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之微震,擡眼朝沈卿看去,入目一張勾人奪魄的臉,沈卿生的極美,是那種勾人的酥入骨子裡的媚。
他立刻又垂下眼,還沒來得及開口,沈卿笑起來:“言先生,你怎麼又不看我了?”
言喻之嘴脣極細微的蠕動。化作一聲嘆息:“你若是再醜一點,我一定會多看幾眼的。”
沈卿伸手想要去挑他下巴,言喻之後退一步,她便落空了。
輕輕頓了一瞬,沈執事倒也不在意,整了整袖子,“罷了,其實我想說的是,言先生對喬小公子的瞭解還不夠透徹,喬小公子平日裡看着端方溫雅,偶爾還會有一片仁心,路上看着那些快要死了的人的時候。他也會去救上一救,可是……”
她眼波轉到言喻之身上:“喬二公子狠起來的時候,我們這些刀頭舔慣了血的人都會心驚,所以這些心理戰術。可能起不了多大的用處,如此……言先生這金葉子,還要給我麼?”
言喻之偏眸,低笑:“既然大家玩的都是心理。那自然就已經做好了承擔無數種風險的準備,不賭上一把,又怎麼知道結果?區區千幾片金葉子,我們王爺,還是輸得起的。”
他拱手做了一揖:“有勞沈姑娘,告辭。”
“等等。”沈卿吐氣。
言喻之停下,沈卿輕笑:“轉回來,看我一眼。”
言喻之苦笑,邁了腳,走向的卻是門外,粉幔被風輕輕揚起落下,沈卿懶洋洋趴去貴妃榻的楠木扶手上,笑着哀嘆:“這無情無義的男人啊……”
那修長身姿不曾停頓,透過粉色紗幔朦朦朧朧,沈卿看見他轉出了迴廊,身影不見。
這麼久以來。他除了初次見面時盯着她多看了幾眼,自此之後,不管是公事還是閒談,言喻之都再也不曾看過沈卿。
公主算是被喬彌給一路拖回金駿眉的。可憐荷菱又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頭,至今瞅不見影子。
瞧瞧她家駙馬爺的臉色,公主險些以爲跑去逛胭脂巷的不是他而是她了,這主次不分的太明顯,懵得公主脾氣差點就忘了爆。
劉溫伯笑眯眯地在櫃檯後擡起頭:“喬二公子,滋味磨人銷魂否?”
喬彌正將公主往客棧後堂裡拽,公主一激,頓時揮手將他狠狠甩開,撲上去就繼續扒他衣領子。
喬彌領子被她一伸手給抓了個正着,被撲的連連後退,抵上身後柱子,劉溫伯“哎喲喲”地一疊聲叫着從櫃檯後跑出來:“有話好說啊,別打別打。”
公主紅了眼,扭頭就吼:“滾!”
劉溫伯立刻就滾,吩咐阿富阿貴散了堂中食客。
“你說!”公主死命地扒着身前人的領子,喬彌冷着臉扣着她的手不讓動,公主怒不可遏:“你是不是風流快活了還不算,事後還親熱了一番,非得給我留些痕跡回來噁心我纔算甘心?”
喬彌額角青筋微凸,痕跡?公主反應大在意料之中。可這反映大的直接過來扒他衣服,就實在讓駙馬爺有些措手不及了。
“你給我鬆手!”公主切齒,狠命地去掰開他捉住自己手腕的手,擡頭惡狠狠地看他:“你再不鬆手。我們魚死網破!”
喬彌看她指節用力過狠的都沒了血色,到底是有些捺不住:“你說的什麼痕跡?”
公主瞪大眼,不可置信:“你還非得逼我說出來你才承認?”
喬彌:“……”他是真的不知道公主說的什麼痕跡,他也沒跟沈卿做什麼,難道脖子上還能被吮出個什麼吻痕不成?
劉溫伯搬了個小凳子在後頭坐着,阿富阿貴端上瓜果,阿不阿能喜滋滋的嗑,阿淫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看。
“掌櫃的,怎麼回事啊?”阿不在問。
“噓。”劉掌櫃很嚴肅:“認真看。”
荷菱火急火燎地衝進來,剎不住腳似的直往裡頭奔,阿淫一把將她拽住,荷菱身子一旋猛地顛回去。直喘。
劉掌櫃遞杯水給她,“來,喝口,坐着歇會兒。”
荷菱感激涕零:“謝謝劉掌櫃。”立刻接過來坐下。忽然聽公主大怒的聲音直衝耳膜:“喬彌,你狼心狗肺!”
荷菱手一抖,瞬間想要上前拉架,阿能手一伸拉她回來坐着,連聲道:“誒,歇會兒歇會兒,累不累啊。”
荷菱像看鬼一樣的看着他們,忽然反應過來,暴跳如雷:“這他媽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居然還看熱鬧,有沒有……”
餘下的話沒出口,阿淫手從她肩井上收回來。那表情特不耐煩。
喬彌被公主這一吼,下意識地就想要鬆手,他頓了一瞬,抓住公主的手一把強行扯開。然後轉身就往客棧後堂走。
公主紅着眼怒:“你若是不跟我解釋清楚,我明天就去燒了倚柳欄,燒的半點不剩!”
喬彌頓了頓,低低說出兩個字:“隨你。”
公主不甘心:“倚柳欄被燒了個乾淨。那沈卿必然也死!”
喬彌回身:“你鬧什麼?”
公主還沒開口,喬彌似已壓不住火,聲音又重了幾分:“你想鬧什麼?!”
公主也是滿腔怒火積壓,她本想說什麼來抵喬彌,然而話到脣邊,卻突然找不到話來駁。
是啊,她能鬧什麼?米已成炊木已成舟,她燒了倚柳欄又能有什麼用?
公主眼圈一紅。偏過頭去,抿着脣身子抑不住地輕顫,眼淚直接便掉了下來。
喬彌眸光微瀾,腳下一動想要上前。忽然見公主擡手一把抹了淚,回頭看着他:“喬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對你纔好了。”
她的眸子那一瞬間是灰的,喬彌看進去時裡面一片蒼白,他心口微滯,公主一抖袍子,便扭身出了金駿眉。
荷菱急得“唔唔唔”直叫,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眼巴巴的一個勁眨眼,喬彌揭開身旁桌上的一個茶盞,沾了幾滴水,輕輕朝荷菱揚去。
氣浪襲肩,蘊開一抹水漬,荷菱身子一鬆,當下追了出去。
劉溫伯上前來,在喬彌身前走了兩轉,盯着他的衣領或近或遠地看,忽然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玩大了。”
喬彌擡眼,眸色幽冷,隱忍着絲不耐。
劉掌櫃立即撇清關係:“這可不關老朽的事,老朽出的點子是極好的,可沈執事,是她玩大了。”
老人家往他衣襟口指了指,幽幽嘆氣:“誰能想到咱們沈執事,這麼調皮呢?”
喬彌低頭將自己衣領一翻,頓時額角一抽,衣襟內裡,有脣脂鮮麗,顯出紋路清晰的兩瓣脣印。
喬彌挑眉低笑出聲,摸不清是惱是怒,好半晌,他才擡手按住眉心,壓抑似的喃:“沈卿啊沈卿……”
你怎得就在這兒撩了一把火!
他抵柱苦笑,如今連女人的脣脂都帶回來了,今後可怎麼解釋?