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寒千臨揹着寒千寧,領着幾個下人,一起來到了離寒家十幾裡的一處荒蕪之地。寒千寧被衣服包裹的很好,那些下人裡有兩個在半路的時候就已經被藍奕和司徒鼎頂替了。剩下的兩個在到了目的地之後也被打暈了扔在一邊。
四處觀察了一下,發覺沒有異樣之後,寒千臨小心翼翼的放下寒千寧。旁邊駛出一輛馬車,沈岫冬從馬車上跳下來,急匆匆的走到了寒千寧身邊蹲下,先捋起袖子把脈,再翻翻眼皮和查看胸口的傷勢。三人從她的臉色可以看出,寒千寧的情況不容樂觀。
“去馬車上把那個人擡下來埋了先,寒千寧要帶回去處理胸前的傷口。”沈岫冬的語氣不容置疑。
司徒鼎和寒千臨去把馬車上和寒千寧體型年齡相仿的女子的屍體擡下來,埋進了事先挖好的坑裡。藍奕將寒千寧抱起正要往馬車去,寒千臨卻一下子變得很是不樂意,和他道:“給我,我抱她上馬車。”
藍奕看了他一眼,就徑直自顧走去。寒千臨正要上前攔人,就被司徒鼎阻止了。
“你回去吧,我們這邊會處理好的,不會傷了你妹妹的。”
“你們什麼時候走?”寒千臨想了想,還是選擇不和藍奕計較。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會啓程。”
“寒千寧會沒事的吧,她傷的那麼厲害。”一說到這裡,寒千臨就有些憤怒,“你們昨天怎麼沒有出來阻止那個蒙面人,如果再差幾分,寒千寧就真的死了。”
司徒鼎摸了摸鼻子道:“其實我們就是要她受傷的,這樣可以掩人耳目嘛。你看,她的身子在外人看來,只要簡單的一劍就可以刺死的,哪裡會有人懷疑說她到底死沒死。你放心吧,有我和岫冬在,她不會有事的。她那樣要強的一個人,哪裡會允許自己就那樣輕易的死了。她好不容易纔等到這天的,可以永遠的離開寒家,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
“那到了芸水,寒千寧醒了之後,給我來封信。”寒千臨稍稍放心道。
“嗯……如果我能想起來的話就給你寄,那,就此告辭了。”司徒鼎說完便往馬車那邊去。
寒千臨看着藍奕將寒千寧抱緊了馬車,接着沈岫冬也進去。隨後藍奕出來,兩人對視一眼,藍奕便騎上旁邊的一匹馬。司徒鼎駕着馬車轉個頭,四個人便這樣慢慢的離開了寒千臨的視野。
回到秋暝齋之後,等候已久的蒼蒼蒼良看見藍奕他們回來,立馬就迎了上去。藍奕抱着寒千寧匆匆的往自己房裡去,將人放在牀上。沈岫冬去自己房間拿出藥箱來,司徒鼎就在旁邊和兩個小孩道:“寒千寧姐姐受了點傷,現在岫冬要給她治傷,你們兩個不能鬧知道嗎?”
一聽寒千寧受傷了,兩個小孩的臉立馬就垮了下來。蒼蒼跑到牀邊看着毫無生氣的寒千寧,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寒千寧姐姐!你不要死啊!”
蒼良一聽自己姐姐這話,也哇的一下就哭了起來:“我不要寒千寧姐姐死!我不要寒千寧姐姐死!”
本來就手忙腳亂的了,藍奕更是聽不得兩個孩子的哭喊,當即就怒道:“再哭我就把你們趕出六合!”
兩個一聽頓時就止住了哭聲,對於他們來說,六合就是家,藍奕要把他們趕出去,這讓兩個小孩有點害怕。蒼蒼抹了抹眼淚,小心翼翼的去拉了拉藍奕的袖子道:“玖哥,寒千寧姐姐不會死對不對,玖哥一定會救她的對不對。”
藍奕也不想將怒火牽至兩個孩子身上,只得努力平息怒氣和顏悅色道:“玖哥會救她,寒千寧姐姐不會死的,現在,你們兩個跟司徒出去等着。”
蒼蒼蒼良聽話的走出去,司徒鼎看了看躺在牀上的寒千寧問了藍奕一句:“能行嗎?”
