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識金綾煙玉

仔細問過阮湘湘汽車北站在哪裡。湘湘說坐6路車轉9路車再轉811。

好不容易等到6路車,車裡空蕩蕩的,沒幾個人。建寧頭一次坐公車,上去就掃視一眼車內環境,小心翼翼。正準備找地方坐,那車伕扭頭朝她說道:“小姐,請投幣。”

“投什麼?”

車伕不大耐煩地指了指收銀箱,上面張貼着“上車請投幣,夏天:二元。”

車上有幾個人正盯着她看,建寧恍然大悟,紅着臉,掏出林疏桐的錢包,拿了兩元錢出來,觀察了半天,才投到箱子裡去。

衆人都拿看怪物的眼神看她,她不禁臉如火燒,直想找個地縫鑽下去。下了車又上車,終於坐上了811路公車,可是要哪站下,她根本不知道,只好伸長脖子看外面。

“在找什麼?”一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彷彿覺得在哪裡聽過。

建寧循聲看去,瞪大了眼睛。是告訴她她的衣服釦子鬆了的那個男子,也是她穿越過來第一個見到的人——他微笑道,“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

“我要去汽車北站。”

“哦。”他點了點頭,“我也是去那兒,一起走吧。”

建寧沒點頭也不搖頭。歐墨非看她的側臉,陽光照在白晰的面容上閃着珍珠般的光澤,眼睛大而明亮,深深的雙眼皮,睫毛長而濃密,扇子似的往上翹着。見他看着她,建寧不客氣地迎頭問道:“看什麼?”真放肆,竟敢這般看她。在大清,就是大臣都不一定有這樣的膽量。

“你很漂亮。”看來她並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前次那樣失常,是因爲一時感情受創,所以有些恍忽吧?和她告別之後他因爲有事情要忙,所以耽擱了幾天纔來找她——他還想和她探討一下她全身上下的古董裝備呢!

“你……”瞪了他一眼。

“我叫歐墨非。”

“哦。”她又沒問他的名字。

“你呢?”

建寧半晌才告訴他她的名。

“林疏桐。好名字。”

一路有一搭沒一搭的談天,直到歐墨非道:“走吧,這站下車。”

建寧跟在他身後,腳已站得痠麻。她尊貴的身軀,什麼時候站過這麼久,走過這麼遠的路。歐墨非見她走得慢,回頭來看,“很累嗎?”

她沒有答言。

“我揹你吧。”

“不必了。”她怎麼可能讓這個見過兩面的男子背!雖然人到了現代,她的思想還是長埋在三百年前的大清。

“這裡走過去還有一站的路程。”

“沒關係。”太陽又大,晌午氣溫又高,她不停地拿絹子擦着汗。陽光下她的鐲子閃出光芒,刺到了歐墨非的眼睛。

“咦,你的鐲子很精緻啊。”是鏤花黃金寬闊的對鐲,上面隔一指寬便嵌半顆青中帶蘭的煙玉。遠遠看着,好似飄着霧似的。歐墨非還想細看,她卻用襯衣袖子將鐲子遮了起來。

“小氣。”歐墨非說她。

建寧哼了聲,“我就是小氣。怎麼樣?”

“看一下又不會損失你什麼。”歐墨非笑道,“我看着它像古董。”

“你怎麼知道是古董。”她揚高了下巴。

歐墨非又笑了,乾淨的眉眼,看起來格外清爽舒適。“我是歷史系考古專業研究生。”

她聽過研究生這個詞,高潔說她以後要考研究生的。她也想考考他,於是將手伸過去,“勉強點借你看看好了。若你猜不出來年代,請我吃可愛多冰淇淋。”

“就算猜着了,我也請你吃。”歐墨非低頭來看她的手。有些訝異,她的手很小,十根手指,水蔥似的。指甲有些長,修成圓圓的弧度,非常潔淨;白晰細膩的手掌,他輕輕托住,掀起她的襯衣袖子。

黃金還亮澄澄的,上面的蘭煙玉在陽光下散發着柔和的光,像一團霧。歐墨非蹙着眉,有些疑惑。這分明是清初關外的鐲子,做工精緻考究,幾百年的東西,怎麼可能保存得這樣完好嶄新。

建寧看他蹙着眉,只當他猜不出來。有些得意地收回手來,“你不是說猜不猜得出來都請我吃冰淇淋麼?”

