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壞男人啊

蘇銘心迷迷糊糊醒來,發現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屋中微亮。原來,牀尾處牆壁上掛着個燈籠,裡面散發處點點紅光。

她緩緩坐起身,揉着隱隱作痛的額頭,全身無力。

應該是白天睡多了,頭好暈。

看來,對於健康人來說,每日吃了睡睡醒吃的日子,也不是那麼舒服。

蘇銘心繼續揉着額頭,走下牀來,打開燈罩,將燈撥得更亮了些。

她扭頭打量着房中喜慶的裝扮,終於反應過來,她好像成親了。

蘇銘心四處張望,發現臥房裡只有她一個人。

咦?她的新郎呢?這麼晚了還不回房?難道,對她有什麼不滿意?

蘇銘心掀開簾子走了出來,發現外間的榻上斜倚着一個男人。

這麼冷的天,他身上只搭着一牀薄被,閉着眼睛,呼吸均勻,神色平靜,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蘇銘心小心走上前,打量他安詳的睡顏。

沒想到,他突然開口了,隨後睜開了眼睛,一雙閃爍着星火一般的眸子掃向她,將她牢牢釘在地上。

“你醒了?夜寒,小心着涼,以後起牀記得披上大氅。”韓露白走下榻,將自己的外衫披在蘇銘心身上。

蘇銘心擡頭看着他,突然覺得自己還算幸運,能遇到這樣體貼的男人。

“夫君,夜已深了,你怎麼不回臥房休息?”蘇銘心微微低垂了頭,輕聲說道。

溫柔繾綣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傳入耳中,韓露白一愣,看向她的目光頗爲疑惑。

她白日裡一向不搭理他,今天早上甚至因爲同牀共枕跟他動手,爲何這會兒,又來邀請他?

難不成,有什麼陰謀?

韓露白遲疑一下,笑道:“我馬上過去,夫人也回房休息吧。”

說着,他擁着蘇銘心小巧的肩頭,將她送入簾子後,而他自己,則遲疑着沒有走進臥房。

“夫君,你怎麼不進來呢?”蘇銘心扭頭望她,盈盈流轉的眸子滿是水潤,猶如碧波,猶如星空,猶如最美的風景。

看着自家娘子嬌小的臉龐在微光中透着粉嫩,真真是千嬌百媚,傾國傾城,韓露白腦中的線“咯嘣”一聲斷了。

他眼皮一跳,心底深處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今天,她不惜劃破手臂血染白帕,就是爲了阻止自己親近她,現在,突然這般熱情起來,難不成,她想趁他意亂情迷之時殺了他?

“夫君——”

看韓露白一臉猶豫,不知在想些什麼,蘇銘心柔柔叫他一聲,拉住他的袖子,引導着他向牀榻走去。

韓露白還有些恍惚,腳步卻不由自主地隨她進了房。

房中一切都很平常,並無危險之處。

難道,危險在牀上?是裝了機關,還是藏了暗箭?

韓露白對危險一向極爲敏銳,他的目光直直射向牀上,恨不得透過半透明的帳子看清裡面的一切。

然而,他一再觀察,還是沒察覺到絲毫危險。

眼前的小人兒實在詭異,跟白日判如兩人。

即便容貌相似,也讓韓露白覺得,這根本不像同一個人。

看他一直髮呆,並無任何動作,蘇銘心心中不滿。

這男人怎麼回事,放着眼前的嬌妻不看,淨打量這房子和牀榻做什麼。

“夫君——”蘇銘心垂首拉了拉韓露白寬厚的大手,暗示之意明顯。

如果她這般主動,這男人還無動於衷的話,那她就真嫁了一根木頭。

韓露白看她這般嬌羞動人,再也顧不得什麼危險不危險,一點點靠向她。

根根分明的睫毛纖長微翹,遮擋着她眼眸中所有的情緒,更爲她增添了一份神秘和誘惑。

若隱若現的鎖骨半掩在衣衫下,讓他特別想一窺全貌。

在確定臥房裡沒有任何危險之後,韓露白終於不再遲疑,一把拉她入懷,打橫抱起,向牀上走去。

即便坐在牀上,韓露白還是沒有徹底放鬆警惕,輕輕撫摸着被褥,再次確定裡面沒有機關。

韓露白的眼睛凝視着蘇銘心,眸中一片柔情,可手卻不經意地摸向牀幔,發現也無異樣。

難道機關在牀底?

蘇銘心被他放倒在牀上,正等着他進一步動作,卻發現這男人對牀的迷戀,遠遠勝過對她的關注。

這牀難道是金子做的不成?至於這般愛撫嗎?

真是丟臉,沒想到自己一點魅力都沒有。

對蘇銘心來說,這可是天大的打擊。

恐怕任何女人都接受不了自家夫君的這種無視。

“夫君難道對我有何不滿嗎?”