“不能行就是你的事。”藍奕瞥了他一眼。
司徒鼎瞪了他一眼就走了出去。沈岫冬解開寒千寧的衣服,和藍奕說道:“你先轉過去,我要看傷口。”
藍奕很自覺地轉了個身,沈岫冬將寒千寧的衣服褪到胸口,看着那已經結痂的傷口嗎,臉色更難看了。
“雖然這個傷口不致命,但是足夠寒千寧受得了。”沈岫冬說着,先用浸溼的紗布小心地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漬,“原本屍丹的副作用就已經要寒千寧半條命了,現在又來了這個傷。就算寒千寧沒有吃屍丹,這個傷口也是能讓她躺上十天半個月的了。回芸水的途中不能出現一點意外,寒千寧現在的身子經不起折騰。”
“我知道了。”
一個多時辰之後,寒千寧的傷口終於被包紮上。因爲服用了屍丹的原因,寒千寧是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的,這讓沈岫冬在包紮傷口的時候總覺得寒千寧是已經死了的。
芸水那邊的土匪問題讓藍奕困擾了好幾日,唐夏寄來的信裡很詳細的說明了剿滅那些土匪最大的問題:第一,那些土匪是有組織的有紀律的,只搶過往商人,不傷害女子孩子;第二,那些土匪的實力不容小覷,個個都有武功,單打獨鬥都覺得吃力;第三,他們的搶劫範圍已經擴大到了芸水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如果要剿滅,很容易誤傷到周圍的百姓。
藍奕已經在燕都呆了大半年了,此行本就是爲了寒寒千寧而來,如今目的已經達成,事不宜遲,當晚藍奕就給姬珏寫了封信,先感激他這大半年來的照顧,再說明芸水土匪的問題,他非回去不可。他知道姬珏一定要辦一個餞別宴,因此信裡也婉拒了他的這個意思。
寒千臨回到寒家之後,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文軒館內誰也不見,東西也不吃。寒珩要照顧劉氏,無法去安慰他,便想着讓他自己靜靜也好。
一想到明天寒千寧就要離開燕都,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相見,他心裡就難受的緊。唯一能夠牽動他內心的人離開了,他想,自己這輩子真的就似寒榴月說的那樣,孤寡一人了。
當晚正要入睡時,他突然想起先前寒榴月送給寒千寧的繡花鞋還在芙蕖小築,寒榴月希望她成親的適合能夠穿她親手繡的鞋,昨天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寒千臨快要忘了這件小事了。他想,現在送去也來得及,便又打起了精神往芙蕖小築去。
寒千寧不在,芙蕖小築也和海棠居一般,再也沒有人居住了。白芷和白芍追隨寒千寧而去,整個芙蕖小築都被淡淡的憂傷籠罩着。寒千臨拿着繡花鞋走到門口時,扭頭再次看了看這個寒千寧生活了五年多的地方,不用幾年,終會積滿塵土,絲網錯落。
藍奕差人送信不久,寒千臨從窗外翻了進來。他有些驚訝寒千臨的到來,但他也看到了他手裡的小包裹,估計是寒千寧的什麼重要的東西。
寒千臨將包裹放在桌上:“這是榴月給寒千寧的繡花鞋,寒千寧很喜歡,以後她成親了要穿這雙鞋的。我先前突然想起,便送了過來,你帶上它和寒千寧一起去芸水吧。”
藍奕對繡花鞋不感興趣,只說了一聲知道了。他知道寒千臨來了秋暝齋肯定是要再去看看寒寒千寧的,因此又道:“出門往右拐兩個彎,她在岫冬的房間。你看了就快點離開,這裡畢竟是姬珏的地盤,別給我惹麻煩。”
寒千臨二話不說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