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細不明他什麼意思,順手接過卡片看了看,發現是張卡布洛王國通用的儲蓄卡。0
花酒飛快地說:“卡里面大約有八百金幣,加上這次比賽的錢,應該足夠香草的治療費,請你幫我帶她去首都治療眼睛可以嗎?”
秦細覺得他的話不是滋味,有點臨終託孤的感覺,急忙問:“爲什麼你自己不去?”
“這外面魔獸在守着,而且那頭赤眼魔熊在抓石縫想進來,估計洞口很快就會被抓開,我們會無路可逃,”花酒頓了頓,堅決地說,“等下我去做誘餌吸引他們注意力,你趁機逃跑,以你的速度,成功機會應該很大。”
秦細回頭,再看一眼拼命想進來問自己剛剛比劃什麼的黑曜,心中無比悲催:“那你呢?”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這些魔獸沒什麼大不了。”花酒輕鬆地聳聳肩,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沒事何必將那麼重要的東西給自己保管……光憑那些魔獸的個頭長相和身上血腥味,傻子都看得出有多強,這世界上絕不會有可以單獨勝過他們聯手攻擊的人。秦細握着手中花酒看得比什麼都重的錢,知道他想捨命救自己出去,心裡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撞擊了一下,加快了跳動。
眼看花酒悄悄掏出短刀,身上雷光流動,手上黑紋再次上升起來,似乎又要魔化,而紫色的眸子帶着殺意,裡面只有黑曜那龐大的身影。秦細終於按耐不住,衝上去一把抓住他叫道:“住手!這些魔獸我認識!”
這個誤會實在不能再擴散下去了。
花酒微微一愣。
秦細趁他發呆的瞬間,搶先衝去洞口,握住黑曜肥大的爪子,帶着快哭的腔調哀求:“黑曜叔叔,你們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而且感動得不得了,求求你們先回去吧。”
黑曜不解地摸摸頭:“不要加油了嗎?”
“我絕對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的,”在他退步後,秦細走出去洞口,和大家哀求,“如果你們在這裡嚇得一個對手都沒有,就算拿第一也沒意思了。”然後又對青姬女王的護衛隊說,“你們那麼熱情的捧場,我一定會回去告訴女王嘉獎的,不過現在還是先回去吧。”
羣獸想想也是道理,那些參賽選手見到自己跑得比迅兔還快,若是沒對手的比賽贏了也沒意義。終於帶着埋怨,答應了秦細的懇求,紛紛回去。
花酒也緊張地衝了出來,他看着眼前一切,目瞪口呆,久久才問:“你會獸語?”
“嗯,那些魔獸是我的朋友。”秦細已經無法隱瞞,只得交代,“我是被魔獸收養,在森林長大的,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就無法留在這個城市,所以……請你保密。”
花酒過好一會纔回過神來,他輕輕地說:“魔族被世間憎恨,幾近絕跡,若我的半魔血統被人所知,便會立刻處死。這也是我不能告人的秘密”
好像比自己更嚴重?秦細目瞪口呆,訕訕答道:“那我們彼此保密吧。”
花酒突然深深地呼了口氣,好像全身脫力似地坐下在碧綠的草地上,斷斷續續地開始講述:“我原本住在偏僻村鎮,母親在結婚的那天夜裡,有個男人突然出現在村裡,並擄走了她,後來她不知如何逃了回來,卻懷了我。”
秦細覺得他或許是壓抑過久,需要一個聆聽者,便坐在旁邊靜靜地聽。
花酒感激地對她點點頭,繼續說:“當年母親受刺激太深,陷入了抑鬱狀態,再也不肯開口說話,生下香草後沒多久就病逝了。父親開始酗酒好賭……變成了大家所說的樣子。那時我年紀小,很討厭他,就在外面鬼混不回去。卻發現自己天生力氣和速度都很不錯,就開始跟着一些人逞兇鬥狠,做了很多殘忍的事。”
“十四歲時,隨着凶氣越盛,魔族血統不受控制,漸漸蠶食我屬於人類的半邊身軀。我有時戰鬥也會覺得自己在夢遊,無法控制殺意,清醒過來時,已是滿地鮮血。這樣的情況,讓我開始害怕,直到有一次清醒後,我無意在鏡中看見自己的容顏,紫瞳黑紋,竟是傳說中魔鬼的面容。”