蘇銘心坐起身,手指攀上韓露白的前胸,媚眼如絲,勾魂攝魄,語氣哀怨,楚楚可憐,眼眸柔潤得快要滴出水來。

“......”韓露白終於將心思都放在她身上,發現她眼眸中並無恨意,也無殺意,只有膩人的溫情與嬌羞,讓他一眼就陷了進去。

難道,她想通了?想跟自己好好過日子?

未免太快了點。

蘇銘心簡直要被這木頭男人氣死了,她都這般頻送秋波了,這男人還不快來親近她。

難不成要讓她給他寬衣解帶不成?

好,來就來,誰怕誰啊。

她現在就想好好跟這男人過日子。

誰會放着好日子不過,整天跟自己過不去。

蘇銘心伸出白蔥一般光滑的雙手,摸到韓露白腰間的帶扣。

“啪嗒”一聲,帶扣被解開了。

蘇銘心用一種很瀟灑的姿勢,將帶扣拋到牀帳外的椅子上。

“噗通”一聲,讓臥房裡的曖昧氣氛更添一層。

韓露白的身軀微微震了震,看向蘇銘心的目光變得熱切而瘋狂。

他現在特別想做點什麼,卻強忍着沒有動作,他很想看看,自家娘子,到底能引誘他到什麼程度。

蘇銘心深黑色的眼眸輕輕滑動,當真婉轉動人,誘惑至極。

她緩緩拉開了韓露白的外衫,露出裡面白色的中衣。

韓露白目光直直看着她,一動不動,任由她脫掉自己的外衣,然後是中衣......

直到蘇銘心開始解自己的衣衫,將溫軟幽香的身軀投入他懷中,韓露白才終於確定,自家娘子是真的要跟他洞房了。

韓露白一把抱住她柔軟玲瓏的身體,齊齊倒在牀上。

歡情,從此刻開始。

沒有家與國,沒有敵與仇,只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他們溫情款款,恣意繾綣,享受着遲來的洞房之夜。

清晨的陽光撥開了蘇銘心沉重的眼皮,慵懶的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一時動彈不得。

她爲何會這麼累?

聽到身邊傳來的呼吸聲,蘇銘心一點點扭頭,眸光越來越犀利,直到盈滿怒意。

韓露白還在沉睡,突然,腰側受到重重一擊,身體不受控制地下墜,“嘭”一聲,狠狠跌落在地上。

他閉着眼睛,坐起身,有些意識不明,嘴裡含糊道:“火麟,怎麼了?有敵人嗎?”

火麟,是韓露白的坐騎,跟隨他多年。

印象中,他上一次這般狼狽地摔倒在地上,是因爲遭到敵人伏擊,火麟一躍而起,將他拋到地上,躲過了敵人的暗箭。

這次......

韓露白定晴一看,發現自己全身赤果,只腰間裹着一條被子,正以非常不雅的姿勢坐在冰冷的地上。

他擡頭看向牀上,發現蘇銘心正抱着被子,挑眉怒視着他,眸中慢慢都是恨不得將他凌遲處死的陰冷。

“怎麼了?”韓露白撿起被子拍了拍,丟回牀上,自己也跟着上了牀。

彷彿剛纔的一切只是一場不太愉快的夢,他完全沒放在心上。

“誰讓你碰我的?”蘇銘心簡直氣死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夜之間,竟會跟韓露白這般親密了。

她完全記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想也知道,肯定是這傢伙做了手腳,強迫她的。

“啊?”韓露白大惑不解,昨晚,是你先主動的吧?

他上下打量着蘇銘心,總覺得,她給人的感覺又變了。

韓露白扭頭看向窗外,發現天已大亮。

看來,他家娘子又變成那個冷若冰霜視他如敵人的女子了。

這一下,韓露白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冰火兩重天。

白天,娘子橫眉怒對,對他沒有半分好臉色,還總是將他趕出房。

晚上,娘子熱情似火,完全任他欲取欲求,抱着他不撒手。

韓露白現在總算明白了,自家娘子人格分裂,白天晚上判若兩人。

不過,有什麼關係呢。

白天,他非常識趣地順着她,處處讓着她。

晚上,他非常自覺地靠近她,極力滿足她。

雖然冰火兩重天,但處理好了,也很幸福不是?

這酸爽,他認了。

韓露白慢慢習慣了白天黑夜迥然不同的娘子,對待她越發得心應手。

白天,他寵溺地叫她“小野貓”。

晚上,他曖昧地叫她“小狐狸”。

蘇銘心雖然察覺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可就是找不到問題所在。

白天,她冷冰冰地叫韓露白“二木頭”。

晚上,她情切切地叫他“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