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位尊貴的夫人一定是郡王妃了,您能親自到訪,我們韓府不勝歡迎。”
“這位光彩照人的千金小姐一定是御史大人的掌上明珠,果然如花似玉,看着就讓人喜歡。”
這位能說會道迎來送往的自然是大堂嫂柳氏。
大嫂秦氏只淡淡笑着,對每一位來客點頭致意,不怎麼開口說話。
韓老夫人似乎沒想到會來這麼多客人,高興地合不攏嘴,讓讓這個,讓讓那個。
當然,她老人家的目光大多流連在人家年輕姑娘身上,心裡正給她的寶貝兒子韓金寶物色對象呢。
臨陽公主還沒來,其他賓客都已經落座。
一衆女人坐在一起,不過是聊聊家常,談談衣服首飾,說說家長裡短。
看到蘇銘心如此美貌,衆人紛紛稱讚,將她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什麼恭維的話都說出來了,只爲了讓韓老夫人開心。
只可惜,韓老夫人偏偏看不上蘇銘心的容貌,面帶敷衍,時不時轉移話題,扯到女工家務,賢惠持家方面去。
當知道蘇銘心是宮女出身之後,衆人的眼神中透着輕視,似乎覺得小小宮女空有美貌,當不起她們的誇讚。
畢竟,在這些郡王妃郡主夫人小姐眼中,一個女人最得意的不是容貌,而是出身。
面對這些或審視或嘲諷的目光,蘇銘心笑得淡然,只要大家不開口嘲諷她,她對這些眼神統統視而不見。
人活在世,總會遭受質疑和嘲諷的目光,難不成都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去計較嗎?那豈不是要累死。
柳氏笑着打圓場,“哎呀,我家二弟妹如今可不是小宮女了,而是陛下親封的誥命夫人,雖比不上諸位尊貴,卻也是我們韓家最高......”
韓老夫人剜了她一眼,柳氏趕緊閉嘴,訕訕一笑。
秦氏不太說話,只是淡淡笑着。
韓老夫人一看衆人對蘇銘心頗有微詞,反倒主動開口替她解圍了。
“衆位夫人,你們不要看她出身不高,還這副柔弱的模樣,她呀,能幹得很,老太婆我還是很喜歡她的。”
衆人一聽韓老夫人這麼說,豈能當着她老人家的面看不起她家兒媳婦,紛紛收斂了輕視的目光,轉移了話題,聊起了京城最時興的花樣兒。
蘇銘心愕然,沒想到韓老夫人會替她解圍。
這老太太,平日裡對她一直嚴厲苛刻,沒想到真當她是自己人,不允許外人嘲諷爲難她呢。
蘇銘心知道,韓老夫人對韓家的聲譽看的比她自己還重要。
反倒覺得這個相貌平平的老太太有點可愛了。
她決定以後對韓老夫人的態度好一些。
韓老夫人看她笑得開心,微微側頭靠近她,哼道:“別以爲我誇你你就能耐了,以後給我伶牙俐齒些,不要讓外人欺負了,你是我兒媳婦兒,只有我這個長輩能批評教育你,怎麼能任別人胡說八道詆譭你。”
蘇銘心總算明白韓老夫人的意思了,就是:她欺負她可以,別人不行。
她決定,還是要跟這老太太保持距離。
臨陽公主姍姍來遲,她活潑開朗,未語先笑,人還沒進屋,笑聲便已傳遍整個屋子。
“老夫人,臨陽來遲了,你可不要見怪啊。”
韓老夫人和衆位賓客一聽到臨陽公主的聲音,紛紛起身迎接。
“參加公主——”
臨陽公主今年二十有二,一身尊貴卻不失雅緻的打扮,外面是天藍色羅裙,裡面是鵝黃色裡襯,頭髮整齊利落地別在腦後,戴着幾支名貴的頭飾,整個人如同畫中走來的仕女,華麗尊貴。
她邁進來的步子很輕靈,將隨身侍女遠遠甩在身後,看得出來,她個性隨意,不拘小節,不喜歡擺排場。
“好了,都起來吧,咱們今天只是私人宴會,不必講究這些繁文縟節,大家隨意一些,自在一些纔好。”
韓老夫人將臨陽公主讓在上座,親自給她斟了杯茶,“公主殿下大駕光臨,韓周氏受寵若驚,家中簡陋,無甚好茶,還請公主見諒。”
臨陽公主一把拉住韓老夫人的手,讓她挨着自己坐了,“老夫人這是哪裡的話,你是長輩,臨陽是晚輩,本應臨陽先來見老夫人才對。再說了,我家駙馬跟韓將軍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咱們理應像一家人般常常走動些纔好。”
聽臨陽公主這麼說,韓老夫人特別自豪,坐得腰板更直了,呵呵笑着合不攏嘴。
衆人聽臨陽公主說得跟韓府如此親近,倒也開始高看韓府了。
臨陽公主一一掃過屋中衆人,笑容親和,不顯疏離。
大家都有些拘束,在臨陽公主的目光掃過來時,趕緊自我介紹,希望能給臨陽公主留下好印象。
臨陽公主看大家這般拘謹,笑得越發和善,時不時誇讚衆人,令一點點她們放鬆下來。
當看到蘇銘心時,臨陽公主的目光突然停住了。
她一進門便注意到了她,只是剛纔一心跟韓老夫人寒暄,沒來得及細看。
“你就是韓將軍新娶的妻子,陛下親封的誥命夫人?”
