結的不想說話。明明是她自己的衣服,還謝什麼謝啊?

兩個人靠的近了些的確會暖和很多。因爲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溫度,所以會在心中產生出一種很莫名的安全感。

兩個人很難得一致的想,也許,這就是爲什麼人受驚後總會本能的想去抱住身邊的人的緣故吧。

眼皮有點重了,所以就放下來了。睡着了的話,可以讓人感覺時間過的特別的快,所以,希望下一次睜開眼的時候,可以看到陽光照亮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