“父母已死,無處可問,我知道若是將這事透露出去,神殿會立刻將我送上火刑架,連靈魂都會被毀去。當時他們已察覺了魔性波動,開始調查。所幸魔血不發作時,我還是與正常人無異,便瞞了過去。後來五歲的香草找到了我,叫我哥哥,那份血緣相連的感情讓我剋制住魔性,重歸正常人生活,但前陣子還是發作了……”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雖花酒不善言辭,事情述說得很簡單,但秦細還是能理解其中的困擾和痛楚。又想起他剛剛表現出的那種速度和攻擊力,明白前陣子發作指的是狂風傭兵團被滅一事,確實是他魔性大發後所爲,只是他不想回首這些事情,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卻笑着將自己的右手伸出,放在他眼前說:“我們倆,差不多。”
花酒驚訝地接過這隻細嫩的手,確認上面沒有任何傷痕,然後用袖子將上面的血污一點點輕輕拭去,彷彿在擦拭最珍貴的珠寶。突然擡起眼,期待地問:“你呢?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天生體質就奇怪,爸爸說我不是人。”秦細也坦誠布公,又覺得這個答案很怪。便將自己的身世也解釋了一通,最後補充,“你覺得會不會是魔?”
這個問題將花酒問倒了,很久後才解釋:“我魔族血統發作前,除了嗜血些外,沒什麼特別症狀,後來去圖書館徹底翻查了各種記載着魔族的資料,才確定身份。據說每個魔族都有不同的力量,我的能力是操縱雷電,至於你這種狀態,卻沒有記述過。不過魔族眼睛都是紫色,如果你的眼睛沒變過色就不會有魔族血統。”
秦細不確定地說:“我不常照鏡子,下次情緒激動的時候看看。”
“希望不是。”花酒輕輕地說。
秦細笑笑,在外面世界隱瞞那麼久,此刻終於全身舒暢,她快樂地對花酒說:“回去吧,萬一有人沒給魔獸嚇跑,成功完成賽程就麻煩了。”
沒想到花酒卻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她,幼細的亞麻灰短髮低垂,落上她的肩。似乎有幾滴溼潤的液體,悄悄打溼了衣服。
“別走……就這樣,一下子,好不好?”他的聲音在微抖。
秦細停住腳步,她突然想起六年前,自己初來異世時孤獨和無助的痛苦,於是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陪伴着花酒發泄情緒。
很快,花酒將氣息重新調整,平靜下來。他擡起頭,笑着說:“我們一起回去吧。”
那個笑容,是從未有過的燦爛。
……
“魔氣又出現了!這個月的第二次,確認無誤!迅速彙報給梵宮最高神官大人!”倫多哥的神殿內,神聖水晶閃耀出點點黑色光芒,分殿神官羅卡西陷入極度的恐慌中。
很快,身處矮人族首都科比亞的汐洛便收到這份報告,他神色一凜,迅速起身吩咐隨從:“決不可泄露此事,以免引起人們恐慌,讓羅卡西繼續尋找魔氣來源,我會盡快以巡視名義造訪倫多哥,親自調查此事。”
“請問神官大人,具體出發時間何時能定?以便屬下安排車輛。”隨從首次見到這位最高神官安排事情有細節不明朗,疑惑地問。
“一週後,先和卡布洛皇室做好溝通,彙報此事,要求協助。”汐洛尋找已久的線索終於出現,心中狂喜,可是想到今天晚上九尾的行動風險,又煩惱起來。
九尾也同樣煩惱,他懷裡端着從摸來的金幣,正大搖大擺地站在科比亞的街道上,看着各種玩具、飾品、工藝品發呆,整整想了幾個小時。
細細說要給她帶禮物……卻沒說要什麼禮物。
到底應該帶什麼回去好呢?這是比竊寶更艱難的大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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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來大家對公主的支持,我銘記於心。再次深表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