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那兩位太監早早就去歇息了,裴鶴鳴在牀榻上趴了一天,逐漸恢復了點力氣,他慢慢用胳膊支撐起來自己的身子,衣服包裹下的肱二頭肌顯而易見,他下了牀,找到了一副剪刀,忍着痛坐在牀邊,將身上與皮肉粘連在一起的衣服剪掉。
衣服混合着傷口處外翻的皮肉,實在慘不忍睹,裴鶴鳴壓低劍眉,眸子戾氣醞釀,咬着牙處理傷口。
他處理完上半身,赤着膀子,肌肉線條分明,絲毫不像一個長期吃不好沒用不好的人該有的樣子。
傷口處還在隱隱約約的向外滲着血,他從牀底拉出了一個木箱子,裡面有許許多多個小藥瓶。
裴鶴鳴從裡面隨意拿出一罐,粗魯地給自己倒着藥粉,藥粉接觸道皮開肉綻的傷口發揮作用,但是裴鶴鳴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但還是從他額頭上不斷往外冒出的汗珠中能瞧得出他的痛苦。
比起今日沈嘉魚給自己的屈辱,這點痛真的不算什麼,裴鶴鳴的手握緊拳頭髮出咯吱的響聲。
太醫院的後院闢了一塊地,專門種植一些草藥,裴鶴鳴趁着夜色潛進了藥園,憑着多年自己療傷的經驗,他準確地挑了一些治療自己傷勢的草藥。
正當他要走時,一聲嬌氣的女聲傳來,“什麼人?”
裴鶴鳴頓住腳步,臉色陰沉,那人拎着燈籠逐漸靠近,光線打在了他寬闊的後背上,裴鶴鳴皺着眉頭轉過身去。
沈依玉看清了臉後,驚訝一聲,“是你!”
“公主。”裴鶴鳴淡淡一聲,眼神從未停留在她身上一秒鐘。
沈依玉瞧見了他手中的草藥,開口道:“今日聽聞五妹妹鞭打了你,還望你不要與她置氣,你這是......沒有藥嗎?”
裴鶴鳴沉默不語,只是眼睛裡流露出一絲嘲諷,“我今日從未見過你,快走吧。”沈依玉溫聲細語道。
裴鶴鳴依舊是面無表情,只是開口道了一句:“多謝公主。”
長樂宮
沈嘉魚無聊的趴在牀上,晃着一雙白玉般的小腿,“欣蘭,你說那下等人塗了藥會不會死啊?”
欣蘭在一旁給她扇着蒲扇,“應該不會吧,公主。”
“正巧閒來無事,本宮今日去瞧瞧呢。”說到這,沈嘉魚從牀上蹦起來。
不到午膳的時間,沈嘉魚興師動衆的要去雲肅宮,路上還瞧見了太傅府裡的蘭凝若進了宮,瞧她步履匆匆,一副着急的樣子,想必又是她那賢妃姨母喚她過去。
蘭凝若可是這天朝第一才女,樣貌清冷秀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用別人的話來說,那她可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知書達理,大家閨秀。
京城的世家,都爭着搶着要與太傅家攀上親,每一次的宴會都有這個女人搶了自己的風頭,沈嘉魚自然不會喜歡蘭凝若的。
論相貌,沈嘉魚可不認爲比蘭凝若差哪,甚至,自己要更美三分,至於才藝精通,日後還是可以學的。
表面的功夫可還是得做全了,沈嘉魚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呀,這不是凝若姐姐嗎!”
蘭凝若聽到沈嘉魚的聲音頓住腳步,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消失。
她轉過身子來,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廣繡流線裙,肌膚晶瑩似雪,水眸秋波盈盈,整個人一股幽蘭的氣質。
相反,沈嘉魚一身大紅色鎏金廣領長裙,繁瑣的頭飾,高擡的下巴凸顯這她始終以來的尊貴。
她的模樣是攻擊性的美,與蘭凝若完全不一樣的氣質,她就好像懸崖上的一朵雪蓮花,而沈嘉魚就像是那御花園裡精心灌養的一朵芍藥花。
“永樂公主。”蘭凝若清冷恭敬的開口。
“若是本宮不喊你,蘭姐姐可真是瞧不見本宮呢。”沈嘉魚走過去,鳳眸裡存着一絲不滿。
“實在對不住了,臣女走的有些着急。”蘭凝若畢恭畢敬的回答,讓沈嘉魚挑不出來一點的毛病。
“哦?可是賢妃娘娘喚你有急事?那便去吧,本宮不多留你了。”沈嘉魚一挑彎眉,露出一個惹眼的笑容。
蘭凝若垂下眸子,紅脣輕啓:“臣女先告退。”
看着蘭凝若漸行漸遠,沈嘉魚才放下剛剛端起的架子,不知道爲什麼,在蘭凝若面前,她就是想刺激蘭凝若,拉開自己與蘭凝若的差距,讓她明白,高高在上的人應該是她纔對。
“欣蘭,走,去雲肅宮。”沈嘉魚開口道。
走着走着,沈嘉魚突然注意到,剛剛碰見那蘭凝若的那條道路,可不是她去見賢妃的必經之路啊。
往日裡從宮外進來去探望賢妃,蘭凝若可是從來都走另一條道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