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兵隊長也是大急,怒道,“不好好守城,亂搶什麼?”撲上去亂推亂搡,將衆守兵趕開。而地上的銀倆,卻已經搶的所剩無幾。
侍衛見守兵隊長一臉的惱怒,搖頭笑道,“橫豎是請衆兄弟喝酒,由他們罷!”擡頭看了看天色,說道,“開城的時辰到了,我們就不多擾,改天再敘罷!”
說着喚過兩名同伴要走。
這個時候,一騎快馬由王宮方向疾馳而來,大聲喝道,“關城!關城!快!今日出城的所有人等,都要細細盤查!”
侍衛停步,瞧清來人,揚聲問道,“季兄弟,出了何事?”
季侍衛也瞧見侍衛,說道,“是施大哥!昨夜王宮走水,怕是混進了奸細,上頭下令,要細細盤查!”轉頭向守衛隊長喝道,“這裡的城門怎麼不到時辰就開了?”
守衛隊長臉色微變,忙點頭哈腰的施禮,說道,“是押糧的兄弟出城,纔開的城門。”
施侍衛點頭,說道,“不錯,是我們送押糧的官兵出城!”
季侍衛點頭,說道,“那就好!施大哥快回罷,宮裡亂成一團,怕還有旁的事!”說完調轉馬頭,疾騎離去。
施侍衛也忙向守衛隊長別過,帶着兩名同伴匆匆向王宮裡來。
甘以羅聞報,微微點頭,問道,“共有幾路?”
施侍衛回道,“有十幾路接連出城,其中兩路,是客商模樣,帶着兩輛馬車。另一路是一個女人回孃家,坐着一輛馬車,趕的甚急。還有一路是給先人發喪,哭的甚是悽慘。”
一旁的沙沙不等他將話說完,就道,“回孃家有什麼可趕的?定是馬車裡帶着小公主!”
甘以羅微微搖頭,問道,“還有幾路呢?”
施侍衛回道,“另有兩路,似乎是城裡的百姓,出去遊玩的,在城門外匯齊,這才慢慢向山上去。”
甘以羅眉心一跳,問道,“沒有走官道?”
施侍衛搖頭,說道,“沒有!”
甘以羅問道,“餘下的幾路呢?”
施侍衛道,“另幾路似乎是尋常的百姓,趕着牲口出城,瞧不出可疑!”
甘以羅擰眉思索,問道,“出去遊玩的兩路,有沒有帶什麼箱籠之類?”
施侍衛點頭,說道,“有幾名奴僕,拿着幾隻食盒。”雙手張開一比,說道,“這麼大!”
恰好可以放下一個兩歲大的孩子!
甘以羅眉心一跳,不安的起身,走到殿門外,仰首望向宮外的天空。
南城門那短暫的混亂之後,纔是真正開城的時間。那一刻,除了南城門有押糧車出入,另外三道城門,絕不會有什麼遺漏。
而此刻,四處城門收到嚴令,要密切盤查出城的車輛物品。雖然沒有說明丟失了公主,可是劫走無雙的人不會不知道是搜查什麼!
而官兵押糧向南城門去,那些人也不會不暗中跟隨,伺機而動。那麼,無雙應該就在那幾路出城的人之中!
可是,究竟是哪一路?
沙沙見她不語,不由着急起來,問道,“姐姐,我們什麼都不做,只在這裡等嗎?”
“等!”甘以羅輕輕點頭。
城南一路,已有皇甫巖率二百精兵來回盤查,對方不會不知道。如果心虛,就必然會避開官道,改走鄉間小路,而戰十七等十餘親兵,早已混在押糧官兵中出城,在那片山裡埋伏。
而另外三個城門出城的兵馬,
做出和皇甫巖一樣,沿路追去的樣子,實際上奔出數十里就調頭,截斷了城南官路繞往旁處的所有道路。
所以說,對方要想脫逃,就只有一路向南。
向南,也就是通往侗聶和南紹的路!
如今,整個西疆,除了侗聶和半個南紹之外,已全部在北戎國的手中,大朔又在與北戎開戰,交通道路早已割斷。往南,是那些人逃出北戎軍追索的唯一方向。
可是,這幾路人馬中,無雙究竟在哪?
沙沙眼見她默然不語,上前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姐姐,小黃一定會把小公主帶回來的!”
甘以羅輕輕點頭,說道,“但願罷!”轉身回來,盯着牆上的羊皮地圖,默默思索。
她這一番佈置,實際上只是爲了將對方逼入山裡,落入戰十七等人的圈套。可是,手中可以調配的人手實在太少,戰十七等人,能不能成功將對方截住,將無雙毫髮無傷的帶回來?
她心裡,並沒有完全的把握。
可是她知道,不管她有多麼着急,此刻也只能在宮裡坐等。
如今的郎潯王城,已經真的是一座空城,再也沒有兵馬可以調配。如今有她坐鎮,還可以安定人心,一旦她離開,朝中必會大亂。更何況,這宮裡,還有她的兩個兒子,若她一走,又有誰來護着他們?
甘以羅微微闔眸,努力平穩心緒,心中暗暗念道,“贊,快回來了罷?”
如果,對方設下計謀,將奇木引出城去,只是爲了進而引開端木贊,對付她甘以羅,那麼,這一日一夜,端木贊應該已趕上奇木,不管奇木肯不肯回兵,端木贊也必然會回來。
正在此時,只聽到殿門外腳步聲急響,一名侍衛疾奔進來,喚道,“王妃!”一邊跪倒行禮,一邊道,“前邊傳回消息,萬城將軍所率的一千親兵盡滅敵軍伏兵五百,已與王上匯齊,去追趕丞相,向異將軍帶着一千精兵回師!”
