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到宿舍樓下的時候,竟然發現程皓薰站在前遠不遠的地方。她急忙拋下歐墨非,衝到前面去,“你怎麼就跑出來了?大夫不是說不能來?”
“不要緊,出來走走。司機就在前面。”
建寧攙着他,程皓薰卻不着痕跡地避過去了。他漆黑的眸子裡有一抹受傷,建寧這才驚覺,男生都好面子,自己這樣扶着他,雖說是好意,但難保他不會爲自己無意的行爲而受傷。她於是不再扶他,“如有不適要告訴我纔好。”
“我會的。”
建寧這纔去看歐墨非。他站在離他們約莫五六米的地方,漠然地看着。建寧突的被他的這種眼神看得慌亂。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像是,有些生氣的樣子。爲了她和他在一起,所以生氣麼?
建寧正想上前去,歐墨非卻轉身走掉了。她的腳步“倏”地停下來,徵徵地看着他離開,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並且有股莫名的怒意升起,她也轉過身來,乾脆不理他了。
程皓薰卻是將他們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呼吸有些不暢,心隱隱的疼。“我們走走吧。”
“你不要緊嗎?”建寧看着他的眼睛,“要不要去找個地方坐着。”
“這幾天在屋子裡都坐得快要發黴了。出來曬曬太陽感覺很好。”
並肩走在學校裡。快要開學,同學們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太陽透過頭頂上細密碧綠的樹葉,只餘幾點碎碎的陽光灑在地上。
程皓薰目光一直沿升到遠方,“歐墨非,不讀書了?”
“你怎麼知道?”
他微笑,“歐家在這個城市算是名門望族,再加上又有永升國際這樣大企業,有這麼重大的事情,自然很容易上商業報紙的。”
是哦,這次歐家的事情,確實可以稱爲“重大”了吧。建寧徵徵地想,從事自己不喜歡的工作,應該也是種犧牲吧。想起歐墨非剛剛的眼神,心猛得一痛!她捂着胸口,皺起了眉。
程皓薰見她異樣,忙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爲什麼會對他剛剛那個冷漠甚至生氣的眼神感到難過?難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也喜歡上他了麼……程皓薰輕聲的呼喚把她的神拉回來,“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習雁希,她還好吧?”
“經常來醫院,被我趕走還是來。”程皓薰無奈地說。
“既然她有那份心,你何不成全她呢。”
“愛情,沒有辦法成全。”程皓薰的視線灼熱地像要在她的臉上燙出個洞來,“如果我的身體可以好一點,我一定……”
他沒有說下去,建寧知道他要說什麼。可是她怎麼能告訴他:你不要喜歡我,我不喜歡你。這樣的話,如果在以前,她肯定會張揚地如此拒絕。
現在她知道顧及別人的感受。尤其是,他是一個受不得刺激的人。也許他的生命沒有剩多久,如果他希望她有陪他走最後一段路,在不犧牲自己,不委屈自己的情況下,那又何妨。
“習雁希爲了你,改變真大呢。”建寧笑笑,“能讓她低聲下氣地打電話給我,求我從麗江回來,我想她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
“你那時正在麗江嗎?”程皓薰微微閉了下眼,“和歐墨非一起?”
建寧沒有答言。二人默默往前,忽然聽到有人叫“疏桐”,歡快的聲音,跟着輕盈的腳步疾奔而來。一個人影倏地就到了面前,狠狠將她抱住。“我回來咯!”
是一臉甜蜜笑意的阮湘湘。身邊還拖着一個很大的行李箱。她此時纔看到程皓薰,臉上的吃驚就好像建寧第一次見到程皓薰那樣。太,太太帥了!
建寧小聲地在她耳邊叫了一句,“太失禮了,流口水啦!”
阮湘湘驀地回過神來,手背呼擼一下擦了擦嘴角,像看鑽石礦一樣看着程皓薰,“他,他,他是誰啊?疏桐,是你的朋友哦?”
“對。”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一下,阮湘湘的手握着臉,春情盪漾,像只貓眯。她把建寧拉到一邊去,“天哪,哪裡認識這樣極品的帥哥。快給我他的電話號碼。”
建寧一臉黑線。湘湘沒等到她答言,立刻就去和程皓薰套近乎,“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哦,呵呵呵,剛從家裡來學校。你也是我們學校的吧?晚上一起吃飯好不好?”
“不必了,”程皓薰冷淡地說,目光投在建寧的身上,“如果你有事,那麼我先回去。”
建寧點頭,“我送你去坐車。”
湘湘自然隨行。司機就將車子停在不遠的地方,建寧看着他上車方纔放心地回頭來。湘湘挽住她的手晃啊晃,“天啊,疏桐,怎麼會有這麼英俊的人?我的心,噢也,撲通撲通……”
建寧繼續黑線,“誰的心要是不撲通撲通,那才叫有鬼咧。”
“不是啦,你要明白我的意思,”阮湘湘認真嚴肅地說,“這樣極品英俊的男人你一個人私藏,實在是太不講義氣了。”
“可是我認識他也不會很久啊。”
“怎麼認識的,快說快說,坦白從寬!”
建寧微微笑,“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有個人將冰淇淋蹭到我身上去?”
湘湘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就是他嗎?”見到建寧點頭,她不禁叫喚,啊天啊,居然還有這種如夢似幻的相遇,實在太美妙了。“你喜不喜歡他?”
建寧的臉微微紅了。她已經習慣這些女孩兒們大膽直接地問話方式。“我和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這太好了,”湘湘雙手合十,眼中跳動着閃閃紅心,“我決定,追求他。”
“還是算了吧。”建寧簡略地將程皓薰的情況告訴她,湘湘竟然聽到熱淚盈眶,建寧吃驚地拿出絹子給她拭淚,“你和他好象不熟吧,能爲一個陌生人如此流淚……”
“太叫人心痛了,”湘湘抽抽噎噎,“這樣美好的一個少年。哎,沒有關係,可以和他上演一場白色生死戀……”
建寧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