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結了雲飛遙的事情,也算是了卻了蕭夢離一件心頭大事。雲飛遙回丞相府面壁思過去了,最近這段日子怕是見不着了。幸好羽君留在宮中養傷,每天就在與羽君打打牙嚼的悠閒日子中渡過。這天秦蔚晴突然進宮來告訴她,夜歌和水鏡月一行人抵達醉仙樓。
蕭夢離聞言興奮,馬上微服出宮。坐馬車一路疾奔來到熙熙攘攘的醉仙樓,正門太顯眼了,秦蔚晴主張從後門進入。蕭夢離同意了。
馬車拐到後門,蕭夢離和秦蔚晴下車,走進久違的醉仙樓。醉仙樓一切如故,仍然是那麼的閒致雅靜,格調高雅。蕭夢離在秦蔚晴的帶領下來到天字甲號客房,秦蔚晴說這裡一連四間客房都是他們包下的。
“歌兒!鏡月!浪師傅!酒師傅!我來啦!”
站在門口扯大嗓門,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存在,毫無大家閨秀的儀態,蕭夢離的行爲讓秦蔚晴很汗。
天字丁號房裡傳來酒千盞醉熏熏的聲音:“小徒兒來啦……咯……小徒兒……好……好……咯……好……喝酒……咯……咱們喝酒……”
一聽那聲音就知道酒千盞醉得不清。蕭夢離打消了進房間找酒千盞的打算,她可不想送上門讓酒千盞當酒瓶灌。
天字丙號房裡寂靜一片,蕭夢離側耳傾聽,秦蔚晴說父親出店面視察去了。
哦!敢情浪淘沙不在呀!無妨!反正她是順道來的,又不是專程來見他的!
敲了敲天字乙號房和天字甲號房的房門,蕭夢離朝門內大聲道:“歌兒、鏡月,我來了!開門!”
“依呀呀——”
從天字甲號房裡傳來孩子快樂的嬉笑聲,蕭夢離側耳認真聽了下,應該是她和夜歌的寶寶蕭清音的聲音。清音在,那麼夜歌一定也在!蕭夢離興奮,想也不想就推開天字甲號房間的房門。
剛推開房門,蕭夢離就僵硬在房門口,石化了。
不大的客棧房間裡,天藍色的牀榻之上,水鏡月雙臂衣袖高挽,正跪坐在夜歌身上,用力給夜歌按摩後背。牀榻下,清音和思夢互相追逐打鬧,抱着笑鬧成一團。
蕭夢離只覺天雷滾滾,她徹底怔住了。
秦蔚晴從蕭夢離身後踱進來,似乎對眼前的情景習以爲常。他左手拉起小思夢,右手抱起小清音,拍拍小思夢和小清音身上的灰塵,對牀上的兩人道:“夢來了。”
“夢!”朝蕭夢離揚起愉快的笑臉,水鏡月溫柔地說:“你來了?最近還好嗎?處理朝事一定很忙吧!注意身體,千萬不要累着!”
“呃……好……”
蕭夢離僵硬地回答,仍未從剛進門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夜歌從牀上半支起身子,白了蕭夢離一眼,調侃道:“傻站在門口乾嘛呢!進來!難道太久不見,你連我們都不認得了?”
“怎麼可能!”你們可都是我的小心肝呀!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你們!
蕭夢離走進房間,關上房門。那廂夜歌和水鏡月仍舊一個趴在牀上,一個坐在身上專注地做着按摩。蕭夢離無趣了,在茶几上坐下。剛倒了一杯茶,小思夢搖搖晃晃走到蕭夢離身邊,拽住蕭夢離的裙角淺仰笑臉嘻嘻哈哈,奶聲奶氣地叫喚:“娘……娘……”
伸起抱女兒坐在自己膝蓋上,蕭夢離溫柔地揉着女兒毛茸茸的頭髮,道:“小思夢長大了,瞧瞧着這小個兒,又長了不少。告訴孃親,想不想孃親?”
“想!”小糯米糕抱着孃親的脖子,“啾——”送上溼漉漉的親吻,逗樂了蕭夢離。
“小思夢真乖!”摸摸小思夢的頭髮,蕭夢離誇獎道。
“娘……娘……”秦蔚晴懷中的小清音不甘寂寞,伸出短短的手臂,朝孃親討要抱抱。
“清音,過來,給孃親親!”蕭夢離放下小思夢,從秦蔚晴懷中接過小清音,用力吻了吻兒子的臉蛋,很響亮的“啾”一聲,逗得小清音花枝亂顫,一個勁兒地叫“娘……娘……”
“清音,孃的小寶貝,小心肝兒!”蕭夢離逗弄着兒子,親吻着兒子,只恨不能將對兒子的所有內疚盡數化於這親吻之中,全部還給兒子。
小思夢不滿被親孃冷落,叭啦着孃親的大腿,想爬到孃親的懷抱中撒嬌。
蕭夢離樂此不彼地逗着兩個寶寶,眼珠子溜溜一轉,她忽然發現,“戀夢呢?”胤楓失蹤了,難道小戀夢也失蹤了?
水鏡月一邊幫夜歌按揉後背,一邊不忘回答蕭夢離:“浪師傅抱着戀夢出大堂了。”
“哦!”還好!只要戀夢沒有事就好!
“就這樣了?”夜歌側臉看着蕭夢離,目帶調侃:“我還以爲你會問我玄胤楓的事情呢?”
