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話,她不說衆人也都明白。
安文夕放下手中的茶盞,眸光緊鎖住月紫瓊,開口道:“我以爲你是愛他的,原來你愛的是你的後位。”
彷彿是被人點中了心思,月紫瓊臉色驀地一變。
她自從知道楚君昱這輩子都不會愛她,就及時的認清了眼前的路。不再去奢求飄渺的帝王之情,而是選擇將後位牢牢抓在手中。
就是爲了她自己,爲了月家,她也得抓緊後位!
半晌,她眼尾的餘光看了眼身側的琳琅,琳琅立即會意,緩緩出了大殿。
“安文夕,你很聰明,可是有時候太過聰明卻不是什麼好事情。”月紫瓊的聲音漸冷。
“皇后娘娘,我不會去皇極殿的,你走吧。”
“去不去可由不得你。”月紫瓊正說着,琳琅立即端着小食盒再次進了殿內。
“你們都下去吧。”月紫瓊冷冷吩咐道。
殿內的宮女猶豫的看了眼安文夕,得到了許可之後皆出了大殿。
“你想做什麼?”安文夕眯了眯眸子。
“安文夕,本來我是不想這麼做的,可是你一來就奪取了我所有的東西,我好不甘心吶。現在,我唯一能夠擁有的就是這後位了,我絕不允許別人奪走它!”
“是你的永遠是你的,別人是奪不走的。”
“原來我也是這樣以爲的,可是自從你來了楚宮,我不敢這麼肯定了。”月紫瓊說着,琳琅從食盒裡取出來一隻玉碗,泛着瑩瑩光澤。
“只要你喝了它,就會失去一切記憶,而且會聽從本宮的命令!”月紫瓊揚眉道,只要她控制了安文夕,就不怕楚君昱會廢了她。
只要能夠保住她中宮之主的位置,她就算是用安文夕來拴住楚君昱也在所不惜!
“忘情水?”安文夕斂眸。
“看來你知道這個,那麼就乖乖喝了吧,否則,可有得苦頭吃了。”
月紫瓊話音一落,琳琅立即端着玉碗送到安文夕面前,安文夕看了未看玉碗,盯着月紫瓊道:“你有什麼權利抹掉我的記憶?”
“琳琅,動手吧。”
琳琅本就會拳腳功夫,而且力氣很大,她一手捏住安文夕的下巴,一手舉着玉碗,就要將玉碗裡的東西朝安文夕嘴裡灌去。
“嘩啦——”一聲響亮的碎瓷聲在殿內響起,琳琅手中的玉碗頓時碎做了兩半。
“啪——”緊接着響起一聲清亮的鞭聲,並伴着琳琅的慘叫。
安文夕收了七節鞭,利索的攀在腰間,看着地上捂着右手慘叫的琳琅,雙眸微眯,是不是她這段時間看起來太過溫婉了,連一個小丫鬟也覺得她軟弱好欺!
“安文夕,你怎麼敢——”月紫瓊顧不上地上的琳琅,看着玉碗裡的液體流了一地,臉色黑了幾分,要知道這東西可是她好不容易纔從一個怪醫那裡得到的,沒想到就這樣被安文夕給灑了!
“我不想跟你爭什麼,所以請你也別欺辱到我的頭上。還有,我總有一天會回大夏的,我對你並不存在什麼威脅。”
琳琅從地上起身,看着手上滲出血絲的鞭痕,咬緊了下脣,恨恨的盯着安文夕。
就在劍拔弩張之時,一個小宮女步履匆匆趕到殿內道:“皇后娘娘,姜公公來了。”
姜公公姜德潤是楚君昱身邊的大太監,一直照顧着楚君昱的起居。
“皇后娘娘。”
人未到,聲先傳。
姜德潤進了殿,才發覺月紫瓊也在這裡,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訝色,然後恭敬行禮道:“沒想到甘泉宮皇后娘娘也在,奴才給兩位皇后娘娘請安。”
他垂着眸光,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想也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幸好他來的及時,不然的話,只怕要發生大事了!