歐墨非到路邊的小店裡買了兩支可愛多巧克力圓筒。前次是湘湘請她吃了冰淇淋,她才知道原來現代也有媲美宮廷美食的零食。從此一天一支圓筒,風雨無歇。

“是清朝的金綾煙玉鐲吧?”歐墨非道,“我能肯定它是清朝初期的。只是,冒昧的問一句,你怎麼會戴這樣名貴的飾品?”

建寧懶洋洋地笑,“這算什麼,本公主比這個好的飾品多了去了。”話嘎然而止。呃,她現在是林疏桐,千萬不能在別人面前露了馬腳。

“本公主?”他抓着她的話柄。她不會又犯病了吧。前次她也是一口一個本公主,還非得讓他帶她去大清皇宮!又或者她……

“呃,對啊,”建寧機靈地應變,“你沒見我們室友還自稱‘朕’,‘寡人’的呢。”同室的幾個姑娘真叫她汗顏,自稱皇帝也好意思。這要是古代,有十九個頭也不夠砍吶。

歐墨非呵呵笑了。往前走一段,便是汽車站了,空曠的停車場,停着三三兩兩的客車。建寧跟着他走到待客廳,裡面黑壓壓擠滿了人。那個叫黎嘉的女生長什麼模樣她都不知道,要怎麼找呢?

早知道就不來了。但是這個人對林疏桐語態親暱,應該和她關係匪淺吧。

建寧擡頭看歐墨非,“你來這裡也是接人麼?”

“對。”歐墨非的目光在人羣中游離。半晌之後對着某個方向揮手,然後林疏桐看到一個白色連衣裙的女孩一邊揮手一邊朝着自己奔來。

這個人,就是黎嘉嗎?她興沖沖地奔過來,人未及聲先到:“咦,你們兩怎麼會在一起?”

歐墨非看了看建寧,“你認識黎嘉?”

建寧只能點頭。黎嘉風似的吹過來,狠狠地抱了她一把,幾乎沒把她撞到地上去。

“小桐桐,我想死你了。”接着又驚世骸俗地撲過來吻了下她的臉頰。

建寧目瞪口呆,歐墨非則笑眯眯地看着她們。黎嘉一手拉着疏桐,一手挽着歐墨非,“你們倆怎麼走到一起的?快說!”

“公車上遇到的。”歐墨非說,“我都不知道原來她也是來接你的。”

“對啊,我怕你這個研究狂遲到嘛。”黎嘉偏過頭來仔細地把建寧打量,“怎麼一段時間不見,你好象不一樣了?似乎……嗯,似乎多了點貴氣。”

我是公主,自然貴氣了。她卻只是嘴角擒笑,“你從哪裡來?”

“太陽把你曬傻了?我當然是從XZ來。”黎嘉用手扇着臉,“都不知道今天怎麼這樣熱。我暑假要來XA打工。”

“哦。”打工是什麼意思?又遇到新問題了。她巧妙地問:“打什麼工?”

“在我爸朋友的公司做OFFICEASSISTANT。”

建寧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自從成了林疏桐之後,大學英語就成了她的奮鬥目標。別的文字她有基礎,況且爲人聰穎,不是什麼大問題,唯有英語……

想想便覺得可悲,從未上過學堂的她,跑來現代當大學生,還得這麼辛苦的學習,既然讓她穿越,爲什麼不穿到什麼富商,什麼政要的家裡去,也當個千金小姐?

這樣纔對得起她建寧公主的身份啊!

“所以到時候可能要麻煩你一段時間。”黎嘉笑嘻嘻的,“暑假你們的舍友都回巢了吧?”

“你要住過來麼?”

“對。這幾天先住我姑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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