“你們不是說玄胤楓失蹤了嗎?夜傾城從百花鎮帶回來的消息也是‘無果’,既然在百花鎮尋不到他,就證明他已經不在百花鎮。既然你們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又何必說出來給你們添堵呢。”蕭夢離認真道。
夜歌沉吟,水鏡月從夜歌身上下來,爲夜歌披上衣衫。他走到三腳架上放置的臉盆前,伸手洗了洗手,拿毛巾擦乾。
那廂,夜歌已經披好衣衫坐起來。看見爹爹按摩完了,小清音噌下孃親的身子,蹦蹦跳跳跑到爹爹跟前。夜歌伸手抱起兒子,放到牀上,拭去兒子額頭滲出的薄汗。
洗乾淨手後,水鏡月從蕭夢離懷中抱起小思夢,體貼地摸了摸女兒背後有沒有汗,又洗淨了毛巾開始給女兒擦臉。
看見夜歌和水鏡月各顧各地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全然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蕭夢離就納悶了,她究竟哪裡又得罪了這兩位大爺,幹嘛自己剛進來他們就給臉色自己看。
秦蔚晴笑看蕭夢離,用口形告訴她“慕榮爾雅”!
咯噔!
蕭夢離怔住。
敢情夜歌和水鏡月是在埋怨她與慕榮爾雅舊情復燃呀!可憐她何其冤枉!慕榮爾雅愛着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她好不好!呃……更正下,慕榮爾雅最愛的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她好不好!雖然慕榮爾雅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哦不,應該說很多很多點愛着她的啦……
“鏡月呀,歌兒,如果你們是爲了爾雅的事情怨恨我,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
然而,夜歌只是涼涼地回拒了蕭夢離:“不必了!該說的,蔚晴已經跟我們說過!你接下來要說的,不過都是些陳詞濫調,聽厭了,不想聽!”
汗!瞧着這一次歌兒的火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歌兒,蔚晴都跟你說了嗎?那麼他也告訴你,其實爾雅心中的那個人不是我了嗎?”
夜歌聞言側臉看向蕭夢離,就連正在哄小思夢的水鏡月也放下小思夢,轉身看着她。秦蔚晴目露疑色,看着蕭夢離,詢問:“夢,你剛剛說什麼?爾雅心中的那個人不是你?”
“是啊!怎麼,你們還不知道?”瞧吧!她就知道。如果歌兒他們知道了爾雅心中的那個人其實是羽君,她和爾雅的婚姻不過是皇帝所迫,他們纔不會這樣對她。
“夢,你剛纔說爾雅心中的那個人不是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秦蔚晴詫異問。
“鏡月,蔚晴,你們還記得當日刑場歸來,憐情邀請我們去醉仙樓時,跟我們同去的那個白紗蒙面的年輕女子嗎?”
“你是說裴沐瞳的妻子羽兒姑娘?”秦蔚晴點頭,他記得。
水鏡月點頭,他也記得。
夜歌當日並不在場,所以他不知道蕭夢離說的那個女人是誰。但是既然秦蔚晴和水鏡月都說記得,那麼他選擇相信他們。
“裴沐瞳的妻子羽兒,就是慕榮爾雅的未婚妻,也是慕榮爾雅這一輩子最愛的女人。”
“啥咪?!”
三人徹底怔住。
秦蔚晴訝異詢問:“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蔚晴,你沒有聽錯。雖然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但是,相信你們都知道,當初我與慕榮爾雅的婚姻其實是軒轅逸雲和慕榮俊一手操縱的,慕榮俊想利用慕榮爾雅監視我。嫁入王府的第一夜,慕榮爾雅便對我說過,他曾經有一個深愛的女人,只是那個女人已經不在人世。現在想起來,他當時說的那個女人就是羽兒。”
“既然慕榮爾雅說羽兒已經不在人世,那羽兒後來爲什麼會嫁給裴沐瞳?”夜歌問。
“羽兒落下山崖之時,慕榮爾雅確實以爲羽兒已經死了。孰不知,羽兒落下山崖後被洛霽楠所救,其後一直留在絕谷養傷。等羽兒再回京城,慕榮爾雅已經嫁我爲夫。羽兒選擇了祝福爾雅,一個人默默離開,後來她在機緣巧合之下嫁給裴沐瞳。”
蕭夢離輕描淡寫,一語帶過。當中省略了許多耐人尋味的隱蔽情節,既然羽兒並不想外人知道,那麼她也不便對夜歌他們提起。
夜歌接下蕭夢離未完的話,“可是慕榮爾雅一直對羽兒沒有忘情,他們再次相遇,舊情復燃了?”
“呃……”
關於舊情復燃這個問題,尚有待考究。其實她也不能夠確信慕榮爾雅與羽兒現在究竟是何關係。畢竟,羽兒始終是裴沐瞳明媒正娶的妻子。
“離兒,你實話告訴我,你跟慕榮爾雅究竟是何關係?”慕榮爾雅與羽兒的愛情夜歌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蕭夢離的心意。
“那個……要軒轅憶夢繼位,是皇帝表哥的意思,我反抗不了,也無法反抗。至於我和爾雅一爲國母,一爲國父,那完全是皇帝表哥從全局角度考慮而亂點鴛鴦譜。我已經跟爾雅聊過,他對我確實還有感情,但是他並不想跟我生活在一起。撫養憶夢健康茁壯成長爲一代帝皇,是爾雅現在唯一的心願。”其中掩去了她對慕榮爾雅說過的情話,如若讓夜歌知道了,怕是又會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