“什麼?”甘以羅一怔,說道,“那邊有伏兵?”霍然轉身,望向地圖上東城門外,向邊關去的一線,臉色漸漸變的凝重,低聲道,“難道是雙管齊下?可是……五百伏兵,那不是形同送死?”
要知向異雖然出發稍晚,但是以端木贊之威,斷斷不會在五百尋常伏兵之中,支撐不到向異趕到。而向異所率,可是一千北戎精兵,對付這五百人,豈不是砍瓜切菜一般?
那麼,對方的真正意圖,究竟是什麼?
目光,沿着官道,一路望向邊城。此時,不管是奇木還是端木贊,都各自率着一千黑衫親兵,早已不是旁的幾千兵馬能夠應付。那麼,對方會以什麼樣的方法對付他們?
或者……
突然間,眉心一跳,甘以羅暗暗咬脣。
如果端木贊一路沒有遇到伏兵,心中也必會起疑,縱然不立刻親自回兵,調回來的,也必然是萬城所率的一千親兵,而不是向異所率的尋常兵馬。
難道……對方此舉,只不過是爲了讓端木贊釋疑,安心去追趕奇木?
若果然如此,對方要對付的,就還是自己!
一旁沙沙聽到說向異回兵,卻大爲高興,說道,“姐姐,向異將軍回兵,就可以派兵搜城,萬一無雙還在城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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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以羅一怔,微微皺眉,說道,“搜城?”
搜城,不但會驚擾百姓,如果無雙真的是在城裡,反而會逼的對方狗急跳牆。
甘以羅微微搖頭,說道,“
再等等罷!”
無雙已經落入敵手,如果對方還要有什麼舉動,那隻能是向着自己母子三人。自己也倒罷了,兩個兒子卻不能再有閃失!
焦急的等待中,終於,一名黑衫親兵疾馳趕回,回報道,戰十七一行埋伏整日,竟然沒有任何一路人馬,走過他們所埋伏的地方!
甘以羅聞言,怔立片刻,向尚勤問道,“世子那裡可有消息傳來?”
尚勤道,“出城的那幾路人馬,世子都命人查過,並沒有小公主的下落。”
甘以羅只覺雙腿痠軟,慢慢坐倒,低聲道,“無雙!”
從郎潯王城向南,不管是去侗聶,還是南紹,除了被皇甫巖封死的官道,戰十七等人埋伏的地方,是必經之路,如今,各方沒有消息,難道,還有自己沒有看出的路?
甘以羅心中不穩,又再轉身向羊皮地圖望去。
終究,對郎潯的地勢,自己並不熟悉,如果,這地圖有誤,果然有旁的路通往侗聶和南紹,那麼……
狠狠咬牙,霍然轉身向案前來,輔開紙筆,以端木讚的筆跡揮就一道王詔,蓋上王印,火漆封好交給施侍衛,說道,“放鷂鷹傳信,命葛瞻圖即刻揮兵,攻打侗聶,切斷所有郎潯、裳孜進入侗聶的道路!”
施侍衛不敢耽擱,接過王詔飛奔而去。
沙沙不解,問道,“王妃姐姐,這樣無雙就不會被帶到侗聶了嗎?”
甘以羅微微搖頭,說道,“一來,大軍開戰,可以截斷去侗聶的道路,讓他們不能順利將無雙帶入侗聶,二來,大戰一起,各方都會很快得到消息,王上一定會猜到出了大事,會採取應對!”
心底暗暗咬牙,冷冽的雙眸,又再透出十年前由南紹出征北戎時的果決。
她甘以羅不會輕燃戰火,可是爲了她的女兒,她不惜讓這天下山河破碎!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當初端木贊聽說邑婁要北戎交出端木冶的心情!
甘以羅深吸一口氣,微微沉吟,向尚勤道,“你選幾個模樣尋常的侍衛,在城中各處暗訪,或者,無雙當真在城裡!”
尚勤領命,退出殿去。
沙沙張大眸子,問道,“在城裡?爲何不直接派兵去搜?”
甘以羅微微搖頭,嘆道,“逼的太緊,他們會傷害無雙!”如果只是盤查奸細、刺客,她甘以羅縱然無兵可用,又豈會如此束手縛腳?
接連三天,衆侍衛都是各自回報,城中並沒有訪到無雙的下落。
甘以羅的心,一日日沉了下去,心中暗道,“難不成,他們劫走無雙,並不是爲了要協贊,而是……而是早已將無雙害死,只是爲令我心神大亂?或者……”
慢慢轉頭,望向鳳鳴宮那片廢墟,臉色更加變的雪白。
如果,當真是這個目的,當初對方有足夠的時間,在那偏殿裡……
狠狠咬牙,甘以羅低聲道,“尚勤,你帶人去,將原來偏殿那片地方,挖地三尺,不要放過任何東西!”
“公主!”
“姐姐!”
尚勤和沙沙同時驚喊,兩人的臉色,也跟着雪白。
她這是要尋找小公主的屍骨?
怎麼會?
她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沙沙一臉的驚恐,幾乎說不出話來。
瞬間的震驚之後,尚勤咬牙,點頭應道,“是!小人即刻就去!”躬身行禮,轉身大步出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