緊接着,他走到安文夕身旁,恭敬道:“皇后娘娘,奴才奉旨來請您去皇極殿一趟,輦車已經在外面了,希望您不要讓奴才爲難纔好。”
“走吧。”安文夕徑直從月紫瓊身邊經過。
姜德潤微微一滯,他本以爲這一次還會被拒絕,得費上一些功夫呢,誰知道她竟然同意了。
當即,他立即殷勤的爲安文夕引着路,“皇后娘娘,您小心腳下。”
月紫瓊憤憤的看着這一幕,恨不得咬碎一嘴銀牙,看了一眼琳琅,也出了大殿。
皇極殿。
安文夕這還是第一次踏進這裡,這裡和瓊華殿是迥然不同的佈局,安文夕沒有心思打量,跟在姜德潤身後朝寢殿走去。
她緊攥着衣袖,不知道一會見到楚君昱說些什麼。
剛剛踏進寢殿,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安文夕輕輕蹙了黛眉。
看到躺在牀榻上的楚君昱,安文夕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如今竟病的如此之重。纔不過半月未見,楚君昱原本清俊的雙眸已經微微陷了下去,顴骨突出,臉色呈現蠟黃。
他彷彿是聽到了動靜,微微轉過頭來,“胭脂,是你來了麼?”
“是我。”安文夕抿脣。
“你終於還是來了,朕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絕情的。”
聽到楚君昱略帶嘶啞的聲音,姜德潤眼底有些溼潤,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皇上就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皇后娘娘,您不知道皇上在夢裡都叫着您的名字,做夢都盼着您能來呢。而且,皇上還一直都不肯用藥,每次太醫開的藥都被倒掉了。”
“你說這些做什麼,都下去吧。”楚君昱掃了眼姜德潤道。
待寢殿裡的宮女太監全部退下,楚君昱慢慢坐起身子,“胭脂,你來,坐這裡。”
“楚君昱,爲什麼不吃藥?”
“胭脂,朕這不是病,吃藥也沒用的。”
安文夕看了眼眉眼間帶着戚色的楚君昱,猶豫道:“你的病應該和那日那白衣女子給你喂下的東西有關。”
果然,安文夕話音剛落,楚君昱眸光黯了黯。
“那應該是是毒吧。”
終於,楚君昱點點頭。
“楚君昱,放我走吧,上一次的千年龍魄,我總歸是欠你一個人情。那麼,這次我去南昭給你拿解藥。”
“胭脂,朕不要解藥,你不要離開朕。”楚君昱聞言,有些激動,驀地握住了安文夕的雙手,緊緊的握着。
“可是,你的身體已經耽誤不起了。”
“你放心,朕不會有事的,只要你不離開,朕以後會好好吃藥,好好吃飯。”
安文夕微微垂了眸光,看着這樣的楚君昱,竟不忍心從他手中抽出雙手。
“皇上,皇后娘娘,御膳房送來一碗清粥,現在要不要呈上來?”姜德潤進了內殿小心問道。
他知道皇上最聽這位皇后娘娘的話,趁着皇后娘娘在,得讓皇上吃點東西啊!
“呈上來吧。”
姜德潤聽得安文夕吩咐後,腳下的步子也變得輕快起來。
安文夕從姜德潤手中接過粥碗,攪動勺子,舀了一勺遞到楚君昱嘴邊,“溫度正好,你嚐嚐。”
楚君昱只是雙眸噙着笑意,順從的喝下安文夕遞來的粥。
這一碗粥將近餵了半個時辰,楚君昱喝完粥後,握着安文夕的手不捨得撒開,“胭脂,朕困了,你陪着朕。”
看着楚君昱消瘦的面容,安文夕淡淡勾脣,“睡吧,我在這裡守着你。”
她的語氣就像是在哄一個孩子一般,溫柔而輕淺。
直到楚君昱睡着了,安文夕才小心的從他的手中抽出手來,緩緩出了寢殿,路過殿內的時候,看到一角處的龍案上堆着的奏摺,微微抿脣。
聽說大夏漠北冰雪災害十分嚴重,更是千百年來難得一遇的大冰雪,想必他又得爲這事而忙碌。也許,此時他正在瓊華殿內批摺子。想起那道高大的身影,安文夕的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姜德潤見她停下了腳步,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忙解釋道:“自從皇上病重,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早朝了,國事都壓在了這裡。前幾日皇上身體稍微好點的時候,每日還會抽出幾個時辰批閱奏摺,而如今,卻是連牀也下不了了。”
“他會好起來的。”
姜德潤聞言,立即俯首道:“奴才借娘娘吉言,只是皇上現在離不開您,奴才懇請皇后娘娘每日都能來看望皇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安文夕時常回來看望楚君昱,陪着他喝藥用膳,他的病情倒是一點點的好了起來,只是他也更加的依賴安文夕,除了安文夕,其他妃嬪無一能夠近身。
——
南昭,靈陽宮。
除卻華清宮,靈陽宮算是整個皇城內最大的宮殿內,可見南昭皇室對聖女的看重。
此時,三月的靈陽宮內,鳳凰木已經結滿紅花,一簇簇鳳凰花火紅一片,與綠葉相映成趣。
鳳凰城內隨處可見鳳凰花,可是花開的最早的要數靈陽宮的鳳凰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