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爺的速度,含蓄點說,有那麼點快,墨涯餘還沒來得及動,人便被他給捲走了,公主那話一出口,傾北祭翻身便從宮樑上落了下來:“有話好說!”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想要進宮都不是問題,可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夠憑几人之力闖宮。
公主死死盯着喬彌,喬彌緩緩轉頭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傾北祭整整衣襟,正色:“敘舊敘舊,玩玩而已。不要當真。”
喬彌的指節輕輕穿過了公主頸後的髮絲,淡道:“我覺得可以叫。”
公主當即張口,葉娃娃那方徑直襲來三枚銀針,喬彌袖子一卷,攬針入掌,面不改色俯首,在公主聲將出口之際,將她脣吻住。一碾深入,堵住她喉。
傾北祭擡袖遮臉,一拉墨涯餘:“還不快走!”
墨涯餘拉了葉娃娃一把,一時竟沒拉的動,回頭卻見她似腳下生釘,定在原處沉目看着喬彌。
“別看了,走。”他手下微微用力,強行將她拉的趔趄了一下。葉娃娃默了一瞬,才收回視線,轉身隨着離開。
公主被吻得猝不及防,聲音零碎在喉間化爲嗚咽,她擡手去推人,喬彌順手將她兩隻手腕扣住往胸前一帶貼緊,手按着她後頸不鬆,壓着輾她貝齒捲進去。
這明顯堵她話頭的舉動,公主眸底漸而有慍色生起,她掙不得,激着了就想咬人,剛一露牙,喬彌立刻鬆了她,離開她脣站直身子,還拿一隻手鎮定自若地替她攏了攏衣襟。
公主冷笑,氣的胸腔起伏顫抖。她抽了抽自己手沒抽的出來,惱得狠了便罵:“鬆開,滾!口是心非!”
“哪裡?”駙馬爺平靜。
公主吸了一口氣,“你什麼意思?”若是不想她召侍衛。直說又有什麼打緊,她也並不是非得與他們爲難,可何須許了她卻又堵她?
喬彌靜了須臾,神情間還是坦蕩:“意思不是很明顯麼?”
公主臉色陰了陰,愈加狠命的抽手,喬彌怕將她手腕給勒青,稍稍張手由得她脫了出去,公主頓時擡手就去掐他脖子,切齒:“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以後還要不要過日子?”
喬彌被她掐個正着,往後仰了仰身子,低眼看她時,忍不住笑了笑。
公主慣來是那種惱得厲害了卻也下不去死手的人,除了咬人的時候沒個輕重,其餘的不管怎樣多半也就用兩分力,指間微涼籠着他頸子。倒像只貓在撩他。
偏偏她生起氣來真的很漂亮,眸子裡都蘊了一層光,桃腮泛粉,三分明豔。
喬彌眸底一圈圈笑意漾開。斬釘截鐵:“當然要過。”
公主要罵人,喬彌忽然攬着她腰往懷裡一扣,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她聲音嚥下。胸臆難平:“你幹什麼?”
喬彌快走幾步將她放回榻去,手撐在榻邊看她的時候,暗着眸子沉吟了一下:“剛纔想親你,現在想抱你,就這一個意思。”
公主想叫人是公主的事,駙馬爺想親人是駙馬爺的事,這解釋真是漂亮。
公主一臉不信任,喬彌忽然看着她笑:“我又想做一件事了,要不要先跟你打聲招呼?”
公主一滯,耳根子登時紅了紅,梗住了沒說得出話來,她突然發現要耍流氓的話她不一定耍的過喬彌。打招呼,打什麼招呼!他打招呼她能說什麼?說“我不我不我不要嘛”,還是說“快來快來快來嘛”?
公主被噁心的抖了抖,猛地捂住了臉。
“他們沒有傷你的心思。”額頭觸到一瓣溫熱,喬彌的吻印下來,貼着她輕輕喃,熱氣自眉心淌下,溫暖而酥軟。磨了人的脾氣,縱是娃娃最後的那三枚銀針,也不過是刺向的啞穴。
公主不冷不熱的埋着臉笑了一聲,似譏非譏的:“是啊。他們是想愛護我。”
喬彌撐在她牀頭掀了絲被將她蓋好,看她半晌她也不願露出臉來,便拿手去捏了捏她耳又撫了撫她遮不住的小半邊面頰,低低笑出聲來。
燭盡天明。禮部忙昏了頭,皇室嫁妝一列的禮單,擱案上厚厚一本冊子,校對覈實。頭暈目眩。
好事者們倒也識趣,這夜之後便不再進宮來湊熱鬧,沈卿爲此惋惜了好一陣子,哀哀怨怨的跑了金駿眉去:“沒良心的,爲什麼進宮也不知會我?”
傾北祭沒好氣:“沒見老孃都灰溜溜的回來了嗎?”
“長老。”沈卿捂住心口,西子捧心般的譴責:“你無情,你無義,你無理取鬧,你們不知會我,和你們灰溜溜的回來了,這是兩碼子事。”
“去去去。”傾北祭黑着臉揮開她:“那小公主是塊鐵板,有喬彌在更踢不動,原本還能綁出來嚇一嚇,現在連碰都碰不到,餘兒和娃娃這幾日都沉了。”
“蠢了吧。”沈卿嘆息:“你們進宮怎麼不叫清荷?不叫清荷那能叫點火?你們現在點火的水準怎麼越來越登不上臺面?”
傾北祭冷笑,拍了拍她肩:“您有本事,您請。”
沈卿嚴肅了一瞬,轉瞬想起來現在的清荷就跟死了差不多,她旋即“啊”了一聲,婉婉約約笑得含蓄:“我決定還是在此等侯葉神醫和喬少城主的到來。”
傾北祭嗤:“牲口。”
八月十三的夜,束高閣晚風微冷,鳳桓矣擡手遮了遮月光,從指縫中看去,他的指節曲成或圓或方的形狀。那這玉輪也隨着他肆意的搓圓揉扁,他胸腔裡溢出一聲低笑:“真是變化無常。”
言喻之站他身邊扶着欄:“王爺,其實這一局我們還沒輸。”
“嗯。”鳳桓矣漫不經心的變着指節形狀。
言喻之嘆了一口氣:“成親了不打緊,京城的那些王公貴女們。誰不是拿和離一事當家常便飯的?”
“更何況我們家阿瑤還是公主。”他放下手:“是不是?”
“這場親事也並不是只有我們不願它成,江湖那方看起來也頗爲牴觸。”
“沒用。”鳳桓矣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僅僅擺了擺手:“別對他們抱有希望,那些人,不願惹麻煩,卻從來不怕麻煩,只要喬彌不對這場親事說不,那便沒人能強迫。”
言喻之望了望下頭的闌珊夜色,怪後悔的笑了聲:“鄙人當初真不該小瞧了他,畢竟是先帝爺的兒子,老狐狸,又怎麼生得出兔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