臨陽公主對蘇銘心似乎特別感興趣,一直盯着她上下打量。
打扮樸素卻難掩明麗傾城的美貌,神情淡然卻透着超然絕俗的氣質,她就這麼站在一衆錦衣華服珠環玉佩的女子中,越發惹眼,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臨陽嘖嘖稱讚,開玩笑道:“韓夫人,沒想到你竟是如此美貌動人的女子,連我這個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動呢。哎呀,今天我盛裝而來,沒想到輕易被韓夫人比下去了呢,依我看來,韓夫人必然算得上天下第一美人兒了,諸位,你們說是不是啊?”
衆人一聽臨陽公主這般誇獎蘇銘心,紛紛附和,氛圍一時熱鬧起來。
蘇銘心柔柔一笑,謙虛道:“公主過獎了,民婦蒲柳之姿,怎麼能比得上公主千金貴體。”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臨陽公主看她的目光太過露骨,讓她極爲不適。
臨陽公主抿嘴輕笑,英氣的臉變得越發生動,“韓夫人太謙虛了,依我看,你的美貌遠勝過那位柔媚入骨,把我皇兄迷得團團轉的三公主呢。這可奇怪了,我皇兄竟沒將你佔爲己有,還賞給了韓將軍?難不成,是我皇兄沒見到韓夫人的真容?”
蘇銘心微微低垂着頭,淺淺一笑,聲音說不出地優雅動聽,“民婦只是小小宮女,怎麼能入得了陛下的法眼。”
她並不想直視臨陽公主的灼灼目光,總覺得臨陽公主看她時眸光隱含深意。
臨陽依然凝視着她,眸光閃閃,意味不明,令人難以捉摸。
她展顏一笑,反倒勸慰道:“你如此天人之姿,任何男人看了都不可能無動於衷。我皇兄雖然偏愛出身高貴的女子,可他並不會因爲你的出身而忽略你的美貌。再說了,你是宮女又如何?如今你可是韓將軍的心頭寶,我聽說韓將軍寵你入骨,甚至爲了你親自去成衣店買女子衣飾,引得京城的女人們對他各種推崇愛慕呢,前段時間,振國夫人去我公主府做客,提及韓將軍給你買胭脂的樣子,細心又周到,惹得她回去找自家夫君的茬,指責他從不曾給自己買過女子用品呢。”
聽臨陽公主在衆人面前提起韓露白,蘇銘心耳根微紅,赧然一笑,“公主過獎了。”
她的衣服首飾胭脂水粉小吃點心,都是韓露白親自買來的,每一樣都很合她的心意。
臨陽公主拉過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又看向她的臉,連連點頭,不停稱讚。
“瞧這白嫩嫩的小手,瞧這水潤潤的小臉,你不說是宮女,我還真看不出來,真是越看越喜歡你,不知你原是哪個宮裡的?”
蘇銘心任由臨陽公主握着她的手,鎮定答道:“回公主,民婦原是金鳴宮的宮女。”
這一點她無法隱瞞,因爲她確實是被韓露白從金鳴宮抱出來的。
臨陽一聽金鳴宮,笑容愈發令人捉摸不透,開玩笑道:“原來你是三公主的人,如今,三公主成了柔妃娘娘,極得我皇兄寵愛,你們主僕都是好命,一個嫁給了我皇兄,盡享榮華富貴,一個嫁給了韓將軍,備受疼惜憐愛。以後,見了柔妃娘娘,看在主僕一場的份兒上,她定會提攜照顧你,等你富貴了,可不要忘了我們這些人啊。”
蘇銘心知道臨陽公主最後一句話是打趣她的,她笑而不語。
提攜照顧?看到她還活着,蘇容心必定大吃一驚,想辦法除掉她吧。
蘇銘心現在很期待見到蘇容心時的情景。
那個心比天高的女人頂替了她的名分,纔有瞭如今的地位,不知道看到她這個正牌三公主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容心,我很好奇你的反應哦。
臨陽公主呵呵笑着,“韓夫人,等我見到我皇兄,必定好好打趣一下他,問問他怎麼會放過你這般美貌的女子,他一定會後悔得捶胸頓足,撓心撓肺要見你一面呢。”
蘇銘心驚,故作鎮定道:“陛下國事繁忙,必然顧不得理會民婦這個小小宮女,公主就不要說笑了,再說了,宮裡娘娘個個嬌美動人,陛下寵愛她們還來不及呢,怎會有時間召見民婦,還請公主放過民婦,不要讓民婦丟人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